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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满京华 第89节

“而曲氏生的一对儿女,月儿被教得软弱无能,单纯不知世事,甚至分不出好歹。辞墨小小年纪就传出‘小心眼,心思多,不敬长辈’的坏名声,还是不要命地跑去边关才闯出一片天地……当然,也不能说屈氏的儿女必须出息,没出息就是继母不好。

“再看看他们长大以后,月儿嫁进那样严苛的人家,被婆婆丈夫整得没有活路,只得合离回娘家。辞墨刚刚娶了媳妇,这才几天,媳妇又被传得如此不堪。若江氏性子软,脸皮儿薄,不吊死也会气死……

“一两件事不好,有可能是巧合。但那两个孩子长这么大事事不落好,这就不应该是巧合了……何况,辞墨和江氏都是稳重之人,不可能做那不妥当之事,这点我最清楚。”

老太太年过六十,经历得多,看得多,并不傻。之前那么相信付氏,不仅是付氏表现得好,更是大儿子和大孙女说着她的各种好,再加上她身体不好不愿事事操心,也就相信了。如今被老头子一提醒,不免多想了一想。

“是啊,月儿和辞墨在这个府里,除了长相好是曲氏给的,其它样样都不行。特别是月儿,都二十几岁的人了,还单纯得像个小孩子。辞墨有出息,也是因为上了战场……不过,付氏不是他们的亲娘,大儿总是他们的亲爹吧,总不会糊涂到跟付氏一起害他们。”

老爷子冷哼道,“坊间有句老话,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老大不是糊涂,而是猪油蒙了心……我也不是让你一定相信辞墨的一面之词,只希望你能把心放正,想想他们以前,再把眼睛睁大,看看他们以后。只是,我怕馨儿再被月儿教得糊涂,以后你要常把馨儿拘在这里,多教教她……”

老爷子忍了几忍,才没把大儿子和付氏婚前做的那些丢脸事说出来。怕老太婆对付氏没有了面子情,让付氏嗅出不同。

浮生居里,孟辞墨和江意惜正坐在炕上说笑,晓竹在正房门外高声禀报,“世子爷,大奶奶,秦嬷嬷求见。”

秦嬷嬷是内院管事。

江意惜和孟辞墨对视一眼,孟辞墨进了卧房,江意惜提高声音说道,“请进。”

秦嬷嬷沉着脸走进来。

对于这些得脸的管事,年轻主子也要敬着。

江意惜起身笑道,“秦嬷嬷请坐,有什么事?”

秦嬷嬷坐下,待临香上了茶,才说道,“大奶奶,是老奴失职,把郭三富家的安排在浮生居做事。老奴已经被大夫人训斥过,还扣了三个月月钱。”

江意惜吃惊道,“郭嬷嬷犯了什么事?”

一旁的临香说道,“禀大奶奶,一个时辰前郭嬷嬷被人叫去了议事堂。”

秦嬷嬷的脸色更沉,冷声说道,“不知大奶奶有没有听说,这些天有些对世子爷和大奶奶不好的传言。”

江意惜一脸蒙圈,“世子爷和我的传言?什么传言?”

她的目光传向临香。

临香吓得一下跪了下去,说道,“禀大奶奶,世子爷怕大奶奶生气,不让奴婢说。世子爷还说他会去跟长辈说清楚,给大奶奶正名。”

江意惜怒道,“到底什么传言,说。”

临香抹了抹前额的汗,说道,“外面传言说,说,说世子爷天天被大奶奶留在内院,两个年轻小夫妻……”

她不敢再往下说,头垂得更低。

江意惜涨红了脸,捏帕子的手都有些颤抖,悲愤说道,“我清清白白一个人,刚嫁进婆家就被人这么编排。世子爷这些天没去外院,是因为他时常说眼睛有灼热感,甚至还有片刻性的失明。

我之前跟人学过如何治眼疾,也看过不少医书,知道他的眼疾还没有好彻底,如今又有了反复。我每天按时为世子爷按摩冷敷,让他多闭眼少见光,想在他去军营前把眼睛调养好。没成想,被人传得那么不堪。”

说完,流下泪来。

秦嬷嬷狐疑地看了江意惜一眼。之前她一直觉得是江氏少娘教,刚刚嫁为人妇,就只知讨好男人,连脸皮都不要。可她此时却说在为世子爷治眼疾……

第163章 处置

秦嬷嬷不敢再端架子,忙说道,“大奶奶也莫生气。成国公府家大业大,奴才就有好几百人。人一上百,形形色色,少不了嘴贱手贱的刁奴。那些传言大夫人听了也非常生气,下晌审问了几个人,才知道是郭三富家的跟夫家妹子马二家的说了大奶奶的不好,马二家的无意传给了贺喜家的。贺喜家的最爱说嘴……”

江意惜哪怕刚进门十天,也看出郭婆子老实本分,不说没靠近过上房,连前院都很少来。那些话不应该是她传出去的,少不了晓竹,也不排除另几个婆子和小丫头。

江意惜提高声音说道,“是郭婆子说的瞎话?临香去把郭婆子带来这里,我倒要跟她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她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听到我和世子爷做了那些事。”

临香站起身想出去,秦嬷嬷忙道,“大奶奶莫慌,老奴的话还没说完,那几个奴才都处置了。郭三富家的嘴硬,挨了二十板子还承认她说过那些话。但马二家的和贺喜家的都说是她说的。郭三富家的已经被赶出府,永不再用。贺喜家的传话传得最厉害,挨了十板子,罚去倒夜香。大姑奶奶都自责地流泪了,承认管家不力,自罚三个月月钱……”

郭嬷嬷没按他们的剧本演下去,没有屈打成招,付氏为了保护真正的细作强把屎盆子扣到她头上,这就更好了。让江意惜气愤的是孟月居然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

江意惜悲愤说道,“我冤枉,我要去跟老太太说清楚……”

孟辞墨从卧房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条湿帕子。

他怒目圆睁,薄唇抿得紧紧的,拉住江意惜说道,“惜惜,委屈你了。你我知事明礼,怎么可能大白天的做那种事。这才几天,我孟辞墨的媳妇就被整得如此不堪。这事因我而起,无需你出面,我去跟祖父祖母说清楚。”

孟辞墨大步向外面走去。

秦嬷嬷听孟辞墨这样说,吓得魂飞魄散。她知道,若不处理好,大夫人都要吃挂落。她赶紧跟着孟辞墨走出去,想在老公爷老太太那里帮大夫人辩解。

江意惜对临香说道,“你快去外院找孟连山,让他想办法护住郭嬷嬷。”

事情弄大,付氏肯定会让某个人闭嘴,再把一切责任推到她身上。

江意惜进卧房躺上床,她气病了。

吴嬷嬷把几个丫头都打发下去,才红着眼圈劝道,“大奶奶,二姑娘,你就听听劝吧……”

前几天,吴嬷嬷还高兴大奶奶和世子爷恩爱,后来见他们越闹越过,大白天怎么好那样亲热,还搞出那么大的动静。

她私下劝了多次江意惜。可江意惜当面答应,该如何还如何,世子爷还不高兴她手伸得长。她无法,只得同水香、梅香几人守在屋外,不许不相干的人靠近,可风言风语还是传了出去,传得更加不堪。

她非常纳闷,姑娘一直是聪明稳当的,之前世子爷也是稳重有余,不知他们是怎么了。

江意惜知道她要说什么,截断她的话说道,“嬷嬷,我和大爷这么做,自有我们的道理。放心,以后再不会了。你看出来没有,浮生居里有一点动静,就闹得人尽皆知,还传得不堪入耳。聪明人自会多想想,大爷的坏名声是怎么出来的。还有,我们做什么了?我只是给大爷治眼睛,没做任何不妥之事。大爷会跟长辈说清楚……”

吴嬷嬷有些明白了,忙道,“哦,是,是,大奶奶会治眼疾,每天都在给大爷治眼睛。老奴觉得,不止郭婆子出去造谣了,晓竹那个小贱蹄子也跑不了。”

江意惜冷了脸,“郭嬷嬷被推出去,相反说明她没有陷害我。而且,她被打得那样狠也没说过我一句不好的话,是值得信任之人。至于晓竹,再留一留,还有用。”

吴嬷嬷说道,“我就说嘛,郭大嫂老实得紧,怎么可能编排那种话。”

江意惜已经看到趴在桌上的花花急得不行,似有话要说。又道,“我想静一静,嬷嬷别让人来烦我。”

吴嬷嬷把纱帐放下,走出去再把门关上。

花花早就回来了,终于等到没有外人,迫不急待跳上床,跟江意惜学了老公爷和老太太的谈话。

江意惜笑起来,果然如他们所想。老爷子根本不相信他们会大白天的做那种事,还傻的让人听到。老太太也对付氏有了芥蒂,以后愿意用公正的目光去看他们。

重生一次,江意惜早已把脸皮什么的放去了一边。再丢脸,也不会像前世被诬陷跟大伯子通奸丢脸。只要把付氏掀下去,一切都值了。

她亲了亲花花的小嘴,高兴得花花又伸出舌头舔了一圈。

“奇怪,不香啊,孟老大咋那么喜欢?”

江意惜弹了它个脑瓜崩儿。

小半个时辰后,福安堂的大丫头红叶来了。

吴嬷嬷把她领去卧房,悄声说道,“大奶奶难过,哭了许久。”

红叶见纱帐垂下,没好走近,站在门口说道,“老太太让奴婢来跟大奶奶说,她知道大奶奶受了委屈,会严惩传瞎话的奴才。还让大奶奶放宽心,世子爷和大奶奶的为人她清楚,会为世子爷和大奶奶正名。”

江意惜更咽道,“谢谢祖母,谢谢她老人家信任我们。”

吴嬷嬷和水香也激动地流了泪,水香赶紧拿出一个荷包送给红叶。

晚饭后,孟辞墨刚走出福安堂垂花门,前面的成国公就回头说道,“辞墨,我有事找你,去外书房。”

这几天,成国公不是没回来吃晚饭,就是被老夫妇叫住商量事情。只有今天晚上得了空,便想跟大儿子谈谈话。

孟辞墨向他躬了躬身,径直向外院走去。

看到长儿的背影,成国公气得捏了捏拳头。那个逆子,都是被长辈惯坏了。若没有祖父祖母在中间拦着,非打得他半个月下不了地,看他还敢不敢如此不敬自己这个父亲。

付氏赶紧上前两步劝道,“老爷莫生气,有话好好说,不要骂孩子。”

第164章 轻敌

孟辞羽走过来笑道,“爹,听说今天王大人和孙大人在金銮殿上吵起来了……”

父子两人边说边向前院走去。

成国公不得不暗叹。别说自己,换成任何人都会把付氏母子放在心上,不止是付氏贤惠,次子多才,还因为他们贴心。

孟月的眼睛是红的,一看就哭过。

她对付氏说道,“娘,我想浮生居去看看弟妹。”

她既觉得自己没有本事,帮助母亲管家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母亲还被祖母训斥了。又觉得对不起胞弟,他才成亲就被奴才编排得这样不堪。

付氏问道,“你是想去劝江氏?”

孟月点点头,“嗯。”

付氏又嘱咐道,“好好说,也帮娘解释解释,娘是为她着想,想把事态尽快压下去。若江氏听劝最好,不听你也尽到心了。”

孟月吸了吸鼻子,点头道,“嗯,我知道。”

她让丫头把黄馨牵回院子。

黄馨不想回,“娘,我想去看花花和啾啾。”

孟月摇头道,“不行,娘和你大舅母有事要说,乖乖回去。”

江意惜倚在床头装病。

她大概猜到孟月要说什么,根本不想听。她已经看出来,想把孟月掰正基本不可能,除非付氏的恶完全昭白于天下。

但人都来了,也不能不见。

孟月来到床边,水香搬来一把椅子。

“大姑奶奶请坐。”

孟月坐下道,“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弟妹有话要说。”

几个丫头都退了下去,还把门关好。

江意惜装傻,问道,“大姐有什么事?”

孟月憋红了脸,还是开口说道,“弟妹,你不要生我的气,辞墨是我胞弟,我是真心希望你们好。”

江意惜笑道,“我也经常听大爷说,大姐是他唯一的胞姐,他一直挂心于你。一家人,大姐有事不妨直说。”

孟月叹了一口气,说道,“爹和母亲很好,我们不应该让他们操心,还被长辈训斥。”

尽管江意惜有思想准备,这话还是气得她差点吐血。

江意惜沉了脸,不解道,“我们让老爷和太太操心了,长辈训斥他们还是我们造成的?”

孟月道,“辞墨下晌去福安堂告状,说他是为了治眼睛才整日留在浮生居,根本没做那些事。怪太太只抓传谣的人,而不调查那些谣言是否真实,目的就是想坐实谣传,逼死继子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