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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年底的京城是热闹的, 几乎每天都有不同的府邸开宴,就这样到了宫宴这日。

这回宫宴,林家除了林如海夫妇之外, 一位公子三个姑娘也都得了帖子。

林家一大早按品级大妆了, 各带一名侍从, 分坐三辆车入宫。林如海夫妻和林佑一辆, 姐妹三个一辆, 丫鬟侍从一辆, 至于林如海的常随,直接在前头赶马。

此行除了一路上除了各家华丽马车前后相接, 分外热闹,也没别的可记述的。唯有下车的时候,黛玉总觉得有一道目光盯着自己一行人看。做过军人的, 对这方面总是格外敏锐。

但是今日这许多人, 黛玉觉得也难寻目光源头,索性假装不知, 神色如常的下了车,按程序入宫。

许是之前黛玉姐妹两个警告过小钟妃的缘故, 这次大宴虽然程序繁琐, 但是各项流程有条不紊,一点子没出幺蛾子。

说真的,就算小钟妃被黛玉姐妹两个牵制住了, 没敢在宫宴上使坏, 小钟妃也心里祈祷了百八十回的希望宫宴上出点乱子。不然自己头一回主持宫宴,结果把忠良遗孤吓得‘任凭处置’;林清头一回协理更大的年底大宴, 平平顺顺的, 且不说别的, 光说一国宫宴讲究好兆头,小钟妃离拿回协理六宫之权也越来越远了。

小钟妃再次意识到:林丫头固然有什么奇遇,但是人家本身的智慧就不是平常人可比的,自己手上即便有一个水澜,在林黛玉面前也什么都不是。何况东宫那边还有一个司徒卓。

这样不行!

长康宫母子两个都意识到这个问题,次日一早,九皇子入宫请安的时候,就跟小钟妃提到了此事。

小钟妃自然也知道如此下去不行,但是现在不管自己这边出什么招式,似乎都会被林黛玉提前算到,这种堪比敌暗我明的战争,小钟妃也不知道该怎么打啊。

只听九皇子道:“今日林家入宫的时候,儿臣特地去瞧了一眼林家几个丫头有甚么三头六臂,竟然那样厉害。在林家人下车的时候瞧见一眼,最小那个是林丫头不必说,另有两个十三四的,里头当有苏岚?”

小钟妃警惕的直起了身子道:“皇儿,你想做什么?”

九皇子道:“本王亲王之尊,许以苏岚侧妃之位,当不辱没了她。听母妃说起几次苏岚行事,虽不及林丫头敏捷,但是林丫头一动,她立刻能够反映过来,也算极聪慧女子。若是将她来龙过来,不说胜过林丫头,至少林丫头有什么动静,咱们能及时应对。”

小钟妃沉吟下子,道:“皇儿此法,得有个前提,那苏氏会全心全意帮你,半点强求不得。否则她和林氏女里应外合,于咱们的大计也是有害无益。别忘了,除了林家对苏岚有恩之外,她还是苏寒山的女儿。那苏寒山,说好听了是清高,说难听了是固执。当年他可以豁开性命不要,和甄应嘉斗;如今他女儿要是随了他这份性子,可不是好招惹的。”

九皇子听了,就沉默了。

说真的,自从林如海入京,长康宫行事处处被林家两个丫头掣肘,今日有机会,九皇子便起了瞧一瞧林家女是何方神圣的心思。不过是趁林家女下车时候惊鸿一瞥,九皇子便被林家女的容貌震惊了。再一想林家女孩的惊世才华,九皇子时年不足二十三岁,说不动心是假的。

林黛玉生得虽好,到底还是个孩子,且她是林家嫡女,九皇子也知道无论是林黛玉的身份还是林家的立场,都不可能以侧妃之位拉拢林黛玉。苏岚则不同,论智慧,不过是比之林黛玉稍逊,论容貌,苏岚正值豆蔻之年,已是无比动人。至于林家另一义女,虽然也生得好,但是声名不显,智慧上比之苏岚应当尚有不足。

原本九皇子生出纳苏岚的主意,也不知道是因为苏岚的才华多些,还是美貌多些。现在被小钟妃当头一盆冷水泼下来,九皇子道:“儿臣也是觉得这些时日太过被动,才出此下策,若是母妃觉得不好,便另择侧妃就是。”

一个亲王四个侧妃位,也不是轻易给的。如果许给苏岚真的适得其反,还不如拉拢其他大家族,或是庶女或是旁支嫡女,也是不错的选择。只不过要再寻林黛玉、苏岚这样智慧的女孩子,怕是难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底下一等一钟灵毓秀的女孩子都生在了林家。

小钟妃又不傻,再说九皇子是她生的,亲儿子有什么小九九,小钟妃倒能瞧出一些,于是嗤笑一声道:“我见过林家几个女孩子,个个都是绝色,你喜欢也是人之常情。不过皇儿,现在还不是爱颜色的时候,有朝一日大事成了,你将林家几个女孩子都收入后宫又如何?现在可别为了爱慕颜色乱了大谋。”

九皇子被小钟妃点破心事,点头道:“母妃,我知道了。”

小钟妃叹了一口气道:“今日大好节气,皇儿早些回去歇息吧。”九皇子应是。

瞧着九皇子的背影,小钟妃有些失神:如果原本自己应当是成功的,那么如何才能除掉司徒卓和林黛玉两个异数呢?

且不管长康宫母子今日这个年过得如何,林家人很是轻松愉快的。从宫里回来,换了家常衣裳,让下人端上今日早就安排好的清淡饮食,便一家人围桌用膳。

宫宴虽然隆重,菜色也都是一等一的好菜,但是因为要准备的实在太多,许多菜上桌都凉了,再说,这等场合也没几个人好意思埋头吃。黛玉早就料到这个,出门前便吩咐家中备好了清淡营养的菜色,宫宴回来后,先趁热吃些再说。

虽然入宫领宴很是累人,不过一年一度的守岁还是不能耽搁的,一家人重新用膳之后,便围在一起说话,等着岁末更迭,辞旧迎新。

说起今日的宫宴,贾敏笑道:“咱们家有了玉儿和岚儿,当真不下有了千军万马。这不动声色的,不但正了粤海总督的立场,这回之后,太子妃娘娘的掌宫权怕是拿稳了。今日宫宴上,当真半点岔子没出。”

林如海道:“兵法云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见识和玉儿在粤海总督一职上的令人目不暇接的手段,我算是知道这句话所言非虚了。一地兵权何等重要,争夺何等激烈,到底叫玉儿不废一兵一卒拿下了。就是协助长姐拿下掌管后宫之权,玉儿和岚儿也功不可没。”

苏岚忙谦笑道:“我哪有什么功劳,不过是不给玉儿拖后腿罢了。”

说起这个,林如海突然问:“这些时日,你们没少去后宫,周贵妃对你们如何?”

关于拉拢周贵妃的事,乃是司徒卓做的,虽然黛玉有先见之明料到了,但也只跟林如海说过。贾敏及其他子女是不知道内情的。

贾敏带有几分疑惑,道:“以前我们入宫,周贵妃待我们倒也客气,但是话里话外的冷淡,我也感受得到。倒是这回入宫,周贵妃对我们态度有所缓和。难道这里头还有什么内情?”

这种总结性讨论,林家三个孩子总能得到很多感悟和启发。林如海索性不说了,让三个孩子自己去想。这方面,英莲到底略差一些,林佑虽小,那也是林家的基因,自师从陆老先生后更是突飞猛进,和苏岚你一句我一句的,倒也将真相拼凑出来不少。

有些孩子们因为年纪小,而不知道的前情,林如海亦会提示一些,比如三皇子坠马的事。苏岚和林佑亦是从老保龄侯夫人的病入手,进而联系到林如海的提示,自然便接近真相了。

不过推理了一阵,苏岚发现什么不对似的,略微皱眉问:“可是咱们每次去凤藻宫请安,我都是一道的,并没有发现玉儿有提醒过周贵妃什么话啊?”

林如海笑道:“胡太医死后,瑞郡王曾去太医院查过胡太医历年问诊记录。”

虽然林家这样的谈话都是不让下人伺候的,原也不怕传出什么话。但是到底是讨论皇家的事,林家人都会避免将话说得太直白,只说事实,点到即止。

当然,凭林家几个孩子的聪慧程度,连英莲都反应过来了。至于她们所理解的,让周贵妃态度改变的人是司徒瑞还是司徒卓,这都不打紧。就是告诉她们四两拨千斤还可以这样用就行了。至于可以领悟几成,看个人天赋罢了。

说一阵体己话,离子时越发近了,一家人便到了院子里,先是拿出小炮仗放着玩。待得子时越发近了,便开始点大个的。

热闹是真热闹,震耳欲聋的,熏人也是真熏人,满是烟尘,空气中皆是硫磺味道,呛得人流眼泪。不过满京城里都热闹着,左邻右舍皆是炮仗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过了子时,便是新的一年了。

大年初一有不许睡懒觉的习俗,虽然黛玉觉得这种忌讳并没有什么科学道理,也早早的起来了。

先是洗漱之后到父母房中请安,再是接受阖府下人的请安祝福,分发了贺岁荷包,才开始用早膳。

原本按习俗,年初一都是自家人在一起过,年初二才开始各家走动的。不过年初一下晌,司徒卓就来了林家。

司徒卓自从给司徒瑞献计,让他在胡太医死后去查胡太医生前的出诊记录后,就瞒不住本事了,当然司徒卓也不能再瞒。本来他和母妃、兄长关系都是极好的,别因为这些事瞒久了,叫林清母子自己发现,反倒多心。

既然不再隐瞒自身出色的本事,那司徒卓和林家走得亲近些再正常不过了。林如海是何等能人,满朝文武都知道,司徒卓一向打着向舅父请教的幌子,连太宗皇帝都是支持的。

司徒卓在林家也没呆多久,当然也是带了功课来请教的,不过要紧的是传给黛玉一句话。

依旧是林如海带着黛玉和司徒卓到了书房,分宾主坐了,司徒卓才道:“我今日来也没甚么要紧事,不过是昨日舅父一行入宫,下车时候九叔的轿子就停在不远处。等舅父、舅母、表妹、表弟都下了车走后,九叔才乘轿入宫。”

九皇子是亲王,林如海是臣子,臣子们自有车马停放的马厩,皇子的轿子则可直接抬入宫内,另有停放处。

智慧如林如海,一时也猜不透九皇子这是什么用意。

黛玉略一沉吟,道:“怪道昨日下车的时候,我总觉得有人在看我们。谢谢小王爷提醒。”

司徒卓笑道:“这原不是什么大事,我既得知了,少不得来跟表妹说一声。我想着,九叔时常上朝,对舅父再熟悉不过,昨日专程在那里等着看舅父舅母不大可能,佑哥儿年纪尚小,也不大可能是专程瞧佑哥儿;那他等着看的多半是表妹们了。虽然我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总要来说一声的好。”

林如海和黛玉都暂时没想到九皇子看什么,黛玉道:“也许他只是来看看对手长什么样子吧。”

林如海和司徒卓觉得多半是如此了,点了点头。

司徒卓并没有在林家多呆,略玩一会儿,将带来的功课向林如海请教完做了批注,便回宫去了。自从司徒卓暴露了本事,出行带的侍卫已经增加了不少。

待送走司徒卓后,黛玉才跟林如海说:“父亲留意着,若是有出色子弟,该给两位姐姐张罗亲事了。”

林如海瞬间反应过来,道:“不能吧,岚儿虽只是我的义女,但寒山兄在世时候已是三品大员,岚儿又是书香门第出身,怎能做侧妃。至于英莲,虽也是咱们家女儿,于长康宫来说,价值不大。”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黛玉不喜欢搞特殊,林家三个女儿在家中时用度没什么不同,但是三人在世人眼里,身份是有差别的。林家三个女儿,说亲之后带给婆家的政治加成,也有巨大差距。

黛玉道:“若我是小钟妃,绝不会将主意打到咱们家女孩子头上。但是除此之外,九皇子还能看什么呢?父亲跟母亲也说一声吧,有个准备也好。”

林如海嗯了一声,道:“小王爷当真细心,不过他只是个尚未成年的皇孙,哪来这许多人人手将宫里各处都盯着?”

关于这一点,黛玉也没想明白,不过她知道司徒卓是穿越者,也许人家有别的方式也不一定。若是黛玉知道司徒卓穿越前是什么身份职业,就对他的情报搜集能力不会有丝毫怀疑了。

从年初二开始,京城各家各府的宴请来往就不断了,林家有外出走动,也办了一场宴会还席,这些都没什么好记述的。倒是难得林如海有这么长的假期,黛玉又提出去牟尼院烧香。

林如海已经跟贾敏说了之前司徒卓带的话。那么林家必须要有准备的。暂且不说相看人家的事,毕竟苏岚、英莲现在都是尚书府的姑娘了,该有的矜持还是要有,总要等着他人上门提亲才显得姑娘尊贵。

那么为防万一,总得跟妙玉的师伯商议了,若真是长康宫有所动作,叫苏岚继续带发修行好了,将来又不是不能还俗。

妙玉的师伯法号定慧,原是一位颇负盛名的女尼,听贾敏说了原委,当场就应下了。

如此便过了元宵,户部开始办公,林如海又繁忙起来了。

再过些时日,老保龄侯夫人病愈,忠靖侯的职位安排也定了下来。史鼎罚奉半年,依旧南下驻守粤海,任粤海总督。

罚奉半年,还官复原职,这跟没有惩罚也差不多了。不过要说起来,史鼎为官是真不错的,因为交通、通讯等原因,越是远离京城的边境,自治度越高。像史鼎这样在粤海多年,将粤海治理得越发向朝廷靠拢的封疆大吏,若是一点子小错就被拿下了,严苛到这种程度,只怕日后所有封疆大吏都战战兢兢,不敢放手施为了。

再一个,海贸专营的试点已经开展了小半年,成效也极是不错,史鼎回京期间向文丞相靠拢,本来就表明了忠于朝廷的立场,下一个海贸试点,便可择在粤海,朝廷方面也有这方面的考量。

朝中大事,最忌朝令夕改。既是海贸专营已经开展,则要选择地方治理好,社会稳定的州府持续推进。

史鼎临行前,还特地来了林家一趟,一是道谢,二是送来一块极品翡翠料子给黛玉做生辰礼。

这料子和原石还不一样,这块翡翠已经开过了,将石皮磨去,露出里头通透碧绿的翡翠来。但是料子未经加工,想打什么首饰做什么印章,都可以自己做主。

黛玉生辰在二月十二日,彼时史鼎已经南下,所以生辰礼先送来了。

史鼎道:“粤海倒是有些珍珠也不错,不过我想着林姑娘什么都不缺,也不稀罕几颗珠子。粤海离云南不远,我倒是得了几块不错的翡翠料子,虽不值钱,我倒觉得姑娘会喜欢。大恩不言谢,这料子就送给姑娘把玩吧。”

推荐柳行给老承恩公夫人治病,那就是救母之恩。史鼎道谢倒是诚恳的。

黛玉接过锦盒打开看了一眼,笑道:“谢谢侯爷,侯爷有心了。只是这礼物太过贵重了。”

史鼎和林如海都是一愣,翡翠现在是首饰市场上流行的小玩意,因其质地通透,色彩明艳,也很得年轻姑娘们喜欢。但说贵重,玉饰依旧首推羊脂白玉;若是做印章,则寿山石、青田石等也都比翡翠贵重。翡翠在贵族之家,实在担不起贵重两个字,倒是适合给黛玉这样的小女孩子做生辰礼。

黛玉倒也没有解释。在后世,翡翠价格越来越高,一只正阳绿极品手镯,更是达到八|九位数的天价。这块极品料子,都可以打好几对手镯并其他玩意儿了,称一句贵重,实不为过。

不过既是生辰礼,黛玉只管收下就是了。

而史鼎,也开始收拾南下的行李。他自己带回来的东西不多,也带有人手,回南倒是简便。主要是老保龄侯夫人上了年岁,大病初愈便要远行,须得仔细准备。

说起南下的事,史鼎跟兄嫂商议不如也带上湘云。左右湘云在京城坏了名声,不如南下说不定另有可为。

史鼐夫妻跟湘云说了之后,湘云还真大哭了一回道:“我知道,我没了爹娘,你们多嫌着我。以前还假装待我视如己出,和其他姐妹一样,现在趁着三叔回来,终于不用藏着掖着,这就要将我送去那南蛮之地。远远打发了,让我自生自灭,大家干净。”

关于教育湘云的事,保龄侯夫人没少头疼。一旦话说重了,人家就抬出没了爹娘的话来,还叫保龄侯夫人怎么教?没得白白落得苛待侄女的名声。史鼎愿意带湘云走,保龄侯夫人是求之不得。但是瞧这架势,湘云是不愿意南下了。

保龄侯夫人依旧耐着性子劝道:“祖母就要南下养病了,你是长房嫡女,在祖母身边替父母尽孝,也是你的好处。”

湘云冷笑道:“既是好处,怎么不叫湘雪湘冰她们去?她们不也是祖母的孙女吗?你们舍得吗?将人送去那等不毛之地,还寻出这许多借口。”然后就是哭喊道:“爹,娘,你们瞧瞧,将我一个人留在这世上有什么好?你们还不如当初带着女儿一道走了,只留下爵位干净!”

湘雪湘冰是保龄侯膝下的两个姑娘,论年纪还比湘云大些。当年湘云之父体弱多病,年过三十才得一女,结果湘云还在襁褓,夫妻两个相继撒手人寰。就是因为这个,湘云就是说了些什么过分的话,做了过分的事,保龄侯夫妇都以她年龄小,身世可怜为由不计较。谁知越是不计较,湘云的性子却越发左了。

听听这说的什么话!

保龄侯夫人正觉委屈,史鼎只从旁轻轻哼了一声。

战场上下来的人,又是带领千军万马的一方守将,光是这一声轻哼,已有不凡威势,湘云竟然不敢哭闹了。

史鼎声调倒是不高,但是言语中自带一种令人臣服的威严:“这些年,你就是这么欺负你叔婶的?”史鼎直接用上了欺负这个词。

湘云自然是不承认,到底中气不足,声音低低的道:“云儿哪敢欺负长辈?三叔何必给人扣这样大的帽子。”

史鼎也没气恼,依旧心平气和的道:“仗着亲近的人一定会让你,就拿父母至亲做要挟,这还不算欺负,什么算欺负?你就算回回将故去父母抬出来,你叔婶也不会计较,乃是将你做亲人。若是外人,你哭故去父母谁理会你?大度的一笑而过;刻薄的说你一句克父克母你也只得受着。

你扪心自问,你回回抬出故去父母的时候,是不是拿定了对方会让着你;而对于你明知绝不会让着你的人,你可曾有一回抬出了故去父母?湘云呐,你不是不懂道理,你是故意不讲道理。”

湘云被史鼎说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还想反驳,史鼎已经继续说了:“那日你祖母过寿,林姑娘锦绣华章信手拈来你也瞧见了。你认为凭你的本事能在林姑娘手上挣回脸面吗?以后的日子,你是要留在京城从此不出门,出门就被人耻笑;还是南下另有一番天地,你自己考虑清楚了来回我。留在京城,你是在承恩公府脸面丢尽的史湘云;到了粤海,你是代父母尽孝的而抛却繁华的孝女史湘云。”

湘云抬起头来,瞧着三叔的脸,她其实很怕不怒自威的三叔,不愿离京除了舍不得京城的繁华也,也有这个原因。但是湘云从来没从别人口中听过如此不留情面又无法反驳的话。

湘云还在组织语言,史鼎就补充了一句:“还有,日后不许你再拿父母做筹码,要挟这个胁迫那个,只为达到自己的目的。”说完,史鼎起身走了。

一个丫头片子,他愿意为其考量带其南下,是瞧在已故兄嫂的面上,也是为着史家其他女孩子考虑。但是若是湘云不识抬举,也不值得他多费心思。

二月初八,史鼎带着母亲南下,湘云终究跟了过去。黛玉听说此事,只微微笑了一下,史鼎不愧是能够挣回爵位的人物,方方面面瞧得清清楚楚。

湘云现在留在京城,已经没了好的前程。但是论品貌,湘云并不差,到了粤海,将性子正过来,作为总督侄女,大有前程可为。当然,还要看湘云肯不肯听史鼎的教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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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史鼎都教不好湘云,那她就真的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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