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怕是连外面的那五十发连弩是什么都不知道。
金琛心中酸楚不已。为子者, 在父亲没有对他做任何不当之处之时,倒也不好埋怨。可为臣者, 尽管已经竭尽所能, 可还是依旧无法阻止君主的愚昧无知。
金琛不是没有说过,不能这样,这样不可以, 要尽可能的明白百姓的诉求, 懂得什么叫做民为贵,社稷次之, 君王轻也。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金郡守不懂就是不懂, 他就只知道自己抛弃了天大的尊严, 给金国换来发展的时间, 殊不知金国之外的土地望不到边际, 能人杰出。
金国又不是什么人杰地灵之地, 难道是除金国之外的所有地,能见到各式各样的能人异士。
只希望父亲在这五十大寿之时,真的不要把自己给作没了, 这是为子者的唯一诉求。
可这唯一诉求好像还是被造没了。
八月十五转眼就至, 这金宫, 热闹极了。
金郡守身上依旧穿着那个所谓的继承下来的龙袍。
金琛也都已经老老实实换上了, 属于臣子的服饰, 保证没有一点越过的地方, 金辰江这个被收拾的很惨的, 竟然还能顶着四爪龙袍穿来赴宴。
钟涣觉得有趣,他身上穿的衣服,这些日子都是秦尧准备的, 八月十五当天, 秦尧寻思着就这么屁大点的金郡,难道还有什么人敢抢了他老师的风头吗?
秦尧便面不改色地带人去国库里翻出了一套衣裳。
钟涣没注意,在房间里穿上时与平常的服饰也没什么区别,可一旦走到阳光下,那衣服瞬间就会有一种波光粼粼之感,极其引人注意,尽管如此,衣服也不会压下钟涣本身的外在。
秦尧只看一眼就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别的不说,他等会又能欣赏到金郡守憋屈的表情了。就这憨批,明明他已经一再说明有些东西不行就是不行,还在那装。
钟涣一到宴会上,金郡守果真露出了憋屈的表情,秦尧在旁边笑声十分愉快。
这老头完了,没别的。
他可不觉得,自己这个大秦的皇子有必要一再叮嘱一个郡守。
不过怎么也是五十大寿这大喜的日子,还是让他再欢喜一阵儿好了。
秦尧冷笑了一声。
钟涣少见他这种锋芒毕露的样子,不过自己也不怎么在意,落了座,稍后便感觉到了近乎于灼热的目光,一道道的。
最为火热的是来自他斜侧方的施芷涵那片地方的目光。
钟涣连个眼神都没给,寻思着到底是给秦尧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还是自己直接拍死金国。
很快太监就开始唱起了贺礼。
金郡守喜不自胜,但他这欢喜的表情可真没坚持多久就直接变了,因为在那最后太监唱了一道,“大秦丞相苏旭锦前来祝贺……贺礼,无。”
认真来说不只是无。
苏旭锦一来到这里,身后可是直接跟了五十万大军,不过全都在郊外了罢了。
现在身边也不过跟着十多个优秀士兵。钟涣以为他是谁?
他的消息一经出现,就算是这不知为何甘愿自我封锁的金郡,消息也会迅速传遍整个大秦。
所有曾经崇拜他的人知道他出现在了这里,除了那些身上有岗位在身不得轻易脱身的行动自由的,基本都往金国在赶。
当然也包括他苏旭锦!当然他并不是崇拜钟涣,绝对不是!
那些人不仅没他快,还没大秦的五十万大军快!
苏旭锦可非常想知道,钟涣看到自己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的表情!
一进了宴会,目光便迅速在全场转了一圈,随后就看到了坐在那下方看起来相当悠闲的钟涣,苏江熙气的脸红脖子粗。
当年在秦京,他也是远近闻名的美男子,时间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越发暴躁了,这样不好。
苏江熙直接无视了上首没有收到礼口苦着张脸的金郡守。
“钟涣!既然如今已经出现,为何还要待在这偏僻之地?”
钟涣顺着他的声音看了过去,很快就想起来这小子是谁。
当年钟涣打天下,秦志远治国,可他一个皇上自然不可能顾及到方方面面,也得有辅佐之人,那个辅佐之人就是苏旭锦。
在他八岁领兵出战的时间段里,苏旭锦也以十二岁之龄出名,在秦京号称是文曲星下凡,才华自是一顶一的,已经有了女子见到他会忍不住露出欣喜羞涩,他也对这一点十分自得。
然后就被弄进宫里去了。
秦志远的说法是,钟涣八岁都能领兵打仗,他苏旭锦已经是十二,凭什么就不能开始着手研究研究一番政事。
然后苏旭锦就奔上了零零七的道路……
十二岁啊,从十二岁开始,至今已经二十年!
苏旭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
见到钟涣,便是忍不住冷嘲热讽,“我想着你便是云游四海,也应当去那苗疆,北牧,关东再不济还有西越,怎么想都想不到,你居然呆在这破地方,听说前些日子你还在做小倌……”
苏旭锦想到这就忍不住脸红,他零零七了二十年,当初以十二岁之龄便能引得金钟女子疯狂尖叫,可却万万都想不到三十二了,连姑娘的小手都没拉过……
“若是早些来,怕不是我还能直接包你一年?”苏旭锦又气又心酸,越是如此越忍不住怼钟涣。
“你那点俸禄还好意思包我一年?”钟涣可是十分清楚苏旭锦的性格。
“再说了,即便是包我一年难道还想做点什么?”
苏旭锦脸又红了,又是气的又是羞的。
他已经三十多了,光是想到自己会因为这种话脸红,他就忍不住地暴跳如雷,想要打钟涣。
想想当初钟涣百战百胜的力量,再瞧瞧现在……苏旭锦觉得就算是五年不见,他想收拾自己还是轻而易举的,这点自知之明定然要有。
“钟涣!早晚有一天我一定要把你踩在脚下!”
“那你就等着那‘早晚有一天’吧。”
秦尧怜悯的看了苏旭锦一眼,苏丞相这是五年不见,推测不到老师的性格了?
当初他能八岁领兵作战,除了皇上足够信任军中士兵,也臣服于他的实力和计策之外,朝中那些文臣可是一点不同意呢,结果一个个的都被他怼翻了,一动手打,二上嘴喷。
物理攻击加上法术攻击,谁来谁死。
苏旭锦自觉和钟涣对抗了这么多年,一局都没拿到胜,却偏生坚定不移的认为自己早晚有一天会胜。
这想法也是可爱。
这俩在这边下首热火朝天的聊天,上头的金郡守脸色越来越憋屈,皱成了一个丑橘。
没收到贺礼他们还直接无视了他,两个人又都是长相十分绝丽之人。
这五十大寿,他就真一点风头都没了呗。
金郡守一张口吩咐那太监继续,“应该还有其他人前来祝贺吧,继续唱。”没有,也得有!
苏旭锦一听到这话,玩不过钟涣这皮糙肉厚还老流氓,不代表他怼不翻一个金郡守!
“哟,您这还在祝贺呢,不过看样子可惜了,您这贺恐怕是祝不过去了,区区一个郡守,居然还敢穿龙袍,而且还是五爪龙袍!看样子你这金郡是要造反了!”
“早年没发现这片地方竟有谋反之心,实在是本丞相的不是。”
苏旭锦的语气尖锐之极,他能带着五十万大军来,就说明已经不打算给金郡机会。
自己跟个憨憨一样封闭自我锁了五年,外面的天下变成什么样子了,他们都不知道。
这金郡守一家不知道倒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百姓都不知道,甚至还以为自己生活的不错就很愚蠢了。
这金郡守是死也得死,不死还得死!
金郡守被气的不行,脸皮子和指着苏旭锦的手都在颤抖。
“苏丞相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天凉了,金郡还是早点改名吧。屎郡实在是难听的不行,本丞相做主,不如就把这边地方换成死涣郡!”苏旭锦的语气那叫一个霸气侧漏。
然后转头就又被钟涣给怼了,“死涣郡不若改成落日郡,好听又文雅,当然你要是想叫棉花郡,我也是不介意的。”
苏旭锦气得要命,“我介意!”他不叫苏落日也不叫苏棉花。
“你介意没用,秦尧你来说这金郡以后改名叫什么比较好?”
深陷了战神和丞相的战场的秦尧表示,“今天天气可真好,两位先生在说什么?我没听到。”
收获了两个嫌弃的眼神以后,那边的两人总算是将秦尧重新踢出了战场。
秦尧出了一口气,小心肝怦怦直跳,差点被把自个吓死,无论是得罪了苏旭锦还是得罪了钟涣,最后的结果都是需要面对一大堆能压死人的作业。
苏旭锦还好一点,他虽然在太学里任职,但并不怎么去?可钟涣则会面无表情的甩了一大堆兵书让他背,背不完?背不完简单,直接进校场,大家一块练练。
两个人制造的诸神之战,不是自己这等屁民能参与的,秦尧自觉认怂,这事还得让他爹来!
可在秦京处理一大堆从苏旭锦那里丢过来的工作的秦渊,早已经露出了绝望的眼神。
一个喷嚏过去,旁边的太监连忙安慰着,“皇上得注意身体,切勿病了。”
秦渊一脸欣喜问,“所以我可以去休息了吗?”
总管面无表情,“这怕是不成呢,皇上您可要好好保重身体,然后多多工作才是。”
秦渊:……
原来做皇上竟然是这么艰苦的一件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