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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走后,乔氏才坐到江妙的榻边,替闺女掖了掖身上的锦被,语气甚是好奇:“妙妙,娘瞧着,怎么长公主待你好像有些不一般。”之前是送橘子送鹿,如今闺女不过小小风寒,长公主就亲自上门来探望。这等殊荣,饶是那卫府的卫宝铃,也是没有的。
江妙说道:“长公主待人和善,脾气也好,女儿倒是同她挺投缘的。兴许长公主也是这么认为罢。”
至少这位长公主,虽是女儿身,却巾帼不让须眉,简直就是另一个昔日荣妃。上辈子,长公主因为驸马薛腾的关系,有些不喜欢她,偶尔在薛府见着面,她也不曾给她好脸色看。只是她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心里不喜欢,面上自然也不会虚与委蛇,可同理,饶是再不喜欢,也不会做出仗势欺人或者背后算计的伎俩来。
行事坦荡,这一点江妙尤为欣赏。
想着适才长公主的容貌气度,乔氏也点了头,又问:“那长公主可同你说了别的事儿?”
江妙笑着看向乔氏:“长公主约我三日后去宫里出席赏菊宴,女儿答应了,到时候璇姐姐也会来。娘,你放心,女儿能处理好的。”
去宫里,乔氏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往年这种宫宴也多,闺女总是要多接触接触的,日后就算嫁人了,也免不了交际。既然长公主和闺女投缘,多多接触,也不碍事。乔氏伸手摸了摸闺女白嫩的小脸蛋,见有些虚弱,心里疼了疼,说道:“那你这几日多休息休息,精神养足些。宫里的礼仪,都记在心里了罢?”
乔氏自幼教导江妙,而江妙是个聪明的,凡事都一学就会,倒是令乔氏省了不少的心。
江妙点头,说道:“女儿记着了。”
这头长公主离了镇国公府,便顺道去了宣王府。长公主不比普通的闺阁女子,也不似一般的皇室贵胄,腰杆挺直,腰肢纤细盈盈一握,整个人英姿勃发,走起路来亦是脚下生风。
一路畅通无阻进了陆琉的玉磐院,就见一袭青衣长袍的陆何立在庑廊下,宛若清雅挺立的翠竹。
陆何看到进来的长公主,瞧着这秀气的远山眉芙蓉脸,却端得一副男子才有的英气,露出几分欣赏,上前行了礼,笑容温和道:“长公主来找王爷?”
长公主点了头,朝着书房看了看,问:“堂兄在里头?”
陆何颔首道:“王爷正在处理公务,小的带长公主进去罢reads;。”却见长公主已经大大方方走了进去,陆何抬头看着女子纤细秀气的背影,笑了笑,也紧随其后跟了进去。
长公主阔步走到陆琉的书桌旁,双手环臂气鼓鼓道:“我还纳闷呢,上回你分明嫌弃那鹿,我好生帮你养着,你没个原由的要了去,原来为着讨小姑娘欢心的。堂兄,你真是忒不厚道了。”
陆何听着长公主一副算账的语气,也就没敢上前,继续安静的站在角落。
倒是陆琉停了笔,抬眸看了一眼长公主,道:“你去镇国公府了。”
长公主拿起书桌上的折子随意把玩着,语气随意道:“是呀。我惦记那小姑娘,听说她身子不适,就去瞧瞧,好在是普通的风寒,只瞧着脸色差了些,倒也没大碍。人家小姑娘也是客客气气的,还专程感谢我送她鹿来着,你倒是说说看,我何时送过她鹿了?”
陆琉淡淡道:“你说了?”
长公主摇头,将折子“啪”的一下放下,双手撑在书桌上,道:“你堂堂王爷,无端端送一只鹿给人家小姑娘,若是人家知道了,哪里会收?”这等不良的居心,若是收下,那不等同于默认了嘛。她眨了眨眼,道,“而且这鹿本就是本公主的,若她这份感激要算在我头上,也不为过。”
又见陆琉不在意的模样,长公主低声道:“嗳,堂兄,你当真不在意?”送鹿给小姑娘,不就是让人家知道吗?若是人家小姑娘不知道,那这礼不就是白送了吗?
陆琉道:“谁送的都一样。”
长公主扁扁嘴,道了一句:“虚伪。”长公主聪慧,早就察觉出陆琉待江妙有些不一般,若说是因为小时候的情谊,那如今江妙都长大了,她堂兄也该避讳。如此明目张胆的送礼,虽是借她的名义瞒着不说,待日后小姑娘和小鹿生出感情了,再“一不小心”让她知道这鹿是他偷偷送的,人家小姑娘还不芳心大乱?只是,她先前还担心他这辈子都是孤家寡人,如今能有个上心的、肯花心思的,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她走到窗边,低头瞧见匣子里的小蚂蚱,拿起一只低头细细瞧着,叹道:“……堂兄,我有些担心子恒。若他能有你一半的能力和手腕,那我就知足了。只是如今我还能在他身边帮衬些,日后我嫁了人……”想到薛家,长公主眉尖一蹙,看向陆琉,“堂兄,我能不嫁吗?”
陆琉抬起脸看着她,道:“薛腾不会亏待你。”
于陆琉而言,这已经算是极高的评价了。长公主笑容灿烂,说道:“成,我听堂兄的。”她俏皮的眨了眨眼,“三日后赏菊宴,我也请了妙妙。”她见男人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心下笃定他会去一般笑容爽朗的走出了书房。
三日后进宫赴宴。
江妙穿了一身新制的樱粉色团花刺绣对襟褙子,下边是一条乳白色柔绢曳地长裙,外罩云锦累珠披风。这身打扮倒是不出挑,只能算得上是中规中矩。江妙并不喜欢出风头,进宫自然是越低调越好,可穿戴太素净,也不合礼数,这身倒是刚好。
江妙看了看镜子里梳着双垂髻的小姑娘,白嫩的脸颊还有些肉肉的,倒是一憨态可掬的小姑娘模样,瞧着就年纪小,青涩的很。
只是——
江妙摸了摸耳垂处的明珠耳铛,倒是有些想念那对玉兔耳坠,那可是她最喜欢的耳坠reads;。
马车上,宝巾和宝绿也略显局促。宝巾道:“今儿薛姑娘有事去不成,不过霍姑娘在,倒是能陪着姑娘。”
江妙见宝巾一副比自己还紧张的模样,笑笑道:“你放心,不会有什么事儿的。”既是长公主相邀,这赏菊宴,想来不会出什么岔子。
一路紧张的到了宫门口,递了牌子进去,下了马车之后,旁边的华盖马车上,也有两个小姑娘刚下来。
江妙侧过头一看,瞧见一红一蓝两道身影,倒是认识的。
穿红色襦裙梳随云髻的小姑娘,江妙只见过两回,不过也有些小小的印象,是陈府的七姑娘陈凝荞。因陈凝荞的姨母是当今的庄太妃,这陈凝荞来宫里来得更勤快。她从薛今月那里听过,许是因为有庄太妃,而陈凝荞又是陈府长房嫡女,这陈家选婿的眼光高了些,求亲的人都快踏破门槛了,可陈府一直没个满意的。
而那穿蓝色裙子的,抬眸堪堪对上江妙的眼睛就笑了,江妙也冲着她笑了笑,叫了一声:“陈姐姐。”
这位是陈府嫡出五房的姑娘陈凝芷。
小时候江妙就经常同她玩儿,陈凝芷也是霍璇从小打大的手帕交。陈凝芷为人仗义,性子倒是同霍璇差不多,只是不及霍璇大气些,当朋友倒是不错。
陈凝芷看到不远处俏生生如初绽粉荷般立着的小姑娘,欣喜的迎了上去,道:“妙妙。”
陈凝荞也抬头看了一眼,听到陈凝芷的称呼,便晓得这位就是镇国公府的姑娘江妙了。她过去,也跟着落落大方的打了招呼。
素白半月水波腰封衬得小姑娘的腰肢如柳枝一般,只是江妙到底只是个将满十三的小姑娘,小身板还没完全长开,这要虽细,可胸前不过稍稍突了突,倒是没多看看头,加之个子矮,生得再漂亮,也只能算个容貌出众的女孩。
可陈凝荞就不一样了,十四五岁的大姑娘,本就比江妙大了两岁,而且也不晓得是怎么养的,生得前.凸.后.翘,高挑婀娜,只是她眉眼间尽是长房嫡女的风华,瞧着倒是个端庄贤淑的。
陈凝荞细细打量了一下眼前小姑娘的脸,稍稍一顿,又见她这身穿着打扮,便知道她是个不爱出风头的,倒是对她高看了几眼。这年头,但凡模样生得有五六分容色的,一出门,便使劲儿把自己拾掇成八.九分美貌,一出场就恨不得艳压群芳、鹤立鸡群,如今见着这位,陈凝荞倒是觉的有些意思。
江妙年纪最小,只能乖乖的叫了人,而后同热情的陈凝芷有说有笑。
三人走了一段路,就听得后面有嘚嘚的马蹄声和驾马的声音。能将马车行到这里头,这身份尊贵自然是不言而喻了,三位小姑娘识趣儿的站到了一旁,微微低头。
等马车过去了,陈凝芷才道了一句:“是宣王的马车,可真威风啊。”
一听是陆琉的,江妙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一眼。
而一旁娉娉袅袅的陈凝荞,想到昨儿庄太妃同她说的话,又想着今儿的安排,漂亮的小脸有些发烫,登时露出了羞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