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殿下因为什么突然间不高兴了?
慕书玉不禁挠挠脸颊,表示不解和疑惑。
两天后, 死士将调查到的信息尽皆放在了裴妙珩面前的桌上, 随即悄无声息地退下。
裴妙珩命死士调查了慕书玉近来这些时日的情况,而这一件事情,连大总管严忠明都不知晓。
眼下, 调查的结果就放在面前, 裴妙珩垂眸盯着良久, 目光深邃、表情不显,直到一旁的火苗闪烁两下, 他才伸出手拿起翻看。
没有接触外人,也没有陌生的女子出现在慕书玉的身边……
这些天来, 慕书玉一直在忙碌重编《万愙图录》的事情, 于天禄阁和伯府之间来回往返。
再加上报纸和漫画也忙碌不已,慕书玉的时间几乎都被占据, 根本暂且抽不出空来去做别的。
那么, 这香囊还能是谁送给他的?
除非……慕书玉于这件事情上对他说谎了。
但为什么?
裴妙珩眼眸深深, 看完这些消息后, 便悬在蜡烛上点燃, 火苗一点一点的将纸张吞噬殆尽, 最后只余灰烬。
裴妙珩站起身, 来到窗边, 夜风吹拂进来,扬起他垂落至胸前的发丝。
为什么慕书玉要因为一个香囊而对他撒谎?
他想掩盖什么?
香囊的气味之下,那若有若无的味道……不能被人闻到吗?
……
瑞亲王裴昱和王妃崔翎霜还留在京城,自然是住在瑞亲王府里。
当年因为先帝赐婚,两人才成亲,崔翎霜并不爱瑞亲王,身为世家之女,又是高贵冷漠的性子,崔翎霜不可能因嫁人就做小伏低。
好在瑞亲王本就对崔翎霜有好感,心存爱慕,一直温柔贴心对待,崔翎霜逐渐也打开心房。
只不过好景不长,婢女为求上位,趁瑞亲王酒醉之时爬床,还怀了孕,成为妾室。
崔翎霜性格高傲,从不低头,自此对瑞亲王冷脸,任凭瑞亲王如何道歉讨好,她也一直未曾软语原谅。
到最后,瑞亲王也不耐烦了,觉得并不是他的错误。
他与崔翎霜大吵一架后,转头开始宠爱侧妃妾室。
于是,夫妻两人之间感情越发冷淡。
直到裴妙珩差点被下毒陷害致死,后瑞亲王和崔翎霜查明这件事情是侧妃联合小妾做的手脚,当即发落处理了两人。
可裴妙珩已被下毒,身体落下病根。
崔翎霜又与瑞亲王大吵一架后,就将年纪尚小的裴妙珩送去了清河崔氏休养,也就是外祖父崔澜家中。
直到王府之事完全解决好后,裴妙珩才又被接回。
但之后不久,就是天晟帝下旨,裴妙珩来到京城。
是以,这么多年以来,裴妙珩与父母之间的关系一直比较冷淡。
哪怕瑞亲王和王妃的关系早已缓和。
这天,裴妙珩去给母亲请安。
崔翎霜留下他,道:“自从你外祖父来了京城,你二舅舅一家也回京,绾儿就从王府搬了出去,之后各有忙碌。”
“不过,一家人到底要聚一聚。”
“妙珩,你便找时间请你外祖父和舅舅一家来王府一叙。”
“是。”裴妙珩点头。
崔翎霜斜倚靠在榻上,似乎身子不舒服。
她皱了皱眉,端起一碗热腾腾的汤水喝了一口,随即又道:“绾儿是你的表妹,你对她,可有什么想法?”
裴妙珩抬眼,声音淡淡:“儿子没有什么想法,只当她是妹妹而已。”
崔翎霜一顿,道:“如今陛下明显还看重你外祖父,又对凌枫予以重任,你大舅舅更是清河崔氏的下一任家主。”
“绾儿且作为清河崔氏中唯一待婚配的女子……”
“妙珩,你不会不知晓这其中的重要性。”
“你小时候曾在外祖父家里住过一段时间,与绾儿也算是青梅竹马,就算没有男女之情,兄妹之情总归是有。”
“绾儿的婚事,我想你外祖父必定会做主安排,娘不想她与端亲王府一家有什么瓜葛……”
“只要崔绾不嫁给裴奕便行?”裴妙珩打断道。
崔翎霜:“娘不想逼迫你,如果你不愿意娶绾儿,最起码,不要让绾儿的婚事成为你的阻碍,明白么。”
“但也不要令这孩子为难。”
“儿子明白。”裴妙珩道。
“那就好。”崔翎霜揉揉眉心,疲惫地叹息一声,接着摆摆手,示意裴妙珩可以离开了。
裴妙珩却一时没动,问道:“母亲身体不舒服?”
崔翎霜随口回道:“不过是来月事罢了,这段时间过去就好。”
裴妙珩若有所思地从房间里离开。
路过回廊时,两个婢女在小声交谈,因为是背对着廊下的方向,因此并没有发现裴妙珩的存在。
“王妃这几日都不舒服,今早还腹痛呢,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热汤要一直煮着,还有那香炉里的香要换一下,王妃嫌味道不够重。”
“可要换成什么香?”
“唔,王妃不喜欢闻到血腥味儿,那就换成……”
两个婢女一边交谈着一边离开,她们走后,裴妙珩却还留在廊下,双眸像含着两汪深潭,漆黑却仿佛要从潭底升起一抹亮光。
*
这天,裴妙珩再次来到天禄阁,对崔澜说了邀请之事。
“外祖父,重编《万愙图录》的事情不急于一时,您也许久没有休息过了,不如趁此机会歇息一天,之后也更有精神重新整理。”
崔澜点点头:“嗯,老夫知道了,听说陛下打算派你去平阳一趟,所为何事?”
平阳距离京城很近,一来一回加起才不过三四天就可往返。
裴妙珩:“平阳那里一直在下雨,河水高涨,陛下担心堤坝会被冲垮,所以打算派我前去看一看。”
“若情况不好,便要差人巩固堤坝。”
不过平阳那处一般少有水患,问题不大。
崔澜便不再多问。
但另外一边,正在整理书籍的慕书玉听了一耳朵,平阳……这地方不就是原书中描写过的一小段剧情么。
平阳确实少有水患之灾,几乎好几年都不曾发生过一次,鉴于地理位置和河流流量的缘故,就算发生水患,冲坏堤坝,但只要控制得当,很快将堤坝修好巩固就行。
原书里,这是一个小的剧情点。
慕书玉垂着头,眼神闪了闪,这平阳,她也想去,但该怎么才能去呢,或者……
就在这时,姜游伸了伸懒腰,站起来活动一下,总是坐着,他的腰都酸了。
崔澜便道休息一会儿,那边准备了茶水。
裴妙珩还尚未离开。
面对这位殿下,关笙、薛文礼等人难免有些拘谨,就取了茶水又坐回另外一边。
江子仁说:“姜大人,你这几日胡渣都冒出来了。”
姜游喝了口茶,又伸手摸一摸下巴,道:“早晨出来的匆忙,就忘记清理了,本来不显眼,谁知道下午就长出来这么多。”
“唉,还是得每天都刮一刮啊。”
江子仁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无比赞同道:“没错,一天不刮,胡子就会长出来,不过,咱们的状元大人每天都这么清清爽爽,真叫人羡慕。”
慕书玉本来正独自喝着茶,没想到江子仁会突然cue她,便抬起头不慌不忙地无奈说道:“你们羡慕不来,我体质就这样,不爱长胡子,两天不刮都没事。”
说罢,慕书玉做出一副苦恼的表情:“我还想更有男子气概一点呢。”
“慕状元确实面若好女。”这时,裴妙珩不咸不淡地说道,他端起茶品尝,似是只随口一句。
慕书玉一愣,随即笑道:“谢殿下夸奖。”
夜晚,崔澜让他们早些回去。
慕书玉来到私庄,在下人的带领下轻车熟路地来到裴妙珩的书房。
“殿下。”
裴妙珩在天禄阁留下让慕书玉过来的信息。
现在慕书玉到来,他直接说道:“这次平阳一行,我打算令你也跟着一起前去。”
她还没说,殿下竟开口了,倒是凑巧又省事。
不过,慕书玉仍有话要讲。
她道:“殿下,书玉也正想要和您提及此事。”
裴妙珩抬眼,示意她继续。
慕书玉:“殿下请看,这是书玉在《万愙图录》里找见的,《万愙图录》之中也收录了不少有关于修筑堤坝的图文注解。”
“其中这白灰面,有使墙面和地面平整坚固的作用,也能使采光、防潮等方面有相应的改善。”
“书玉以为这白灰面其实就是石灰,只不过以前和现在的叫法不同。”
“我也查看了工部以往修筑堤坝的工程,许多方面都与《万愙图录》记载的有些许出入,而平阳的堤坝一经河水冲击便会毁坏,似乎不太结实。”
“不如我们试一试按照这上面记载的方法加以改善?殿下,您觉得呢?”
“可。”裴妙珩看完,点点头。
慕书玉笑了笑,说:“那殿下,书玉要如何跟您一起去平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