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眼性子腼腆些,好带,虽然也热衷于走路,但是至少不会像弟弟那样,一出来,就按不住。所以,夏时悠弯腰扶着龙眼,带着大儿子走路。
桂圆喜欢乱扑腾,又好动,顾仲谦力气大,稳得住小儿子。
“呜妈!呜妈!”外面天气很好,傍晚时候的晚霞,染红西方近乎半边天来,红霞照落人间,给人间的景色也都染上一层橘红,温度将将好,不冷不热的,桂圆刚出来,着实开心了一阵子,可嘚瑟过后,见妈妈扶着哥哥,他就不干了。
胖手朝妈妈伸过去,嘴里一直喊着妈妈,小家伙着急死了。
“你现在那么胖,又好动,妈妈可按不住你。”夏时悠不理小儿子,只自顾自继续扶着大儿子,带着他慢慢走,“你要是能像哥哥一样乖,那妈妈就带你走。否则的话,你可别想,叫一百遍妈妈也没有用。”
桂圆哼哼两声,然后嘴巴一张,“呜哇”嚎啕大哭起来。
顾仲谦将小儿子举起来,举得高高的,反复上下举高了几下后,最后让他坐在自己肩膀上。夏时悠也有些累了,指了指一旁说:“去那边坐着歇会儿吧,现在孩子大了,带着都挺累。”
“去吧。”顾仲谦一边扛着儿子,一边手搭在妻子腰上,揽着她一道往蔷薇花架下去。
“越来越胖了,有些日子没有仔细瞧哥俩,都高了,也壮实了。”坐下来后,夏时悠捶了捶自己手,叹道,“生孩子难,养孩子带孩子,更难。”
“妈!”桂圆落了地,一头扑进妈妈怀里,小手有劲得很,抱着就不肯松开。
“这么淘气,看哥哥,多文静。”夏时悠手在小儿子屁股上拍了拍,摇摇头,弯腰抱他坐在自己腿上,从上衣口袋里抽出纸巾来,帮他擦拭热得出了汗的小脸,“咱们安安静静呆会儿,好不好?”
“呜~”桂圆哼哼,坐在妈妈怀里后,果然安静了很多。
“你哥哥的事情,需不需要帮忙?”夫妻俩坐下后,顾仲谦扭头问妻子,“看你今天回来,心情似乎不错。”
夏时悠道:“有高兴的事,也有不高兴的。哥哥的事情,暂时姐姐说她来处理,先看看吧。今天听妈说,方瑾最近跟她关系不错,现在每个月,还给妈妈钱了。对了,我大哥说,他保安的工作,不做了。”
顾仲谦没问原因,只点点头道:“他还年轻,又身强体壮,总做这份工,的确不是长久之计。我问过徐明,你哥哥这人工作踏实上进,身上的确是有不少优良品质。回头我再安排安排,给他一个更合适的岗位。”
夏时悠笑着道:“那我这岂不是利用了裙带关系?别了,我看哥哥还是有自尊心的,他的意思,还是想靠他自己。”
顾仲谦看着妻子,眉心微拧,却笑着点头。
“男人三十当立,你哥哥能这样想,是好事。”他道,“不管怎样,你跟他说,有什么需求的话,请随时来找我。”
“放心吧,我才不跟你客气呢。”夏时悠乐悠悠地回了一句,歪脑袋靠在丈夫肩头,继续说,“总之,我们家现在,一切都还算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的。对了,罗女士那边呢?”
说到这里,夏时悠抬起头来,望向丈夫,表情十分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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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兰芝自打那天不肯跟顾望北回顾家老宅后,就一直一个人住在一家快捷酒店里。
顾望北到底念着情,舍不得她吃苦,暗中差了人盯梢。得知她现在住的只是快捷酒店后,他不忍心,两次拉下脸面,亲自去了酒店找她,希望她能够回到顾家。
罗兰芝年轻的时候,不在父母身边,罗家二老,都是顾望北给养老送终的。即便她不再是自己的妻子,也做过很多绝情的事情,但是看在罗家二老的面子上,足以使得顾望北拉下架子去委屈求和。
但是罗兰芝也是气性孤傲之人,说不回顾家,自然就是不会回去的。两次都将顾望北给气走了,最后,顾望北也就随她去。
罗兰芝只是一个穷画家,大半辈子以来,人生大把好时光,都给漂没了。晚年,也只能靠买画为生。但是没有名气的画家,以此为生,也是十分艰难的。
所以,很快,罗兰芝日子就过得捉襟见肘起来。
如果再不想办法赚钱,别说连快捷酒店都住不起,甚至连饭都吃不上。
罗兰芝最后一次算了下自己身上的钱后,决定拿着画板,晚上的时候去热闹点的地方帮人画像。
可是连续摆了几天摊子,也都是来看热闹的人居多,真正是来找她画像的,很少。她原本想得,都算是比较乐观了,事实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深秋十月末,H城晚上十点多钟,甄嵘开车下班,恰巧就瞧见了罗兰芝。
头发花白的老人,穿着一身颇具古典韵味的改良版旗袍,外面罩着件大衣。人虽然是老了,岁数也不小,不过,老人家气质幽静如兰,立在人头攒动的人群中,是那么的犹如鹤立鸡群。
只一眼,甄嵘便觉得,这个老人家,看着那么的面善。
她将车在路边停下,裹着大衣,迎着深秋寒凉的风,走了过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甄嵘更觉得这位老人家了不起了。
她原在伦敦的时候,也是小有名气的画家。初来H城,她的画作,是在拍卖现场拍过的,当时出价都挺高。只是,后来她决定从商,便只将画画当成了爱好。
她从小学画,最爱中国古风的山水画。但是除了山水画画得好外,别的也都不错。
她对画画,是真心喜欢。也可能是因为年轻的缘故,总欠缺着一点火候,曾经拜过师,却一直都没有达到她所想要达到的层次。直到今天遇见罗兰芝,她觉得,或许这位老人家,就是上天特地派来教她作画的。
甄嵘一直站在人群里,安安静静瞧着,直到周围的人渐渐散去了,她才朝着老人家走过去。
“今天不画了吗?”见老人家开始收起画板,甄嵘和善地露出笑容来。
罗兰芝看向她,平淡道:“时间很晚了,我每天都会来这里摆摊画画。你要是明天还有这个心的话,就明天再来吧。”
甄嵘上下打量她,见她身上穿的衣裳,虽然都旧了,款式也不新,但面料却很好。甄嵘就觉得,这位老人家,想必年轻的时候,一定是过过好日子的。
只是,眼下因为一时困境,才沦落到当街买画的地步。
“老人家您好,我叫甄嵘,曾经也是一名画家。”甄嵘有心邀请她做自己的美术老师,便诚恳地说,“曾经也算是遍求天下名师指点,但是一直都不温不火的。今天看了您的画作,忽然觉得豁然开朗。老人家,我想请您做我的老师,不知道您是不是愿意?”
罗兰芝现在生活窘迫,已经没有跟人商量讨价的筹码。能够做老师,自然是比当街卖画要好很多。
“可以。”她回答得干脆,“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甄嵘大喜,忙问,“您请说。只要是不太过分的,我都能够答应您。”
罗兰芝略微琢磨了下措辞,这才开口道:“我也实话跟你说了,之所以出来帮人画像,主要因为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所以,教你画画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如果可以,我想住进你家里去。”
甄嵘笑起来:“我当是什么要求呢,原来是这个……其实就是您不说,我也想邀请您去我家里的。”
想了想,甄嵘道:“对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她想问她在H城还有哪些亲人的,但是想想,老人家这都流落街头了,就算有儿女,估计也是关系不好的吧?
所以,甄嵘索性也就什么都不问了。
“我姓罗。”罗兰芝言简意赅。
“那我就叫您罗阿姨了。”甄嵘称呼过后,帮着一起收拾,“走吧,现在就跟我回去。我家很大,到时候,可以任你凭着自己喜好挑选一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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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嵘公司加班,一路上,陆成军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
甄嵘开车回到陆家别墅的时候,陆成军早候在了门外。见到妻子回来,他稳步迎过去:“今天怎么这么晚。”
“成军,你看我请了谁来。”甄嵘心情十分不错,车子才停好,就下车来,走到丈夫跟前,笑着道,“虽然现在忙着公司的事情,不过,我的爱好不能丢。我自己请了一位教习画画的老师,姓罗。”说罢,她微弯腰,亲自打开后座车门,“罗老师,我们到了,您请下来吧。”
罗兰芝走了出来,看了眼陆成军。
“陆先生,您好。”客气打了招呼。
别墅外面也有灯,陆成军望着罗兰芝,蹙眉道:“您是……您是顾仲谦的母亲,那位何女士吧?”
“仲谦的母亲?”甄嵘惊讶,刚刚只是略微觉得有些眼熟,好似在哪里瞧过似的,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听丈夫这样说,她又仔细打量了罗兰芝一番,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您是……这怎么……”
罗兰芝说:“我知道,陆家跟顾家是世交,如果觉得这样不好给顾家交代的话,我可以现在就离开。”
“您怎么能走。”甄嵘忙拉住她,“没什么世交不世交的,人是我甄嵘请的,就算顾家人找来了,让他们找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