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朱守林带着一队人马直奔兖州。大家心里都有些沉闷,不知道又会面临何事,只得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向前。
几个时辰后,一行人入了兖州府城,远远的就能看见金碧辉煌的藩王皇城皇宫。兖州皇城的规制仿应天府皇宫,只是规模略小而已。皇城有四座城门,内有三座大殿,后宫、御花园一应俱全。
朱守林指了指皇城:“这皇城是洪武十三年开建,当时由韩国公李善长,鲁王的母舅武定侯郭英,亲自参与主持此项工。建了三年后鲁王就藩,仍继续修建。”
“怪不得兖州府这么新。”
兖州城区北部是宫苑区,南半部则是各种衙门及民居,城南半部有三纵三横的六条长街。城内有一条御河,河上建桥多座,其中的中御桥正对皇城大门,连接御道,桥上有培英坊,雕梁画栋,钩金沥粉,四角飞檐。御街两侧有钟鼓楼,每天晨钟暮鼓,报告时辰。御河两岸遍植柳树,暮春时候,桃红柳绿,烟波画船,是达官贵人的游乐处。府县各级衙门及达官显贵的宅第散布在城内各处。
柳芸在车内向外打量着兖州的繁华景至,在心里感慨,皇上是多么的疼他的儿子们,生生为自己的儿子建了一座城。洪武皇帝打小失去父母,兄弟姐妹多被饿死,他对亲情极为的看重。洪武帝的侄儿曾背叛他,与人合同谋反,他也只是将其圈了起来。
车队缓缓从一条长街转进了一条胡同,再行了不多时,车停在一处院落前。此为兖州锦衣卫会所,守门的人见指挥使的车队前来,立刻将大门打开,马车进入了院内。
朱守林同柳芸先后跳下马车,才刚站稳,一队人上前行礼:“下官见过指挥使,见过柳侍郎。”
朱守林点了一下头:“昨天前来报信的王刚呢?”
“回禀大人,王刚同石大人昨天一同进藩王皇宫报信,至今没归,下官又不能去皇宫里寻人,只有等大人前来。”答话者是会所的另一位负责人肖溪。
朱守林同柳芸对视了一眼,看来那两人是出事了。两人低声商议了一下,柳芸建议先清点一下人,查一下有没有人丢了锦衣卫的牌子。
朱守林转身对肖溪道:“叫会所的人都出来列队。”
肖溪拱手:“遵命大人。”他走到一棵大树前,敲了上面挂着的一面铜锣,只听见“铛铛铛。”三声响,人立刻从各处跑出来,规矩地在院子里列队站着。
朱守林神色威严地在他们面前走来走去,柳芸也站在队列前打量着每一个人。每地的锦衣卫会所一共有二十人,其中两位是负责人。兖州锦衣卫会所的负责人一名叫石玉,另一名就是肖溪。
“你们昨夜有谁去过济宁城?”朱守林站在队列前开口问。
“大人,在下没去过。”
“我在家。”
……
肖溪出来作证:“大人,这里昨夜没有人出去过。”
朱守林又道:“你们将身上的腰牌拿出来本官看一下。”
列队的人纷纷掏出身上的锦衣卫腰牌拿在手上,朱守林走来走去查看着。锦衣卫的腰牌是铜牌,前后都刻着一个大大的锦字,腰牌是锦衣卫每个人的身份标志,出去办差只需要出示此牌即可。
肖溪也掏出了自己的腰牌拿在手里,他疑惑地问:“大人,发生了何事?”
“今天早上三更时分,我们一队人马落脚的酒楼被人点火,查讯济宁的四处城门后得知,有一位手持锦衣卫腰牌的人在四更天出了城。”朱守林公开了纵火之事,当场惊呆了所有的人。
“没有,大人,我们这里没有人敢做这样的事。”肖溪连忙保证。
柳芸见在此处查不出有用的东西,她开口问:“被掳少儿之事,有没有下落?”
肖溪摇头:“府衙同锦衣卫都一直在查讯,少儿都是八岁大小。”
其实事情的真相柳芸知道,但是要让所有的人相信此事,还得要证据。她若说出少儿失去的真相,多数人会觉得她在造谣。
肖溪犹豫了一下,低声对朱守林道:“大人,其实不止是上报的二三十人,据报官后统计的人数是七十多人。”
朱守林听后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情知不妙,恐怕柳芸告诉他的事是真的。其他的人听了全身发凉,这兖州过去是县城,为建藩王府才扩为了州府,几万人的地方,居然一下失踪了几十个八岁的小儿,还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朱守林细细想想就知道柳芸说的话是真的了,锦衣卫的人进了藩王府至今没出来,昨夜有人前来自己下榻的酒楼放火,一下失踪了这么多的小儿。种种迹象都说明,此事同藩王府一定脱不了干系。
只是他实在想不明白,做为一地之王的鲁王,这些人都是他的臣民百姓,为何他要掳走小儿?
柳芸继续问:“如今出入藩王府的都有什么人?“
肖溪眼睛转了一下:“我们哪敢查藩王府。”其他人也沉默不说话。
朱守林见问不出什么,就打算休息一下,回头进王府后再说。
“大家都散了吧,先休息一下。”
大家才散开低声议论了起来,这样的事从无听说过,都感觉不解:“掳小儿做童子军?”
“做内官?”
“做内官的小少都是家里人送去的。”
……
朱守林同柳芸进了房间,两人坐着喝茶想着心情。突然,窗口轻轻响了一下,有东西扔了进来。
朱守林瞬间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伸出右手搂住柳芸,将她护在胸前,左手提着长剑走了过去。他将窗子打开,伸出头看向外面空无一人。
房间外是一处空旷的院子,杂草丛生,有一些灌木。院子的左边有一棵大树,夏日可以遮阳。右边有一处院落,那是厨房与马棚茅房所在处。
柳芸低头一看地上有一封信,她弯腰从地上捡起信,然后打开拿出封信:“大人,小的妻小三人一月前为人掳走,那人威逼小的与他里应外合杀掉大人。昨夜的火是小的所放,小的故意跳墙,见有人点灯才放的火。
大人,小的这样做一是为保自己的妻小,再是将计就计,得到消息就通知大人。若是我最后为人所杀,恳请大人救出我的妻小,实在没救出他们,就将我们一家人安葬在一处。
小的怀疑那人还有可能用同样的办法收卖或者威逼锦衣卫同僚,请大人一定要谨慎。以后小的有消息便将信放在树下的一个破坛里。”
信没有署名,朱守林看了信上的小楷字,心里猜出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