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微微拉开那件睡衣衬衫的衣摆。
岑稚目光毫无遮挡地落在那截肌理清瘦的腰上,和篮球场抓拍到的模糊照片不同,现在清晰到不能再清晰。
她开始的时候没反应过来,眼睛顺着男人坚硬有力的腰线往后,侧腰那处果然青了一块。她低头凑近,伸出一根手指碰上去:“这样疼吗?”
“……”
无人接话。
岑稚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抬起头,视线往上,撞进双笑意促狭的眼里。
谢逢周单手往后撑住流理台,垂下眼帘望向她,语气轻轻慢慢。
“挺疼的。”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河流桌
岑稚猛地意识到自己现在的举止多逾距, 被烫到似的收回手,指尖蜷缩进袖口里,直起身往后挪了两步。
“……青了一块, 所以会疼。”岑稚面不改色地问,“你家有云南白药吗?或者冰袋,冷敷完就好了。”
她表情还算冷静。
眼神也明亮。
白皙耳廓却泛着红。
谢逢周收回视线,把衣服放下去:“那我用喷雾剂处理一下吧。”
岑稚心里莫名松口气,正要找借口出去,跟前这人又道:“你能帮忙吗?”
耷拉下去的耳朵又刷地竖起来, 岑稚警惕地看他:“不合适吧。”
“什么不合适?”谢逢周站直身, 神色有些无辜的疑惑,“让你帮忙拿下喷雾剂, 怎么就不合适了?”
“……”
他刚刚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但她没有证据。
要论嘴上功夫, 还真没几个人是谢逢周的对手。岑稚很有自知之明地不再多和他较真儿,出去找喷雾剂。
喷雾剂放在电视柜抽屉第二层, 岑稚按谢逢周说的位置找到,扶着膝盖起身时,在悬挂墙壁的那幅几何撞色框裝画底下,瞥见一张很独特的长桌。
三块不规则木头拼接成峡谷,留白部分是墨蓝河流, 河底隐隐泛着荧光。滴胶调色凝出草丛和河道,桌面被打磨抛光得剔透澄澈, 很有厚度和质感。
岑稚一下被吸引住注意力, 认出这是张以王者峡谷为原型的河流桌。
眼睛亮亮地转头问:“在哪儿买的?”
谢逢周正站在电视柜前,给圆形玻璃小缸里的绿毛龟喂食, 闻言往这边扫了眼, 随口道:“自己做的。”
一级手残选手岑稚同学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她看看河流桌,又看看谢逢周,不太相信:“你怎么做的?”
像是觉得她这个问题有点好笑,谢逢周给龟喂完食,擦掉指尖碎屑,举起两只手对她示意一下:“用手。”
戏谑地说完,他发现岑稚望向他的眼睛里开始一颗一颗地往外冒星星。
崇拜溢于言表。
“……”谢逢周几不可见地轻抬一下眉,忽然间找到拿捏她的方法。
“怎么,”他慢悠悠地朝她走过来,在旁边停下,“很喜欢这个?”
岑稚嗯嗯点头,碰到感兴趣的东西,话也多起来:“我一直在玩这个游戏,刚开始特别菜,后来在游戏里遇到个很好的朋友……哦你也认识,他之前还介绍你来接系统升级的单子。”
“我和句号是在河道遇见的。”岑稚说着,伸出一根手指在桌面上给谢逢周指了下,“就是这里。”
指腹触碰上桌面的下一秒。
盈盈浅浅的湛蓝色光圈从她指尖底下荡开,像荧光海漾起层层涟漪,烟火在墨蓝银河里安静又绚烂地绽放。
岑稚惊讶地睁圆眼睛。
谢逢周甚至听见她轻轻吸了口气。
就喜欢这家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他忍住笑,抱着胳膊倚在桌边,逗小朋友似的:“想不想再来一次?”
岑稚:“想!”
她眼里装满蠢蠢欲动的期待,谢逢周抬手关掉客厅大灯。视野倏然暗下来,只有河流桌泛着荧蓝色微光。
“来吧。”
他下巴朝桌面随意一点。
岑稚小心地伸出手指,在刚刚碰过的地方又点一下。
层层叠叠的年轮状光晕绽开来。
她试探着按向别处。
一圈圈涟漪顺着她指尖的方向留下道长长光痕,像蜻蜓翅膀掠过水波。
墙壁映得忽明忽暗,将两人影子投在那副几何画上,被木框装起。
岑稚忍不住哇了声,求知欲达到巅峰:“这底下是装了什么东西吗?”
“感应模块灯珠。”
“噢。”岑稚若有所思,不亦乐乎地玩了会儿,发现河道那一片的涟漪烟火是整个峡谷里最绚烂的。
刚好是她和句号遇见的地方。
真巧。
想起之前那朵纸玫瑰,岑稚不禁感叹:“你居然连这个都会做。”
谢逢周笑:“我会的多了。”
“那你都会些什么?”岑稚是真的好奇,她经常对事物充满探知欲。
很少对人好奇。
她觉得谢逢周就像那种童话迷宫,你以为挺了解他,可拐个弯又会出现不同的风景,他身上永远有新鲜感。
谢逢周没答,语调带着漫不经心的懒散:“以后你就知道了。”
哪能一次性都告诉你。
不得保留点神秘感。
看岑稚还想再上手,谢逢周诶了声:“不能一直摸。”
“为什么?”
“没电换不了。”谢逢周很诚实地道,“我一个月也就碰一回,你刚那几下,已经把我下半年kpi冲完了。”
“……”
好吧。
中看不中用。
岑稚意犹未尽地克制住自己,“你做这张桌子用了多久啊?”
“两个月。”
从挑选木头到滴胶做模型,再到铺树脂安装灯珠,打磨抛光,途中出现挺多次意外,电刨机都烧坏两根线。
但成品出来效果还不错。
“你为什么要花那么长时间做一张一个月只能摸一次的桌子?”岑稚这次是真好奇,她虽然不缺耐心,也绝不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谢逢周答得很拽:“因为喜欢。”
岑稚看他低头,修长手指轻轻摁在河道的位置,桌面绽开墨蓝烟花,微缩倒印在他漆黑清亮的虹膜上。
“我这人没什么远大追求。”她听见谢逢周散漫干净的声音,“只想做喜欢的事,再把喜欢的事做好。”
他的确活得轻松自在,没有包袱简单热闹。不像她,总要顾忌那么多东西,行程表里的任务永远忙不完。
这人好像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
他不会焦虑,也没有野心。
谁说少年意气一定是永不停歇只手摘星,年轻的代名词不止有孤独一掷冒险主义,还要有随心所欲一身潇洒。
岑稚忽然有点羡慕他。
一直问个不停的人安静下来,谢逢周不由得抬起脸,在昏暗模糊的光线里,对上岑稚直棱棱望来的眼睛。
应该是为了做饭方便,她把头发挽成丸子。她脑袋本就圆圆小小的,这样的头型扎丸子头最好看,鬓角落着碎发,有种蓬松慵懒的氛围感。
谢逢周挺佩服自己。
客厅没开灯,唯一光源是那张河流桌,荧蓝光影模糊掉视野,他也能看见岑稚右眼角一颗淡褐色小雀斑。
很可爱。
可爱得玻璃缸里所有热带鱼都从疏落水草间穿梭进他心里,尾巴搅得一湖平静池水涟漪荡漾,心神不宁。
岑稚正发着呆,视线里忽然出现只手。她回过神,没躲也没动。
那只手在半空停顿几秒,最后屈起指节,拨了下她额前掉落的碎发。
岑稚一愣,跟着抬手摸了摸:“……我头发乱了?”
谢逢周没说话,把客厅大灯重新打开,明亮的光线倾涌而下。
岑稚不适地眯起眼,听见身侧那人简单又直白地答一个字:“没。”
没乱。
所以就是单纯想碰碰她。
明白这句话里边的意思,岑稚耳朵莫名有些发烫。牛仔裤口袋里的手机冷不丁嗡嗡地震动起来。
暧昧气氛瞬间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