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
然而那名叫杨绵绵的姑娘,还是抬起了头。杏子眼里灼灼的目光看向季源远,那眼神像是阳光一样,把所有的怯懦和龃龉照的飞灰湮灭。
可允卿门的姑娘,连死都不怕!又为何要畏惧人言!?
若不是看见季源远那已经濒临爆炸的面容,曲遥真的差点鼓掌。
然而下一秒,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曲遥的一切肖想。
杨绵绵愣愣地别过头,左脸上是一片火辣辣的红痕,她杏子眼中全是愣怔,愣怔之后,是取而代之的委屈和难过。
季源远哆嗦着转过身,无力地挥了挥手颤声道:去,你们三个都去去存善堂罚跪什么时候想清楚什么时候再出来
之后,她像是要逃离什么东西一样,仓皇地走掉了。门内弟子皆随她而去,只留下三个人,还呆呆地跪在祠堂门前。
曲遥抬起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
今日的日头,甚是毒辣。
作者有话要说: 变形计下一集:当女人好难。妈妈再爱我一回
变形少年:宁静舟,师悯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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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灯会在即,暗潮四起
装着曲遥灵魂的季天端和理所应当地被扔进了存善堂大东头和大西头的两间小偏房里闭门思过,曲遥蹲在这小黑屋中,无聊的只能玩蜘蛛。
截止到目前,他还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澹台莲和宁静舟他们又都去了哪里?既然他曲遥没事,那么乌枢刹罗是不是也意味着没事?如果这老妖精还活着,他究竟蛰伏在什么地方?
而更糟糕的是,曲遥发现,这具身体只是一个普通男人的身体,季天端虽然生在允卿门,但却没有学过任何仙法,也没有任何修为,可以说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甚至比普通人还要柔弱些曲遥试着疏理经脉进行调息,发现这具躯体气血瘀滞,五脏虚寒十之八九个病秧子。
这百花公子生下来之后,可能把技能全都点在颜值上了曲遥一想到现在没有任何仙法修为,连自己都不能保全,便觉得无比上火然而就在他想事情想的乱七八糟的时候,突然小黑屋的门外传来一声姑娘发出的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
曲遥听见声音,赶紧扒开小门往外看,但见一名允卿门的姑娘在院子里绕着圈的疯跑,而她身后,则追着一只吐着舌头底盘奇低叫声娇嗲的小狗子
曲遥瞳孔猛地一缩,终于从门缝里看清了那个被狗吓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姑娘!这竟是那一夜和在允卿门前和乌枢刹罗交战的,那个吹笛子的仙女!
吹笛子的仙女瞄准园子里一颗大树,手脚并用,灵活的如狒狒一般,哭喊着爬到了树上!那带着电臀的小狗摇着尾巴,站在树下汪汪直叫。
曲遥捂脸,既然他的魂魄能附在季天端身上,那么同理,师悯慈、澹台莲和宁静舟的魂魄也能附在允卿门其他内弟子身上。
所以
门外那位师姐不知广陵城外郊野之地的鱼汤好喝吗?
曲遥扶额,隔着门试探着问道。
树上的姑娘愣了片刻,眼泪好似泉涌。
曲兄啊!亲人啊!!救命啊!!!不要!啊
怎怎么了?曲遥隔着门颤声问道。
这恶犬它咬我的屁股!
师悯慈哭喊。
这狗,是杨绵绵养的狗,名叫三胖。
三胖平日里老实浑河,对谁都摇尾巴,却只要一看见师悯慈就像得了狗瘟一样发疯地咬。
曲遥看着门外那一幕,随手找了点小黑屋里中午剩下的饭菜,又从门缝扔了出去,给那三胖引到一旁后,这师悯慈才抹着眼泪从树上爬下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曲遥隔着门焦急问道:我们怎么都变成了这个样子来到了这个地方?其他两个人呢?乌枢刹罗呢
曲兄,小道也不是神仙啊,哪能知道的那般详细
师悯慈两腿岔开,以一个极其豪迈的姿势瘫坐在那小黑屋门口,他以袖子当蒲扇,给自己扇着风若不是那张绝色的清丽的脸,就凭这姿势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桥洞子旁边蹲活儿的瓦匠老头。
师悯慈一边扇风,一边无奈地摇摇头:不过小道倒是知道个局大约是怎么回事。那嘎巴拉碗内的生浆原本有剧毒,我们几个原本都会变成行尸走肉的空壳子,但乌枢刹罗那老贼在失去意识的最后念了一段咒若小道没有听错,那咒叫生魂驻便是那咒将我们带到这里的生魂驻只能将生魂带至过去的某个时段,并不能控制时间点,所以那老妖精也有赌的成分,他此时此刻应该也附着在了某个人身上,便如你我一样。
所以那老妖精就在我们身边?很可能就在这允卿门中?曲遥震惊。
没错。门外的师悯慈皱眉:他很有可能也在寻找我们。
那我师叔和我大师兄呢?曲遥问道。
你师叔我还没有找到,但是你大师兄我已经确认了身份。师悯慈默然。
是吗?好小子!你居然这么迅速!曲遥听说宁静舟无恙,旋即一喜道: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门外师悯慈抿了抿唇,默了默:他与你不同,宁静舟刚苏醒的那一刹那,是在门内的小温泉香雪池里。
什么意思?曲遥颤声。
你宁师姐的生魂刚穿回来时,不巧正在洗澡当时情况略有些香艳,故而他受了点刺激。师悯慈叹息着说。
曲遥沉默了一会儿,讪笑道:那也没关系嘛,闭上眼睛穿衣服出去也没什么的
啊,忘了说了,允卿门内姑娘洗漱沐浴都是在一处的,当时在场不止静舟兄一个人大约有二三十个吧
曲遥登时便被吓着了。
静舟兄非常正直,登时就栽到了池子里然后就呛水呛昏了过去。他醒了之后就一直嚷嚷要自剖双目谢罪允卿门内的小姐姐们只当她是痰迷了窍,洗澡没洗好,中了邪风这会子抓药找郎中呢小道一看她这反应,登时便认出了这姑娘应该就是宁兄。根据小道对你和你师叔的了解,您二位应该都不是这种刚烈的反应师悯慈摇头感慨。
曲遥长叹一声:我们是一同来的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可你已经找到了我师兄,师小道长果然人不可貌相
哪里哪里!师悯慈羞赧摆手:小道不过是机缘巧合才会先曲兄一步毕竟洗澡的时候,小道也在嘛~
曲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那那你怎么什么事儿都没有!?曲遥震惊。
师悯慈摇摇头,擦了擦双管齐下的鼻血陶醉道:小道清修数年,早已心无罡碍,六根大定,看透世俗红尘,所谓男女,不过就是皮相罢了,福生无量天尊
臭不要脸的衣冠禽兽!曲遥大怒: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我估摸你当时怕是看的连眼皮子都不想眨一下!
所以说,宁兄是正人君子。师悯慈面露钦佩:居然差点给自己呛死。
别说那些没有用的。曲遥扶额:我们该怎么出去?
两种方法:在乌枢刹罗找到我们之前找到乌枢刹罗!杀了他后,生魂驻可破,或是一直等到这生魂驻耗尽灵力停止运转,现世里的我们自会清醒。师悯慈道。
只是乌枢刹罗那老妖精此刻怕是也在寻找我们,想要杀了我们几个,毕竟他能下手的最好时机就是在这幻境里。师悯慈道。
可如果杀了乌枢刹罗,我们会不会出事?我们毕竟沾了他的那个什么碗里的脑浆子曲遥疑惑。
不会。师悯慈道:乌枢刹罗施下这个生魂驻,就是为了让此法和那生浆的作用相抵消。只是需要注意一点,在生魂驻之中,必须按照原本事件发展的路线走下去!你所附体的原主,会在你做每一件事时,将相应的话与记忆透射到你的灵台之中。如果你做了和原本轨迹不同的事,我们,连同乌枢刹罗那老妖精,可能都要被永远困在这里
曲遥的身子颤了颤,半晌不语。
这里只是过去的一面镜子,曲遥,切莫当真。你就算是救,也不过是救了个镜花水月之中的幻影,而在现实里,所有结局都是已然注定的。
无法改变。
我知道你在说什么。曲遥轻声道:你在说杨绵绵是么?
那一瞬间,四周的风似乎停顿了一秒。
曲遥静静地看着手边的那只小蜘蛛,小蜘蛛被他围在一个随手捡的破瓷碗内,正倒腾着纤细的腿儿,看着四下铜墙铁壁,不知往哪里爬。
曲兄,你是个孤勇之人。师悯慈轻声道:很多事你也许对结果早已心知肚明,可依旧不肯认命。但你需记得,这是幻境、是生魂驻,就像是镜子里的一切一样,虽然看起来是真的,可其实都是假的。
所以我担心,你到时候会糊涂。
曲遥拿起了那只破碗,小蜘蛛立刻爬掉了。
门外的师悯慈和门内的曲遥一起岑寂了,谁都没再说下去。
对了,如今我们的称呼都换了,你要记一记。我是允卿门内如今行三的三师姐,名叫邵绾衣。你的宁师兄如今是六师姐,名叫陆羽萤不知道羽萤师妹她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我一会儿过去看看师悯慈依旧以最迅猛的速度、最热情的态度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
小道长你很享受嘛!可我师叔究竟在哪呢曲遥叹息。
嗨,有缘人自会相见,没准你们俩已经见过了就是没敢相认呢
曲遥不知为何,听了这话后,后脊梁骨突然冒出一阵寒风来。
没准你俩已经见过了
这句话灵的令曲遥不寒而栗。
他突然想起今早自己从塌上爬起来时候的情形,枕畔,白藏之一脸震惊且幽怨的眼神
似乎已经可以定案了。
突然,远处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绾衣师姐,绾衣师姐?你怎么在这里呀,我们都找了你好久啦
师悯慈听到有人唤他,迅速调整坐姿,低垂着头假装一脸恬静,如同临水照花一般他轻声道:我在这儿与天端谈谈心,叫他想开些,燕燕师妹是有什么事儿么?
一个十三四岁梳着双丸子头的小姑娘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抱怨:嗳,这不明晚就是元宵灯会了嘛,师姐妹们头上戴的通草花儿和分给百姓们的绢花儿绒花儿还没做完呢本来绵绵师姐的手艺是最好的做花也是做的最快的却是偏生赶着这会子被罚了
叫燕燕的小姑娘气呼呼一跺脚,丸子头上的穗子便跟着她的动作晃悠了起来曲遥不知为何,看了这可爱的一幕就很想揉揉她头上梳的揪揪。
二师姐叫我来找你和我们一起做花儿~通草纸都已经润好了!小女孩上来拉住师悯慈的胳膊:师姐我们快走吧!全门的姑娘都在赶工呢!
那一瞬间,师悯慈有些僵硬。
师悯慈一个臭男人,别说做花,看花都没看过几朵如今赶鸭子上架生怕露馅,却也不能推辞,讪笑着点点头,和曲遥摆了摆手。
季天端是个男人,故而就算没被罚,做花儿这种事也轮不到他。在小黑屋里偷笑着嘲讽师悯慈,然而,他却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笑容渐渐消失了。
元宵节,元宵灯会。
曲遥掐指一算日子,元宵节,正好是他们到达广陵城的三个月前!
也恰好是允卿门遭难的前夕。
这时的允卿门还处在一片安宁喜悦里,女孩们做着花,糊着花灯,后厨里还煮着各种糕点吃食。她们丝毫没有意识到,此时的广陵,已然危机四伏。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是罹遭大难前最后的祥和。
作者有话要说: 算了一下没有多少字了,允卿门很快就是高潮,之后就是大决战~揍大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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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寒江清雪,再见故人
曲遥在这小黑屋就这般暗无天日地呆了整整日,临到晚上时终于叫人放了出来。
曲遥甫出来,便有件要事要等着证实。众人只见那百花公子季天端急冲冲地跑到存善堂旁边的小偏房外,却是恰巧那白藏之也刚刚被放出来,两个人此刻都是第次看见彼此穿衣服的样子,时间尴尬万分,两厢无话。
白藏之此时还并没有戴上那狼头面具,右脸只是缠着白纱布。他别过湛蓝色的眼睛,低垂眼睑,睫毛微颤,左脸上有层细腻的红晕完全没有曲遥第次见他那会儿的生猛模样。
白藏之被毁掉的右脸确实是狰狞可怖,可被纱布挡住之后,这个人居然有种大狗狗般惹人怜爱的老实憨厚劲儿曲遥默了默,按照这个人的品貌,若不是半张脸惨遭毁容,该是极讨姑娘喜欢的。
曲遥看着对面那厮娇羞别扭的眼神,只觉得这人就是他师叔,然而又怕认错,故而咬咬牙上前步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