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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

纪锴今天去离婚居然没又是小背心破t恤夹脚拖鞋,而穿了一身能显出好身材、大长腿、宽肩窄腰的高级定制,这人说不定是经历打击终于想通,决定彻底脱离地摊货审美,从此向成熟沉稳知性儒雅的高质感帅哥方面发展,简直可喜可贺!

黎未都觉得自己用品位拯救了全世界。

……

然而,纪锴“发展”个鬼?

他只是从那天从a市回来之后,就一直心事重重没吃没喝、没洗没漱,加没来及换衣服而已!

现在一身西装束手束脚坐着吃烧烤,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穿的不像平常、再想想家里乱得不像平常、从今以后就要孤家寡人了以往的全部日常都不在了,很有点丧悴脸地举爪蹭了蹭身边的左律:“研啊,今晚我去你家睡怎么样?”

伽刚特尔·左律师:“锴哥,我能理解你这几天大起大落,孤枕难眠寂寞空虚,但杀熟总不是太好吧?”

“……”

“我诚心把你当兄弟,你却想睡我,把好好的朋友圈搞成炮友圈,以后还怎么继续一起愉快玩耍?”

纪锴:“我想睡你家,不是想睡你!”

谁要睡你!老子要不是有家不能回,要不是小琰在李铭心家,要不是江小白跟父母住,要不是受不了赢健店里孜然味儿,能轮到摆设怪异、简直像是恐怖钟楼的的你家?

……

在朱凌归还钥匙之前,纪锴都不会再回到那个“家”。

免得一不小心碰上,又特么琼瑶连续剧,持续闹心。

几个小时前在民政局,朱凌死活不肯落笔签字,扯着他的衣角跟他哭唧唧忆往昔。

“锴哥,熊宝宝,没有你我怎么办?”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年在快餐店,你第一次跟我说话……那时候是盛夏,下午两点没什么客人,蝉鸣声特别大。那天我真的、真的好开心啊,第一次觉得打工一点都不累,那么值得、那么让人期待!”

“我从来没跟你说过,你可能也不会相信。但其实我从第一次看到你来店里吃饭,就一直在注意你了。每天都盼着你能来,你从来都不知道我一直躲在收银台后头看着你笑,最喜欢看你吃饭吃得特别香、特别狼吞虎咽的样子。”

“让人看着你那幸福满足的样子,都能多吃下两碗饭。”

“你最喜欢点鱼香肉丝盖饭、加一杯柠檬水。我天天嬉皮笑脸跟后厨大哥说你吃不饱,让他帮你多上点肉丝。一直在想什么时候你能注意我就好了,路过收银台的时候你能认真看我一眼就好了。每次找钱给你的时候,总想着哪一天能壮壮胆子摸摸你的手……”

“锴哥,都是我的错。”

“把事情弄成这样,都是我的错。”

“你能不能不走?我再也不敢了,我不能没有你。能不能、能不能别离开我?”

能不能别离开。

民政局二楼背阴,傍晚有点儿冷飕飕的。纪锴只觉得钻脑子,突然很想最后跟朱凌再狠狠吵一架——把他按墙上问问他,是我吗?是我想离开的吗?

是我愿意离开的吗?一边说着“我爱你”、说着“不要走”,一边和小妖精把事情做绝,一个人生生精神分裂成两个人的到底是谁?

朱凌,是不是……我没好好教会你规矩。

三年婚姻,我是不是完全做错了。是不是太惯着你、太舍不得你受一点委屈,最后把你养成这么一幅没出息、没担当的样子。

好在,除了民政局滴答作响的挂钟催促着下班的时间截点,不断来催命的还有剧组每十分钟打进来一次的电话。

经纪人在那边苦口婆心,导演在那头骂骂咧咧。指责朱凌耍大牌,说全剧组的所有前辈都在等他一个回去拍戏,叫他八点之前必须滚回c城,要是回不去就永远别回去,以后再也不合作!

那位导演很有名,在娱乐圈根基颇深,朱凌并不敢得罪他。

于是简直苦逼透顶。这边抹完眼泪踉踉跄跄,那边还要收拾起稀碎的心,赶着打车回影视城拍他那完全不接地气的都市浪漫爱情轻喜剧。并且全程绷住、维持他一贯的冷酷帅呆形象,所有心塞崩溃自己生生憋着咽着。

走前,纪锴跟他约好,等他过两天收工回s市,再给他三天的时间。

三天内,朱凌要自己乖乖回家里,把属于他的东西全部收拾走,再把钥匙留在桌上。近期内为防难受、尴尬,为免各种各样的麻烦,大家就不要再见面了。

基友团的意思,朱凌做错了事,锴哥你怎么不让他净身出户呢?

关于这点,纪锴有自己的想法。

他刚跟朱凌在一起的时候,有自己的一套小房子和一辆小破车。三年来,朱凌是赚了很多钱,但那些钱也和他自己这些日子每天赶通告、秀场的辛苦,陪的笑脸受的委屈,熬的夜努的力息息相关。

现在要分开,纪锴并不想占别人的血汗钱。他只要两样东西,一是现在住的这套房,二是车库里反正朱凌也不屑开的那台二十万的旧迈腾。

想要这个房子,最主要的原因是楼上住着雷南雨和李铭心。

离婚的事情,至今还没跟小琰说。

总有一天要说,也不知道那孩子会是什么样的反应。纪锴想的是,就算小琰到时候再怎么生气伤心难过不解,也不至于迁怒他干爹们。那么,只要他还肯待在雷南雨家,楼上楼下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也不至于就这么断了缘分。

当然,作为地段和位置都属s市上佳的一处房产,这套房子可比纪锴原来为朱凌卖掉的那套要贵上不少。

但纪锴相信,朱凌并不会跟他计较这个。

事实上也是。朱凌二话不说,耷拉着小狗耳朵双手奉上:“锴哥,还有我、我的钱,我的所有存款你也都拿走!我统统都不要!”

但还是那句话,纪锴不想拿钱。

首先,他自己也有工资。其次,他虽然不想日后便宜了小妖精,但更不愿意拿了这个钱,到时候被小妖精吹枕头风“看到没?他啊~也就是图你的钱而已嘛!”

纪锴知道自己大概还是有点钻牛角尖。

既然已经彻底分开了,临走还大言不惭扔了一句“希望你过得好,希望我永远不知道”,难道还会在乎小妖精以后抹黑自己?倒不如拿了大把银子,出去浪荡潇洒多实惠!

可他也清楚,一个很悲催的事实——朱凌以后过得好不好,他并不可能“不知道”。

人家是明星。

广告板、娱乐新闻、电脑、电视上,无处不在。

除非从此关门谢客、戒手机戒电脑做原始人,否则总得隔三差五总得被暴击一下又一下的吧?

特别是将来他真跟小妖精公开了,动不动就秀个恩爱上个热搜什么的,看了之后,真能特么一点不憋屈一点不难受?

纪锴认为公平起见。以后要难受,也不能让老子一个难受。

老子那么好,没有半点对不起你,你给三心二意玩丢了!你他奶奶个熊的,凭什么就不难受?必须谁都不能好过!

不欠你的。你没法补偿我,内心的愧疚感就不会那么容易退散。

赢健拿来菜单,纪锴嘻嘻哈哈接过,点肉串、点素菜,微笑嚷嚷着“赢健!老子要吃粥!快去给老子煮碗皮蛋瘦肉粥~”,暗地里却神光恍惚地在阴暗地幻想着将来的某个场景。

等到时候朱凌回来打包东西的时候,大概只会拿走他的一些衣服和化妆品。那人也不是个多细心的人,应该不可能想到要去冰箱旁边的药柜里,拿走他常年用的那些胃药。

自然也就不会发现,在药品抽屉里,还有纪锴偷偷替他藏着的好几对袖扣。

朱凌这人爱打扮,尤其注重细节方面的精致完美。

买衬衫如果不换新袖扣,简直就没法活。

然而袖扣这东西吧,真的就和女生的发绳、耳钉一样,只要摘下来,就算放在床头柜上也一定会多次离奇神秘失踪。

纪锴也是个粗枝大叶的人,但实在是朱凌这人在家因为急着出门找不到袖扣这件事抓狂跳脚的次数太多了,于是某次看到某名品店进了几款很别致的,就偷偷给买了下来。

想要下次他再抓狂,直接给他点惊喜来着。

结果,惊喜没给成,倒成了永恒的闲置物。

于是他开始妄想,不仅不能拿朱凌的钱,而且将来回去后一定要把那些胃药整理出来,连同那一小盒袖扣,一起寄给朱凌。

离婚后,小妖精那边肯定要使尽浑身解数柔媚笼络。搂着新欢,朱凌收到他寄的东西,恐怕起初并不会有什么太多的感觉。

但没关系,等再过三五个月,等新人变了旧人,等朱砂痣变成蚊子血,等哪一天早上朱凌起床发现衬衫袖扣又掉一个并且找不到替换的时候,他就会有感觉了。

他会想,他弄丢了一个会帮他买这种小东西的人。

然后再过过,等他某天晚上又胃疼疼醒了,到处找不到药的那个时候,他就会心理崩溃了。会想起有人在家给他备药,会想起有人曾在夜晚紧紧抱着他、一夜不睡替他暖胃,会后知后觉自己曾经多么被上天眷顾。

……

羊肉串上来了,粥也来了。

赢健别看人长得五大三粗,能开火爆小饭馆,自然也是有点独门手艺的。纪锴沉浸在yy中,一口羊肉串下去,整个人登时被麻辣鲜香的幸福感笼罩住——

想啥呢?还给他寄药!寄个p!

人生如此美好,就算再委屈再不甘心,又何必再在已经丢了的东西上浪费时间精力?

朱凌运气好,人帅嘴甜有人爱,自然有小妖精把他照顾地服服帖帖!让他有药、有扣子、有热菜热汤有温暖。负心狗是永远不会真诚、永远不会知足、永远不会想起你的!

你盯着他,你就是自虐!还是抓紧时间找自己的第二春吧!这不?找老子的也不少!

真的是不少。

纪锴原来就知道自己抢手,直到离了婚,才发现自己原来那么抢手!?

这刚出民政局没几分钟,事情就不知道被哪个大嘴巴捅了出去。从民政局到烧烤店的路上,统共也就半小时的时间,他竟连着接到了十几条或直接表白、或暗戳戳试探的短信!

那心情叫一个打了鸡血——老子就说!老子荷尔蒙爆炸是不是!在健身房脱掉外套在跑步机上喘的时候,半个健身房都在偷看!都、在、看!

你让小白斩鸡上去跑试试!跑死他会有人看?!

不足为外人道的是,行情好是真好,可勾搭他的对象们,却莫名有点迷?

十个里面至少有九个都是美人,却不是朱凌、黎未都、李铭心那一类帅高冷硬的气质美人,反而几乎都是白皮肤、大眼睛、轻飘飘、小小只,大致江小白、叶氤那一类。

发短信的开头三个字是“锴哥哥”,结尾三个字是“么么哒”,自称是“人家”。

“……”

还有干脆简单直白的:“锴哥哥,求约求临幸,保证腰软不纠缠。紧、痒。mua~”

纪锴:有些人,是不是对老子存在着什么非常大的误解?

……

穿西装吃烧烤果然很不方便,羊肉串滋滋热油,一不小心就溅到腿上,赶紧起身去洗手间处理。赢健店里的卫生间灯光特别暗,从镜子里看着到处阴森森的,纪锴正挤洗手液呢,冷不防身后一张大脸轰然冒出来。

“卧槽!”

“赢健你、你什么时候学会走路不出声的!吓死老子了!老子还以为厕所花子出来了!”

赢健:“咳,这么市中心的繁华地段哪有花子?说真的锴哥,你跟那黎总,怎么回事啊?”

啥?什么叫“怎么回事”?

纪锴知道黎未都也在。虽然他完全不明白为啥自家亲兄弟一起嗨的场子,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多出一个“外人”坐在他正对面。还全程很奇葩地把羊肉串、蘑菇、年糕一串一串剥到小碟子里,用筷子夹着假模假式地一点点吃。

简直佩服。估计,如果赢健店里有刀叉,黎未都还能给你表演一个西餐法吃羊肉串!

“锴哥锴哥。据我观察,那个黎总他吧,对你应该是真心的。”

“砰!”如同有人拿着两个铜锣在耳边狠狠敲了一下,纪锴心说老子刚才听见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