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这句话的意思……是要赶我走？”

墨羽忽然间愣在原地。

在谈话之前他是想过很多种可能，包括老先生对他说要照顾好自己，又或者说是那拿菜刀之人后面的人他根本惹不起，又或是说婉转的说出来让他离开，不至于连累他们。

但是却没想过那老先生就会如此直截了当的下了逐客令。

“对！”老先生目光坚定的看着墨羽，随后在墨羽疑惑的目光之下点了点头。

“为什么？”

墨羽又问了一次。

“没有为什么吧……”老先生语气很淡，像是随口一说。

老人家说的话都很淡，但是话语之中都是岁月久久的沉淀，就如同老人家讲故事一样，每句话都不一定有多么的高明，但是每字每句都是真理。

换而言之，老先生说的这句话就是“真理”，毋庸置疑。

我说让你走就只是单纯的让你走而已。

“这个……”丫头这个时候却意外的将筷子停住，“现在毕竟是在吃饭的时候，就算是要赶他走，也要等他吃完饭再说吧。”

墨羽将目光投向丫头，眼中全是感激，而老先生正欲拿起筷子的手却将在了原地。

而丫头见了墨羽的目光之后，却是骄傲的扬起下巴：“别以为我对你有什么怜悯，只是那个碗饭你吃了一口，本着不想浪费粮食而已。”

老先生移过目光，与丫头对视。丫头先是一愣，随后低垂下眼眸专注于手里面端着的饭碗，有一搭没一搭的扒拉着饭。

眼尖的人都看着出来丫头绝对是有些心不在焉。

“唉——”老先生将筷子拿起，夹菜放进了自己的碗中，将蔬菜与自己碗中的白米饭随意的混合在一起，“既然如此，那边如此吧……”

“多谢……”虽然没有改变自己最后要离开事实，但是最起码能够吃完这顿饭，墨羽发自内心的感谢道。

而那丫头却是在吃饭时无意的抬头看了墨羽一眼，而后又将脸庞埋进碗里。

半刻钟的无声……

“既然如此的话，那晚辈便就此拜别……”墨羽没有什么好带的，本就是孑然一身来到这里，走的时候也不需要收拾什么行李。

“走吧走吧，记得走了之后不要再回来！”老先生刻意的板起脸，一脸寒霜的对着墨羽说道。

墨羽将目光在老先生以及丫头的脸上打转，老先生倒是神色坚定，只是丫头的眼中含着闪烁的光芒，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轻叹了一声，墨羽转身，这里已经没有什么能够被他留恋的东西了，以为他来到这里才只不过是短短的两天而已。

就只是两天的时间，在人类的心中，连曾经刻骨铭心的爱恋都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变得泛不起一点波澜。

自己又有什么不甘呢？在那位老先生精湛的医术之下不知道救回了多少的人，自己也或许只是其中的一个吧，就只是一个路过了两天时间的过客，这点时间或许也曾经也耗费在别人的身上了呢？

一步一个脚印，也没有回头，或许是因为老先生说他不能回头的缘故。

有的时候不能回头是因为要脱离一个世界，有的时候不能回头是因为被世界抛弃。

不得不承认，墨羽在这里待着的两天是他最舒服的两天，没有担心，没有忧虑，在这里最值得操心的事情是如何用几句话把那个丫头怼得哑口无言，其次就是那个丫头会做怎样的饭……

“这一次……是真的走了吧……”丫头轻轻捋去散搭在自己面前的碎发，刚才因为些什么原因似乎让它耷拉了下来，“我不明白为什么您非要让他走，即便是您不让我动用修为，但是以那个家伙的修为对付卫家的人也是绰绰有余。”

“我已经老了，经不起折腾了……”老先生叹了一口气，捋胡子的手有些若隐若现，“事实证明有的事情是真的不会被人所更改的，就算是我已经竭力，也终归是如此之后果。”

“您说的什么？”丫头一头雾水，“感觉我好像一点都听不懂……”

“没什么……”老先生微笑，脸上的皱纹因为这个笑容舒展开来，就像是秋日黄花，“以后的事情就有的看头了，要不然白来了一趟。”

“从现在开始，你就叫做司雨……”老先生背着手回到房屋内，声音却回荡在丫头的脑海中，“毕竟这么大的姑娘也不能没有名字不是？”

“司雨……”丫头琢磨着这个名字，“感觉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老先生回屋摆弄了一下在屋里正中央的一个沾灰的玉石，就只是见到玉石上一道光华闪过，玉石上面最后一到灵动的气息终于归于灰暗。

“这应该是我坚持下来的最后一道能量了……”老先生无奈而又苦嘲的笑了笑，“我这一边算是搞砸了，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到底怎么样……”

……

太阳落得很低，天边的红霞不知不觉间已经遍布了一半的天空，墨羽就只是在一棵最高的树上盘坐着，没有人能够见到他，而他的视线在通过了重重叶障之后可以触及到红霞之下的那个不高的房屋。

“被下了逐客令之后我竟然无处可去……”墨羽自嘲，这是罕见的无家可归的感觉。

南瞻部洲的甄选还要等到一年半之后才会开始，现在的自己即便是知道最大的任务是不断变强，但还是没有任何的想法。

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落在了那个不大的房间里面，现在自己离开就感觉到内心空落落的，像是心里面丢了什么东西。

只是太阳处那耀眼的红霞似乎比以往要鲜艳许多，天上的火红映衬着地下的鲜艳，颇有一种观看水面上满江红的感觉。

“今天落日的红霞似乎要比以往鲜艳了许多……”墨羽从树上折下一片树叶来塞入嘴里，无意识的嚼动着。

但片刻后他终于是发现了不对劲，猛然间坐起来，如此激动的动作甚至让他差一点就从树上掉下来——

“莫不是上下颠倒了不成？这地下怎的比天上还要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