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我在你们寝室楼下啦,辅导员有资料让我交给你,你现在方便下来吗?”
喻温白先回了个「好」,随即本能觉得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在寝室?”
平常他这个时间都是在图书馆的。
夏敏:啊哈哈哈可能是凑巧吧,我正好送盛霖回寝室,路上遇到的辅导员,不废话了,我在下面等你哈。
喻温白想起上次答应女生的复习资料还没给,拉开抽屉抽出专业书装袋,余光匆匆扫过低头发消息的徐嘉珩、以及无人问津的饭菜和药,抿唇薄唇绷紧,起身穿好外套离开寝室。
关门声响起,喻温白拎着书袋走到楼梯拐角,想起围巾还忘在寝室,只好折返回去。
结果远远就在门外听见对话声。
“雾草不知道什么,刚才我像是被命运扼住了喉咙,一句话不敢讲,菊花都绷的紧紧的。”
“齐东你能不能别恶心人。”
“说的你好像不害怕似的,我都看见了,你跟珩哥聊天不也只敢打字不敢出声......诶珩哥你桌上这盒饭哪来的,能给我吃口不?”
“......滚。”
只是因为他不再,安寂无声的寝室立刻欢脱起来,喻温白搭在门把上的手缓慢放下来,几秒后转身,抬手将毛衣衣领拉高,挡住冰冷的侧颈皮肤。
一切好像又回到原点,回到他和所有人都分割疏远的状态。
他不喜欢这样。
“......辅导员说,这些资料明早八点前要传电子版给他。”
男寝楼下,夏敏一股脑把注意事项说话,抬头才发现喻温白拎着袋子发楞,连资料都忘了接:
“你怎么啦?怎么看上去闷闷不乐的。”
喻温白摇头表示没事,将装着他专业书的袋子递过去:“上次你说要借我的书划重点,给你。”
夏敏显然早就忘记这回事,接过书时人都是懵的,看喻温白兴致不高就自然响起冷战的事,小心翼翼道:
“......你和徐嘉珩吵架啦?”
喻温白瞳孔微微紧缩,表情鲜少的脸上写着「居然这么明显吗」。
“不是啦,是徐嘉珩被我和盛霖盘问出来的,说你们俩之间有点误会。”
夏敏滚圆的眼睛一转,笑嘻嘻地要拉喻温白去校外的奶茶店,离寝室楼就步行五分钟距离。
“我看徐嘉珩很在意这件事,现在也在反省了,为什么不能把话说清楚、非得要闹冷战啊?”
喻温白双手捧着温热的珍珠奶茶,对面坐着用手托下巴的夏敏,轻声道:“误会说清楚了。”
正是因为说得太清楚了,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事情发展成这样两人都有责任,徐嘉珩其实并不需要反省什么;喻温白很清楚,比起他过不去自己的那一关,更能感受到徐嘉珩隐隐的抗拒。
徐嘉珩好像在回避他,或者是说,回避他们现有的关系。
“他说你提了个他现在没法回答的问题,”夏敏嘬了一大口奶茶,心满意足地咬着珍珠,
“你很着急立刻得到答案吗?得不到答案,就没法和徐嘉珩心平气和的说话么?”
一般疑问句永远比特殊疑问句容易回答,喻温白摇头:“不着急,可以说话。”
“这么看的话,你这里的问题貌似不大,”夏敏向来想问题都简单直接,右手握拳轻捶在左手掌心,
“我明白了,那问题根源肯定就在徐嘉珩身上。”
“他最开始不是误会你暗恋他么,现在发现搞错了肯定尴尬啊,”夏敏越说越觉得有道理,语速加快,
“你想他可是徐嘉珩啊,光t大追他的人都能组足球队,现在谈恋爱了发现全称是自作多情,肯定拉不下面子啊。”
喻温白迷茫地听夏敏一通分析,心里只觉得离谱:“......可结果来看,都是一样的。”
“这怎么能一样呢?”夏敏不可思议,“你上高中的时候,数学老师没说过光有正确答案,没有步骤是不给分的?”
喻温白诚实道:“我没上过高中,也没有数学老师。”
“......总是就是你得让他知道你的想法,用嘴说出来的让他知道。”
夏敏恨铁不成钢:“这么说吧,哄哄你对象会不会?多说几句好听话会不会?”
喻温白再次如实道:“没哄过人,但我可以试试。”
“......”
夏敏到最后说的口干舌燥,回去路上还在反复感叹,怎么是她一个母胎单身教人谈恋爱。
直到在寝室楼下分别时,女生还不放心地嘱咐:“其实你不用太纠结怜悯和喜欢的问题,至少我觉得他们本质不冲突。”
“而且最重要的是,你喜不喜欢这个人。”
“如果是喜欢就够了啊,喜欢就要让他知道啊,管他以前是因为什么呢,让他以后都喜欢你不就好了。”
“让他以后都喜欢你就好了......”
喻温白站在门前,心里再次默念夏敏最后的话,莫名觉得浑身轻松不少,蒙在眼前的困境迷雾豁然开朗。
一直以来,他在人际关系上遇事的本能反应都是躲避;而被徐嘉珩照顾习惯后,下意识的认为出现再大的问题,也总有对方做他最坚实后盾。
于是在有安全感的同时,也逐渐忘了徐嘉珩或许也会有迷茫和疲惫的时候。
是啊,为什么出现问题就一定要等徐嘉珩来解决呢?
寝室门猝不及防被打开,其他三人都没想到喻温白这么快回来,齐刷刷地抬头望过来。
喻温白定在门外直勾勾地看相徐嘉珩,男生桌上是打开的饭盒,现在已经一粒米不剩的只有塑料盒了。
大概是他脸上表情太凝重,离门最近的齐东谨慎道:“白哥,你这是——”
“齐东你陪我去接桶热水,”于然忽地起身去拿保暖瓶,试图将齐东一起带走,“我现在要洗脸。”
“啥?大中午的你洗什么脸啊,”齐东只觉得不可理喻,“还有你什么时候这么金贵了,洗个脸还要用热水——”
于然没再费口舌和他争辩,毫不客气地拎着齐东的领子把人生拉硬拽出去,唯独在关门时,特意朝徐嘉珩比了个大拇指朝上的加油手势。
重新空旷安静的寝室里只剩下两人。
进门前打过不下十遍腹稿,当面开口时依旧困难;喻温白长袖下的手悄然攥紧,就听徐嘉珩在座位上出声道:
“我没有胃病,如果这件事让你担心了,我先道歉。”
看到喻温白因为担心自己而愁眉不展,徐嘉珩心里总会生出点卑劣的满足感,好在这点快/感还不足以让他主动欺骗:“扯谎不是我本意,盛霖也是好心。”
喻温白满腔的话突然被打断,大脑有一瞬的空白:“啊?好......”
徐嘉珩盯着他的眼睛,不肯放过一丝细节:“你还有话要对我说,是么。”
深吸口气,喻温白觉得不能再逃避:“对。”
“我想明白了。”
“我喜欢你和你喜欢我,是两件不冲突的事情,”他全程紧盯着徐嘉珩深邃凌厉的黑眸,觉得眼神再飘忽不定一秒就要说不下去,“所以——”
“就算你现在不喜欢我,我也会想办法让你喜欢上我的。”
这几句和预备的腹稿可以说是毫不相干,喻温白说的语无伦次,又担心停下来听到徐嘉珩回应后更不会回答,急匆匆地继续道:
“徐嘉珩,如果你在意的是我起初没暗恋你这件事,”喻温白低头放低声音,低软声线带着点不自知的撒娇意味,“我可以改的。”
徐嘉珩垂眸,看着喻温白因为低头而露出一截冷白纤长的脖颈,尾根处有骨头微微凸起,忽然有种错觉。
有些人好像天生善于拿捏他人情绪,像是喻温白,好像从最开始就知自己没办法拒绝他的任何话、任何请求。
哪怕是现在,徐嘉珩甚至不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光听见对方带着点鼻音轻声喊他名字、语调里杂糅着丁点委屈和乞求,就恨不得当场答应对方的全部要求。
喉咙发痒,徐嘉珩声音沙哑:“其实你不用——”
“我可以重新暗恋你一次,或者,这次让到我来追你吧。”
喻温白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倏地抬眸对上徐嘉珩的眼睛,灿若繁星的眼中闪烁着光点,让眼底倒映的人影微微愣住。
印象里,徐嘉珩从没出现过类似措手不及的错愕,喻温白知道这是对他突发奇想的震惊,也理解对方一时的接受无能。
沉吟片刻,他又想到了另一个更委婉折中的办法,忍不住抬手轻扯下徐嘉珩衣袖:“如果你不好接受的话——”
“要不我们先从直男朋友开始做起吧。”
作者有话说:
徐嘉珩:?很好,越努力越心酸,说的就是我
第37章
徐嘉珩最开始确实没懂, 喻温白说的从直男开始追他是什么意思。
或者说算是一知半解,下意识以为只是走个形式。
毕竟两人在同一张床/上都睡过不下十次,就算止步于单纯睡觉、并没有实质操作, 可再谈直男也实在是自欺欺人。
偏偏喻温白能脑洞刷机, 把过去进度直接一键清零, 说重新开始就毫不含糊。
“现在还不能牵手。”
继一周后回到公寓, 喻温白再次侧身躲开徐嘉珩想牵他的手,认真道:“这次我有认真查过,说直男是不会和其他男生牵手的。”
似是觉得不忍,他又挪步悄悄朝男生靠近半步, 轻声道:“再等等,等我追到你, 我们就可以牵手了。”
徐嘉珩被他弄的啼笑皆非:“那我说你已经追到了, 能不能牵手?”
从前天喻温白下军令状一样的气势说要重新追他后,两人确实没有尴尬气氛, 但更棘手的事, 人成天在眼前晃,别说牵手, 连根头发丝都碰不到。
还振振有词说是因为直男授受不亲。
徐嘉珩试图用性向流动试图证明曾经直男的身份, 或是说自己根本不用追, 就会换来对方像现在的谴责目光。
“以前别人追你, 你也会这么敷衍草率吗?”
听多了这话, 徐嘉珩总觉得喻温白实际上还在赌气, 故意说这样的话整他。
但他偏偏知道喻温白不是这样的人。
看人低头将上次没带走的东西装包,喻温白倚着门忍不住道:“反正还要回来住的, 下次再搬回来了, 不是又要费力收拾一次?”
喻温白手上动作一顿, 抬头眼神里有动摇,像是被刚才的话说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