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秀清拈着回元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入王曈行口中, 用帕子慢条斯理擦干手指,眼尾不虞地挑起,恨铁不成钢。
“没有食物就不知道吃灵丹?吃吃吃,你的脑子里就只剩下吃的!灵石灵丹灵玉怎的不见你用!”
王曈行被怼到嗓子眼的丹药噎得翻了个白眼, 奋力吸收着,面上听着秀清的训话呜呜发不出声音来。
勾绘阵法隔绝魔气可以避免食物被污染,被秀清提醒突然想起这一点的娇小少女看了眼二丫被训的模样, 悄咪咪低下了头。
等赵重雪去看那几只被冻住的魔兽, 杨小小愧疚地小声道:“对不起, 我忘了我可以给食物保鲜的。”
王曈行吸收完顶级回元丹里的灵力,全身充沛的力气又回来了。闻言她哇哇叫了两声,愁眉苦脸地扒拉着杨小小:“小小, 你可真是害惨我啦~”
杨小小更加歉疚,都是她经验太少了:“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下次再忘记的话, 我就——”王曈行张开大嘴故作气呼呼地叼住小小软绵绵的脸蛋, “我就吃掉你的脸蛋儿!”
杨小小乖乖被她叼着, 就像是把自己后脖颈往人家口里凑的小兽,口头上还在含糊发着誓:“不会啦,我保证。”
王曈行眼底含着笑,嘴巴动了动,忽而有几分惊异。口里的触感软绵绵且又滑又嫩还带着香, 仿佛最嫩的豆腐在口里荡来荡去, 直让人想一口吞了。她起初只是逗弄小小才含着, 现在呃……
她饿了。
在纠结的王曈行犯下真的咬自家青梅一口前,赵秀清手里提着一根秧,另一边凝结在手里的冰色的长|剑直接往混不吝的大大咧咧少女那削去。
王曈行赶忙松口,避开这没有杀气却寒气腾腾的一剑,直挂乱叫:“秀清!清!这么久不见你咋能一见面就削我呢!”
赵重雪冷笑,这家伙怕是忘了前些日子自己还教着小小说脏话的事,她当时来不及计较,不代表没有记着。
被秀清一件件点出她做的事,挨了顿抽的英气勃发的女修放弃挣扎地躺在地上,修长的双眉万分痛苦地皱在一起,小声嘀咕着:“秀清真是越来越暴力了。”
冰凌凌的剑锋擦着她的脸插||入地面,最后化为虚无的灵力。
“你不惹我生气,我怎么会追着你打。”
赵重雪道了一声,看着她得了教训,转口放了过去。提着手中头顶西瓜的萎靡魔兽,问杨小小:“小小,认不认识这个魔兽?”
杨小小没来过魔界,的确是不识得的,她用系统的鉴定术扫描了下。兆筠终于是被放了出来,听着鉴定系统无机质的声音,憋了憋,忍了又忍才没出口提醒小小离那些道修远些,一个个都不怀好意。
“这种西瓜是可以吃的,”复述鉴定结果的少女伸出手指试探地敲了敲覆盖在魔兽上的冰层,“是魔域的凡人研制出来的东西,下面的魔兽和上面的西瓜是共生体,魔兽时刻将西瓜中大半魔气吸走,同时转化为营养供给,等西瓜成熟了,连同魔兽一同挖出,要吃时斩断它们之间连接的瓜秧就可以吃了。”
“西瓜断了瓜秧后保存时间不久,及时吃掉就好,魔兽更像是种子,能够埋回地里反复利用。”
“不过这种魔兽很喜欢乱跑,在土里的速度很快,本身倒是没有太大攻击性。”
几个西瓜被斩断瓜秧留了下来,魔兽身上的冰层融化,掉落地面立马钻入土里,只突出硬结土壤外瑟瑟发抖的一节藤。
杨小小画了个阵法隔绝了方寸之间的魔气,王曈行如愿吃到了西瓜。
赵重雪在高石上散开神识漫延四周,在魔域之中神识被限制不少,右边的瞳仁一点点浸润成光华流转的银白,神识的限制消失了。在《魂决》的辅助下,赵重雪现下的神识已是看不见边际的扩张,待至少探清数千里内的状况,她方闭了闭眼,等眼睛颜色恢复。
“这般盲目找下去也不是办法,我看我们还是潜入魔城中打探消息。”她道。
杨小小她们最早出现的地方就离一座魔城很近,但是龙族说现在魔城都是一级戒严,根本不会接受外人进入,探听消息对于紧绷一根弦的魔城居民来说难上加难。
“无事,”知道她的担忧,赵重雪清淡地笑了下,阴暗的天空都明媚几分,她细白的指腹点了点自己的右眼睑,“我‘看’着了一个特殊的城,那个地方也许会不一样。”
杨小小和王曈行自然是新任她的,赵重雪带着她们往那个探知的魔城走去,回头时注视着杨小小和王曈行原本前行的方向,眼底暗色沉浮。
那个方向的数千里外,一个黑色虚无的漩涡不停吞噬着一切,以并不迅速但也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扩张着。
赵重雪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东西”。
她并不清楚这是什么,但是她知道这是灾厄,小小不能靠近。前世的人把杨小小引去的场景历历在目,真是可笑,要填那个巨大的洞,自己怎么不去,凭什么要小小去!
就因为,小小是“无运”之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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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玉白坐在软榻上,他的面前是一方棋牌,对面的软榻空着。
身侧一个弯月形的室内小型莲池,里面独独一朵鹅黄色的细嫩莲花。潺潺的液化灵力不断温养着这朵娇嫩的花儿。再往旁看,挨着莲花最近的莲池一角是分隔开的灵土,其中一株形似猪笼草的植物缠缠绵绵用自己的小叶片努力去勾着莲花的茎。
两根修长的手指忽而夹住猪笼草的叶片,被它恼怒地拍开。
分玉白低低笑了声,又压抑着喉咙的痒意咳了咳,微不可闻说了句:“小没良心的,摸下都不行。”吃了他那么多气运,仍旧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就是养不熟的小白眼狼。
静室内空气浮动,氛围无一丝改变,分玉白唇角的弧度却淡了。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门口,面上温雅地道:“你来了。”
“既然来了,又何必藏着,你来,不就是为了找我?”
呼——
微风飘过,空无一人的对面软榻上,一个身影渐渐凝实。
陌生而熟悉的容貌展现,分玉白看着对面那冷沉静默的剑修,唇角的弧度更淡了。明明在意料之中的事,他忽而提不起兴趣,更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情绪。
短暂安静后,分玉白最先打破沉默。
“你说,我是该叫你归青——”
“还是伏墨?”
分家少主和变换了容貌的剑修相对而坐,中间是黑白色的棋局,黑棋咄咄逼人,白棋隐而不发。
同样是修仙界顶级容貌和顶级资质,他们曾经是淡如水的朋友,也曾反目成仇。
分玉白杀了伏墨三次。
最后一次,他也以为伏墨真的死了。
可是当他在上界试炼中化名叚玢雪,碰见了陌生而孤然的归青之时,才明白气运之子是一种多么可怕且令人垂涎的“存在”,只要天道庇护还在,他们就不会彻底死亡。
“只是,我不能理解的是,”分玉白叹了口气,“那么多世界的‘气运之子’都能陨落,为什么唯独你没有?”
归青,不,伏墨黑沉的瞳仁没有亮光,宽大袖袍下的手指却动了动。他差些下意识想要摸了摸自己放在胸口的那个木盒。
一个普通的木盒,没有什么特殊,里面不过是一捧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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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墨:yue……
土:……
大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