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芳菲点头,“确实有点事。”
“请坐吧。”
随棠指了指面前的转椅,曹芳菲缓缓坐下,在随棠也坐下后,她开口了,“其实我前思后想,觉得我来找你并不合适,但是如果我不来,有些事情你可能真的没办法了解。”
随棠嗯了一声,“你说。”
“我和萧总他,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是我爱慕他,他对我,尊重有一半,感激有一半,但那,并不是他对你那样的感情。”
她在说,随棠没有打断她,这是对人起码的尊重,曹芳菲也知道她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人,所以她就更愿意花些时间跟她交流。
“我有自知之明,他对我好,我知道,他说要和我在一起,我也清楚那不是我要的结果,因为我知道,由始至终他心里只有一个女人,除了她,任何人都走不进去。
我办好移民了,很快就要离开,他暂时还不知道,也不知道我来找你——今天我们在街上看见你和那位顾医生去婚纱店,他在死撑,他明明就受不了,还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但是随总,如果明白一个男人他这些年一直都在原地等你,并且他对此抱有希望,如果同时你也还爱着他,为什么就不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是湘湘的爸爸,你是湘湘的妈妈,你们是完完整整的一家人,缺一不可,并且在我看来,也没有任何人能插得进来,因为你和他,彼此间都需要对方。
我不知道我来找你说这些话你会怎么看我,会觉得我可笑,亦或是可怜,都没关系,是,我是喜欢他,但与其留在他身边每天看着他不开心,还不如把他送回他喜欢的女人身边。
他知道你要和顾医生结婚了,他尊重你,他不愿意来打扰你,因为他个人还是很尊重顾医生的。
下个月我就要离开,在这之前,我也不知道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好像来找你,也显得如此唐突。
萧总他是我的老板,我跟着他七年,在他身上我学到了很多东西,私下里,他对我而言亦师亦友,也算得上人生中很重要的一个人了,我希望他过得好,但是他过得好不好,全都取决于你。
至于程程,那孩子已经改变得太多了,你没有和她沟通过,你完全不知道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要不是她叔叔这几年身体不好,她早都去学校住了,有一次萧总在家里书房突然晕倒,送医院后昏迷了整整两天,那次之后程程就不敢长期让他一个人生活了。
再说现在程孝正出来了,程程始终是要回去跟她父亲在一起的,她也知道她对不起你,可你一次道歉的机会都不给她,她也难受,她也恨自己。
随总,回到萧总身边去,就当,给自己,也给湘湘,重新建一个完整的家?”
曹芳菲说完了,说到最后,她那双眼睛里只剩下恳求,随棠不动声色的听着她说了这么多,坐在那里眼睛都不眨一下。
末了,她问曹秘书,“你觉得把自己的男人拱手让给别人,值吗?”
曹芳菲微微一笑,脸上露出豁达的表情,“如果真是我的,我当然不会舍得拱手让人,但他不是——他是你的。”
“你和顾栩太像了。”
“什么?”
曹芳菲一脸愕然,随棠却笑了,她摇摇头,道,“谢谢你曹秘书,不管你是留下还是离开,我都祝福你,事业顺利,然后,找到属于自己最好的缘分。”
晚上九点,曹芳菲回到恒瑞。
移民的事情基本上办完了,她得回公司打印辞职信,准备明天早上递交给萧钧默。
谁知道,她从电梯出来,便看见萧钧默办公室的灯亮着。
今晚他又没回去。
曹芳菲走到门口,门半开着,她闻到里面有酒味。
她叹了口气,推门进去,边走边说,“你怎么又喝酒了?”
就算要喝,回自己家里喝不行吗,萧总!萧先生!
男人坐在那里,看她来了,听她略无奈的声音,不由得沉沉低笑。
曹芳菲过去把他的酒给他拿了,他不依,皱眉示意她给他拿回去,曹芳菲怕他发火,没办法,只得又给他拿到了面前。
“给我倒酒。”
他靠着办公桌,单手撑着下巴,吩咐曹芳菲的时候他已经醉了,还醉得不轻,眼里都是醉意朦胧。
曹芳菲叹着气给他倒酒,嘴里说着,“好,好,给你倒,给你倒——倒满了,喝吧。”
萧钧默满意的微笑,伸手拿过酒杯……他还算好,喝醉了也没乱来,还知道小口小口的抿。
他拉着曹芳菲的手,晃了晃,然后他眯着眼睛看她,仔仔细细的看她,末了他说,“不是随棠啊。”
“……”曹芳菲皱着眉,有点儿冒火。
生气不是因为他认错人,而是他居然一个人在这里喝酒喝醉成这样,这是喝了多久了?
他慢慢站起来,手里还拿着杯子,摇摇晃晃的,杯里的酒液撒了一地。
就在曹芳菲要去扶他的时候,他将她轻轻拉到怀里,空着的那只手,搂住了她的腰,“随棠结婚,那,我们也结婚,如何?”曹芳菲很清醒,她知道他这是在发酒疯,丝毫没有把他说的话当真。
她并没有推开他,也没回答他,只温柔的对他说,“别喝了,我送你回去。”
“不回去。”他闭眼,轻摇了两下头。
“萧总,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那你告诉我,我该……该怎样下去?”
他推开了曹芳菲,转身,背靠在桌子的边沿,笑了两声之后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他已经不再是平日打扮得庄重严肃的萧钧默,此时的他,可谓一身狼狈,原本熨帖的整整齐齐的白衬衫,这时候已经沾了深红色的红酒,并且衣摆从裤腰里拉出来了一截,看起来邋里邋遢的。
曹芳菲倒是没有厌恶他这个样子,因为她知道,他人眼里被神化过的他,其实也就是个普通男人,他也是凡夫俗子,他也有任何人都有的软弱的一面。
“随棠那个女人……她简直就有病!!”
他破口大骂,骂过之后,声音低下来,“……她爱我……她明明就爱我,可她为什么就是不肯原谅我……”
曹芳菲站在他身后,安安静静的听着他发牢搔,突然他转身看着她,酒醉过后,他眼里竟有她从未看见过的,类似于,委屈?在曹芳菲怔愣的当儿,他沿着桌沿滑下去,坐在了地上。
曹芳菲赶紧过去扶他,哄他,“没有的事,她已经原谅你了……”
“骗子!”
男人已经醉得失去了理智,他死死拽着曹芳菲的衣服,“她要是原谅我了,又怎么会把我的照片撕了?她那个女人,她真冷血……我唯一一张……只有那一张她的照片了,她都给我撕掉了……”
曹芳菲难受极了,她其实真的好想把他拥在怀里,想安慰他,想对他说好听的话,可是嗓子好像哽住了,她就算开了口,也不知道能说点什么。
“你是芳菲吗?”他突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