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人反应不同。
金先生表情中颇有赞许:“孩子很有远见,后续还可以商业育种供种、精深加工。”
大哥也点点头:“不为盈利先打响商誉, 妹妹很聪明。何况她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和点拨, 可见有经商天赋。”
金夫人喜滋滋, 丈夫和大儿子都是经商的能手, 能让他们评价这么高的年轻人并不多。
“梨歌这孩子就是脾气倔点,不过我看咱们圈子里有出息的孩子都有些怪癖。”金夫人沉浸在自己的推理里,“陈家考上普林斯顿那个老二,就不爱搭理人。”
别说旁人家, 就是自家老大不就是吗?到现在都不爱跟家里人怎么说话。
何况梨歌跟家里半路才认亲,又没跟家里人接触过, 还有幼怡和老二捣乱,不疏远才怪呢。
金夫人越想越对。甚至想到只要自己慢慢对梨歌好,总能把孩子的心拢过来。
就在这时金式昆开口了:“我看也就一般吧, 不过是运气好。”
他看大哥和爸爸目光不快,忙解释:“做生意都是盈利为目的,她漫天撒钱收购各种卖不出去的品种,偶然走了狗屎运, 这算什么能力?”
“你说得不对。”大哥开口了,“先期不收费, 可这些珍稀品种在育种供种方面极有优势,而且后续只要梨歌愿意,随时可以改走规模养殖、精深加工路线。”
“做生意钱来钱往都很正常,难的是稀缺资源。”金先生也不满瞪了老二一眼,开始训话。
“好比豆你玩事件里,难得的是当时市场上因为囤积变成了稀缺资源。当时屯豆子那批商人虽然投入大量金钱,后期都赚了好几倍。”
而这些稀缺的农作物资源现在都集中在梨歌手里,后期还不是由着她要价?
好比这种白化荣昌猪,还是梨歌善良了些,要是他本人一定囤积居奇,要价5万一头,200头猪就是一千万。
那些科学家为了研究肯定会出5万块钱购买。
说到底还是梨歌太过善良,只是用市场价就出售了荣昌猪。
话说回来,金先生看眼前的二儿子越发不顺眼:“你哥已经能独挡一面,梨歌也崭露头角,倒是你,除了没出息的营生,只学会了嘴硬。”
金式昆没想到战火还能燃烧到自己头上,当即被满脸讪讪然,不敢说话。
然而金先生气还未消,反而越想越生气:“满天油头粉面混迹于歌男舞女之间,正经本事没学会半点,说是在外面也有一份职业,却还是三五不时跟家里张口要钱……”
先前幼怡要进娱乐圈,金式昆主动提出帮忙,兄妹扶持也能看着女儿成长,再加上他们赚了点名声,家里就没说什么,可现在进入娱乐寒冬,金幼怡没赚到什么钱也没作品,反而家里还要不断出钱给她兜底,因此对兄妹俩不满起来。
金式昆不自在起来,双手尴尬得搓来搓去。心里却不以为然:家里还是老派作风,觉得娱乐圈是戏子下九流,等赚到钱他们就不会这么说了。
金幼怡坐在一旁,如坐针毡。
家里今日训话,一句都未涉及她,却处处指向她。
“油头粉面”、“歌男舞女”、“没出息的营生”、“三五不时跟家里张口要钱”,每个字眼都让她心里发虚。
要是往常她撒撒娇也就算了,可是最近不知道是想多了还是真的,她总觉得金先生两口子待自己不如先前,没有了发自内心的疼爱,只有客气和疏离。
金幼怡咬唇,起身垂头向金先生道歉:“爸爸,是我不好,这些天没什么戏拍,只能跟家里伸手拿钱,是我不对。”
还未待金先生开口,她已经连着蹦出了几句话:“我再不会跟家里伸手要钱了。”
“那怎么行?”金式昆立刻反对,“娱乐圈多残酷,哪个明星不是疯狂购入当季新款?你可千万不能克扣自个儿。”
“我没事,二哥。”金幼怡开口,“我房里还有些奢侈品包包,回头我理一理挂闲置卖掉,也能给家里减减负担。”
金夫人那对秀气的柳叶眉微微蹙起。
要是往常她肯定觉得女儿懂事,早就出口怜惜女儿让她不要苛待自己。
可现在嘛……
金夫人有点生气:你作为金家女儿早就成年处处跟家里报销也就算了,爸爸只是开口训你哥哥,你跳出来想干嘛?显摆你的懂事?
再说挂网上卖,你是想让熟人舆论都说金家生意有问题了吗?连女儿都养活不了?
再加上金幼怡的微妙身份,被人造谣说是苛待养女那怎么是好?
其实金幼怡在这件事上未必有那么多暗戳戳的小心思,可金夫人现在看金幼怡哪里都不顺眼,因此本能就觉得她肚里全是诡计。
因此开口说话就很不客气:“还是女儿贴心,就照着幼怡说得办。”
这下别说金式昆和金幼怡两人,就是金先生和金家大哥都有些诧异。
金夫人平日里最疼爱女儿,怎么会忽然这么说?
倒是金先生很快反应过来:先前他和金夫人知道了金幼怡对梨歌的所作所为后,对这个女儿就心思淡了,太太这么做倒也正常。
因此他咳嗽一声,给太太打配合:“金幼怡懂事,你们俩兄弟也多学着点。”
大哥和金式昆点头称是,只是离开时大哥微微扬眉,饶有兴味打量着父母的神色。
家人散去,金幼怡呆呆坐在沙发上发怔:这可怎么办?
她虽然已经出来工作,又在高薪的娱乐圈,但并没有什么大名气,赚到的三瓜两枣全被自己拿去买衣服配饰,根本就入不敷出。
她以前也没放在心上,日常吃用都有家里,衣服不够就撒娇拿着妈妈的黑卡出去购物。
二哥也会帮忙,不是拿自己的钱给她,就是帮她的开销走公账挂账,基本没让她操过心。
可现在金夫人和金先生连捧带夸,就把她的开支给停了。
今后怎么办?
缩减开支吗?
金幼怡刚浮现出这个念头立刻摇头。
她在外的爱豆人设是“富家千金勇闯富二代”,衣服首饰决不能差劲。某些要靠咖位穿上的高定牌子,她咖位不够,为了摆阔只能靠累计消费堆上去。
靠着这些名头才能吸引些粉丝。
如果停了这些消费,那她的人设就会沦为空谈,到时候非但吸引不到粉丝还会成为笑柄。
那怎么办呢?
正发愁之际,忽然想起老爷子在她18岁生日过给了她一份股份。
这份股份的收益全部都交给基金打理,她还没有过问过,现在却没想到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金幼怡回过神来觉得天无绝人之路。
她怀着侥幸心理给家族信托基金主理人打电话过去,谁知听到了晴天霹雳:“什么?你说不能动用?”
“是的。”对方老老实实回话,“金先生刚才打电话过了,停了您和金式昆先生的家族基金。”
老爷子给她的股份都在家族监管下,属于家族基金一环,金家的规矩老一辈能开口干预下一辈的基金。
现在金先生开口后她就根本动用不了。
金幼怡这下彻底失望到底,她还能去哪里筹钱呢?
失望之余她不仅想到了梨歌。
当初得知梨歌建设种子库时金幼怡曾嘲笑过她不分轻重。
金家这么金山银山,梨歌应该对金家长辈献殷勤才对,自己小打小闹才能有几个钱?
可是现在走投无路时,她忽然想,梨歌的钱再怎么比金家少,也都是握在自己手里的吧?
*
梨歌的钱可真不少。
她盘点着最近的账目,越盘点越狂躁,这得咋花啊?
偏偏日子还不消停。
前些天她去了种子库的表彰仪式,会议上有位平曾默先生,主动跟梨歌搭话。
他是一位青年企业家,家里在岷江市也排得上号,这次作为颁奖嘉宾来出席开幕式,意外被梨歌所吸引。
梨歌在他眼里年轻漂亮能干,最吸引人的是她周身有一种朝气蓬勃之感,让他耳目一新。
总之平曾默开始了追求梨歌之旅。
天天必然送一大捧浅紫色花卉来公司,紫罗兰、鸢尾花、薰衣草、蝴蝶兰、玫瑰,每种浅紫色的花卉都被他网罗了来。
梨歌嫌花俗气,他还好脾气解释:“我看公司装修风格有浅紫色块,以为你喜欢这种颜色。”
第二天就换了全粉色花卉,第三天是蓝色色系,第四天是浅白色。
除此之外就三五不时出现在花不完公司,理由也冠冕堂皇:“贵公司的管理风格让我大开眼界,想多学习下。”
人家大大方方,梨歌倒不好赶人。
平曾默有涵养,性格也平易近人,半天就跟公司上下都聊得起来。下午茶时大手笔给全公司订城里排名前几餐厅的外卖。
连对杭子安他都客客气气。
杭子安吃了人家的牛排,回头跟表哥聊天时就感慨:“平先生人真不错,今天请我吃饭……”
陆总低头看财经新闻,头都不抬一下。
杭子安习惯了表哥的漫不经心,继续自己的感慨:“……可惜梨总不开窍。听说是母单,说不定还以为平先生是拿她当商业伙伴呢。”
嗯?
陆总抬起头:“平什么?”
“凭什么?”杭子安听岔了,“凭平先生是个钻石王老五啊。”
“他叫平什么?”陆总的眼睛里有一丝凌冽的气息略过。
“哦哦表哥你说他叫什么,他叫平曾默,平家也是岷江市老牌世家了,上一任商会会长就是他爷爷呢。”杭子安随口答话。
随后他就见表哥起身出去了。
咦?怎么就出去了?杭子安一头雾水。
第二天再见到表哥时,表哥随手递给他一张纸:“给。”
杭子安纳闷,接过纸张粗粗扫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是什么?”
纸张上是平曾默的信息,身高体重身家职位,甚至连他每月从家族基金领多少钱这种秘闻都写得清楚明白。
再下面一行就是他的恋爱经历。
平曾默谈过两次恋爱,一次是校园恋爱,毕业后就分手了,原因是两人要异地发展;一次是去年跟一位小家碧玉谈,今年年初分手了。原因是家长不同意。
“妈呀。”杭子安虽然知道表哥的手腕,可是亲眼看见还是有点腿软。
这张纸有些信息是公开可查的,有些则根本查不到,而且像平家这样有上市公司的人家更注重自己的隐私,基本能删得都删掉了,可现在就落在了一张纸上,这能不让人震惊吗?
“回头你给梨歌看看。”陆总的声音冷静而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