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眶渐红,清亮的眼睛却毫不避让与他对视,钟离宴沉声说,“好。”
梵音目光朝周围看一眼,“我如今虽走投无路投奔仙盟,可到底也是个清白人家的姑娘,您可否到屋里来看?”
钟离宴并不为难她,与她一同入内,宽大绣袍一甩,房门自动闭合,隔绝了外界视线。
屋内,梵音背对钟离宴宽衣解带,手指轻颤着脱掉外衫,又去解里衣。
钟离宴目光沉沉注视着她,在里衣系带即将被解开前,出声阻止,“不必了,梵音姑娘拉下衣襟露出肩颈即可。”
解衣带的手顿住,梵音侧头,唇瓣被她咬的发白,眼尾缀着一滴泪,有种楚楚可怜又坚韧倔强的美。
衣襟拉下,露出莹白瘦削的肩头,上面只有化照狐留下的已然结痂的爪印。
“今晚多有冒犯,姑娘伤势未愈,早些休息。”钟离宴淡淡留下这句话,人已转身走出房间。
门被他妥善关好,梵音慢条斯理拉起衣襟,空气中还残留着不属于这里的清冽气息。
钟离宴多疑,若不让他亲自看一眼,只怕日后会不得安宁。
好在她一回来就服下罗刹阁秘药,短时间内可随心意掩藏伤口,只是会在原有伤势上加重三分。
跟暴露的风险相比这点代价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钟离宴带人离去,梵音也从温扶轻屋子回了自己住处,一夜奔波,她连换洗的力气都没有,倒在床榻上昏睡过去。
再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身上伤势稍有缓解,只是钟离宴留下的剑伤还痛意明显。
“梵音姑娘你醒了吗?”
穆宁声音自门外响起,梵音起身去开门。
他应当是在门外站了许久,听到屋内传出响动才开口唤她。
“穆师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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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貌招呼。
穆宁歉疚之意明显,“昨夜是我没护好你,今晨已经向师父禀明,为免你再受少主和钟离聿欺辱,师父有意收你为徒。”
“师兄不必为我如此,昨夜已向钟离少主证明清白,日后只要我躲着些,想来他们也不会太为难我。”
“你家门遇难,师父本就有意照料,再者天碑多年未曾有人留名,你能破镜足以说明道心坚定,无需推辞。”
梵音有些犹疑,“可我尚未通过九霄云梦境试炼,如此入了仙盟只怕会为人诟病。”
“试炼只有一次机会,你现下出了秘境已经没有机会再进去。至于旁的,清者自清,无须在意。”
梵音脸色几乎控制不住地冷沉下来,钟离聿竟敢骗她,若不能入秘境,她此番难道要空手而归?
见她脸色不好,以为她是害怕,穆宁开解道,“你也不必担忧,若受了委屈自有师父替你撑腰。”
意识到自己失态,梵音压下眼皮掩住眸中冷意,“穆师兄为人正直端方,真羡慕扶轻师姐能得你青睐。”
穆宁怕她对自己仍抱有幻想,当即冷下脸色,认真道,“扶轻师妹锄强扶弱,是我辈修士楷模,并不是她能得我青睐,而是我倾慕于她。”
梵音眼底浮上一抹受伤,“我知道穆师兄心中只有扶轻师姐,不会为难你的”
“仙盟愿意收留已经仁至义尽,我不敢再奢望别的,只求日后学有所成,好为家人报仇。”
她微微一顿,反倒来安慰他,“婚约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找机会跟青衍真君说清楚的。”
穆宁只觉心口一滞,她才刚刚失去亲人,本就孤苦无依,来仙盟的路上或许曾千万遍设想过他会如何待她,可他却只一遍遍提醒她收敛对他的心思。
“我会竭尽所能帮你手刃仇人。”他认真承诺。
梵音眼底泪光涌动,语气哀伤,“即便报了仇,家人也回不来了。”
她轻声叹息,“听闻八方镇魂钟能令人起死回生,我本来还想能否在秘境中寻得宝物。”
“起死回生不过是以讹传讹,人死魂消,镇魂钟也无力回天,除非那人还有一线生息。”
见她情绪低落,穆宁继续说,“况且镇魂钟根本不在九霄云梦境中,只是为防有人觊觎放出的假消息,因此你也不必自责。”
“原来如此,想来我是没有机会能一睹真容了。”
“也不是没有机会,历来仙盟少主成婚之日都会将镇魂钟请入洞房,以镇邪祟安神魂。”穆宁解释。
“这样啊,那可一定要去看看了。”梵音眼眸微阖,心中有了目标。
“师父已经在等着了,你随我一起过去吧。”
“有劳穆师兄了。”她浅笑着答应。
仙盟如今的盟主是化神境的青衍真君,实力深不可测,是前任盟主的师弟。
罗刹阁给的资料上曾注明,当年青衍真君负伤遭罗刹阁追杀,幸得一小宗门收留,为报恩他留下一道玉简,给自己徒弟和那宗门主女儿定下婚约,承诺待两方成年就将其女儿接入仙盟。
梵音的身份正是顶替了那人,本想入了仙盟盗取镇魂钟,谁知竟处处受制于人,穆宁心有所属留在临剑阁不是长久之计,眼下唯有先拜师青衍,站稳脚跟再徐徐图之。
两人一路上没过多交谈,不多时便到了太虚殿,留梵音在殿外等候,穆宁进去通禀。
太虚殿巍峨壮观,勾起的屋檐覆上一层琉璃瓦,日光照射下流光四溢,令人不能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