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您这是……”
这一见赵文振越笑越是欢快,坐在下首位置上的曹方可就实在是有些个憋不住了,在与对面的陆明以及位于大堂下方处的刘一刀飞快地交换了个眼色之后,紧着便试探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没事,没事,本官只是想到了个笑话罢了。”
行动已经开始,成还是不成,那已经不是身在城中的自己所能掌控了的,正因为此,赵文振此时的心态当真是放松得很。
“这……”
大家伙先前貌似正在谈诗词这等高雅文学好不?到了您老这,突然冒出了个笑话来。究竟是几个意思来着,得,这回可就不止是曹方傻了眼了,满大厅之人也自全都呆若木鸡一般。
“呵。诸公应该都是知道的,本官兴趣爱好广泛,曲也听得、戏也看得,说书么,也曾去捧过好几回场,话说那些说书人总喜欢说‘酒樽一掷,伏兵尽出’,本官觉得这么句话挺有趣的。啦,现如今本官手中也有酒樽一只,此时若是也掷上一掷,依诸公看来,究竟会发生些什么事呢?”
赵文振先是环视了一下大厅中的诸般人等,而后方才端起了搁在面前的酒樽,冲着众人一亮之后,戏谑地便调侃了在场人等一把。
“赵大人说笑了。”
听得赵文振这般说法,曹方心下里的不祥之预感一浪接着一浪地狂涌将起来,有心要就此走人么,却一时找不到个合适的借口,只能是尴尬地讪笑着。
“说笑么?呵,那就当说笑论好了。”
赵文振坏笑了一下之后,一副无所谓状地回了一句,而后么,也没等曹方再有所表示,手只一甩,铜制的酒樽便已重重地砸在了砖面上,当即便暴出了“咣当”一声脆响。
“都别动,谁动谁死!”
酒樽着地的声音方才刚刚响起,堂下乃至后堂中皆有不少全副武装的右武侯卫士兵狂飙而出,而孙苞更是一把抽出了腰间的唐刀,于一个虚摆之同时,声色俱厉地便咆哮了一嗓子。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士兵们。大厅中的惊呼声顿时便响成了一片,不仅如此,二门厅堂处,招待那些地位稍低一些的权贵名流之所在也自响起了一阵紧似一阵的呼喝声,唯独招待各家护卫、下人们的左右跨院却是静悄悄地,浑然没丁点的响动传来。
“赵大人,您这是何意?”
曹方到底是混过隋末乱世的,胆略还成,慌归慌,却也很快便稳住了神,但见其眉头只一皱,便已是故作不解状地发问了一句道。
“何意?问得好。曹方,尔身为一州刺史,不思报效朝廷,反倒与私盐头子刘一刀沆瀣一气,疯狂贩卖私盐,又与陆明相勾结,大肆排除异己,草菅人命,数罪并罚,已在抄灭三族之列,本官奉旨绥靖登州,自当拿下尔等。以正朝纲!”
赵文振阴冷地一笑之余,紧着便站起了身来,一伸手,自有一名亲卫将一柄唐刀递交到了他的手中,旋即便见赵文振抽刀在手,神情冷厉地环视了一下堂中诸般人等,而后方才毫不客气地训斥了曹方一通。
“你这是血口喷人,本官定要上本参你!”
尽管已明知情形不妙。可曹方却兀自嘴硬着,一边呵斥着,一边便打算就此挺身而起。
“坐好了,谁敢乱动,杀无赦!”
曹方此举明显是想制造混乱,看能否找到个脱身的机会,只可惜赵文振早防着他这一手了——就在曹方的腰才刚一挺之际,只见赵文振一个迈步挥臂,手中的唐刀便已是毫不容情地搁在了曹方的脖颈之间,当即便吓得曹方浑身寒毛倒竖不已。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陆某身为朝廷大将,又岂能容尔如此侮辱了去。哼,旁人或许怕你,陆某问心无愧,又何惧之有……”
见得曹方已被赵文振控制住了。陆明又哪肯坐以待毙,只见其愤然地一拍文案,声色俱厉地便狂呼了起来。
“陆都督就不用喊了,前院那些仆从护卫们都喝了加料酒。现在么,已经全都躺倒了,您老就算是喊得再响,那也是枉然。”
陆明此举表面上看起来是在怒叱,实则不过是想着靠音量来通知他所带来的那些亲兵们罢了,对此,赵文振又怎可能会看不破。
“狗贼,某虽中了尔之算计,然,陆某二子皆在城外,须臾便可统兵杀来,到那时,且看你如何能躲得过杀身之祸!”
自个儿所犯下的罪行自家清楚,陆明显然不以为自己落到了朝廷手中还能有条活路,破罐破摔之下,竟是不管不顾地放起了狠话来。
“呵呵。算时辰,你那两个狗儿子应该都已是身首异处了,水师大军确实须臾便至,不过却是来为尔等送终的。”
对于陆明的威胁之言,赵文振当即便报以两声冷笑,不甚客气地讥讽了此獠一通之后,这才面色一肃,声线冷厉地断喝道:“众将士听令:将厅中所有人等全都绑了。敢有顽抗者,杀无赦!”
“诺!”
右武侯卫可是天子亲军来着,即便是在京师那么个满是权贵的地儿,右武侯卫的将士们那也是横着走路的,可自打来到了登州,因着赵文振的严令,不得不龟缩着,整整一个月下来,可把大家伙都给憋闷坏了,而今,扬眉吐气的机会就在眼前,众将士们又哪会有啥客气可言,但听众人齐齐应诺之同时,扯着麻绳便拥上了前去。
内院厅堂里坐着的都是登州的顶级权贵,个个都是养尊处优之人,纵使是陆明与刘一刀这两位看起来壮实的主儿,也早就不复当年之勇了,尽管可着劲地胡乱挣扎着,却又哪能强得过士兵们的钳制,不多会,便已全都被生生捆成了大粽子。
“放开老子,赵彦,你个狗贼,不得好死,你等着,我家麒麟儿定会率众来援,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自知必死无疑的情况下,曹、陆二人显然都已是认命了的,在被捆将起来后,便即齐齐闭上了嘴,倒是先前一言不发的刘一刀却是来了精神,但见其瞪着血丝密布的双眼,声嘶力竭地叫嚣个不停,对此,赵文振压根儿就懒得去理睬,也就只眉头微皱地望向了北面的夜空,此无他,概因登州水师大寨的行动之成败方才是关键中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