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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二章 琵琶

“小七金玉菩提的炼化远未尽全功,但已效果初现,不仅能开口讲话,脑混混沌沌的记忆也尽数清晰,”小相柳伸手指了指一个脑袋的七头蚺,继续道:“由此记起幼时,出生地方的莽池、海眼,我打算去看一看。.”

“若真如我想像的样子,说不定会是我修行的大好机缘。”具体缘由小相柳未做解释,只是加重了语气:“不过那样的话,我一时半会就回不来了。”

小相柳是来告辞的。

“此行妥当么?我帮你走这一趟?”苏景问。

“天底下哪有妥当的事情,不过也不用到你帮忙,有那份闲工夫,你还是抓紧修行吧,才过第六境,九个甲子全算上也才五百多年可活,万一我回来的晚些,你老死了,那就有趣了。”

苏景哈哈一笑:“或者我让十六随你去?对了,还有天魔宗戚东来,他多半没什么事情做、闲得很,又和你挺投脾气的样子,喊他”

想到憎厌魔尊传人,小相柳从心底到发肤都说不出的别扭,立刻摇头拒绝:“你太照顾我了,敬谢不敏!”

一边说着,两人脚下云驾翻滚,向着离山外飞去,妖蚺王七低垂着头、恭恭敬敬地跟在他们身后。小相柳离去,虽无必要但苏景还是送了出来,随口闲聊着转眼送出几十里。

小相柳摆了摆手:“成了,回去吧。”

苏景心思周到,不急着走又多问一句:“你要去北方?远不远?”

下山相送便是向北而行,相柳目的所在自然是北方,闻言应道:“远得很了,先过东土、再经漫漫荒野,是极北苦寒地方。”

苏景自锦绣囊摸出一块牌子递向相柳:“行走东土的时候,有此物在身会方便许多。”离山妖属的命牌,上至裘婆婆、年老七等等无量湖大妖,下到离山辖下山岭谷川个个地方的小妖王都配这样一块牌子,以此证明自己与离山有渊源,离山的面子,土同道大都会买。只要妖怪自己不为非作歹或是不走运撞到邪魔修家,凭了这块牌子,在东土畅通无阻。

小相柳一哂:“我又不是妖属。”

“不过是个字面意思,带在身上行走时方便就是了。”苏景劝道,可相柳心高气傲依旧摇头:“我受不得‘妖属’这两字,免了。”

刚说到这里,相柳忽然眉头微皱,抬头望向北方,目光犀利!

同个时候苏景也有所察觉,转目相望、沉息敛神,这是戒备之态北方,一道亮金色光芒划破天穹,直向离山而来。

遁光之威压凛冽,距离尚远苏景、小相柳便已觉重重压力加身、催面!

赶路之人全不掩饰自己的霸道威严,这可不是做客之道。

金光来得奇快,几乎呼吸的功夫便从远远天边进入离山范围,不用苏景发问,自有山外巡查弟子迎上,于苏景、相柳前方不远处拦住了金光,执礼问道:“哪一宗前辈莅临离山,还请讲明来意,晚辈也好代为通传门宗。”

金光霸道,但不为难晚辈,来者就此止步。光芒散去,一个看上去四十出头、短须金袍的男子显身,此人声音铿锵、切金断玉般的响亮:“我找苏景,不进山了,请他出来相见,何事见面自知。”

若是平常,巡查弟子多半会应一句‘如此晚辈无法通报,还请阁下示下仙府宝号’,不过苏太师叔此刻就在身后,巡查弟子稍稍犹豫了下,转回头望向苏景。

“苏景便在此处么?”短须金衣目光不错,早已注意到苏景、相柳两人,青年才俊神光内敛,一眼就能看出两人不俗,加之巡山弟子此刻回望,金衣人心已然有数。

问过一句,短须金衣不再理会巡查弟子,闪身来到苏景面前不过他的目光在苏景和相柳之间来回巡梭,不用问了,分不出哪一个才是苏景。

“阁下何人?”苏景微笑开口。

短须金衣面色森冷,不答反问:“哪一个是苏景。”语气不善,目光隐透敌意,苏景不废话,手掂量着‘离山妖属’的牌子,微笑之向后退开一步,把小相柳留在了前面。

故技重施,早都熟练了的套路,小相柳神情不变,冷声再问:“阁下何人?”

“天魔宗,南天魔王査路。”短须金衣报名了。苏景闻言追问了句:“阁下和搔、戚东来如何称呼?”

提起戚东来,即便天魔宗同门也面露厌恶之色,不过还是答道:“戚东来唤我做师叔。”随即他转回正题,双目直视小相柳:“曰前天元道士去往空来山,说是受你所托,送回剑魔传承,天魔宗欠你一份人情,是以魔君命我来见你一面。”

原来不是敌人,不用坑人了苏景满心轻松,但现在肯定也不能把身份换回去,就站在相柳身后听着。

单以气度而论,冷冰冰的相柳比着小师叔更像小师叔,淡然道:“搔、戚东来赠我岐鸣子传承,我还你们剑魔衣钵,两不相欠,也谈不到什么人情,若只为此事而来,南天魔王这就请回吧。若非谢不可,回去谢你们的憎厌魔传人就是。”

“就算戚东来送你一座天宫,那也是你们私下交谊,我管不着。但你送剑魔衣钵归宗,便是天魔宗的人情,少废话了。拿去。”查路自袖摸出一枚七寸长的小琵琶:“魔君命我将此物与你。弹响琵琶,魔君会为离山出手一次。”

与木铃铛相若,琵琶有传讯之效,但琵琶本身也蕴藏凶猛威力,四弦齐震音魔杀敌。

除了憎厌魔这个另类之外,其余诸魔皆骄傲无匹,不肯受制于人、更不肯平白领人恩惠,魔君收到苏景送来的礼物必有所偿。

留下琵琶后,查路转身就走:“早些弹响它,天魔弟子不喜欢欠情太久。”言罢金光遁起,驾着烈烈凶威转眼消失不见。

小相柳转手把琵琶扔给了苏景,后者又想递还给他:“我用不到、离山更不会用,你要远行,正好带着防身。”

“我有自己的琵琶,别人的用不惯。”相柳接下‘毗摩质多罗’传承,九样宝物倒是也有一件小琵琶,摆手不再接回天魔宗的谢礼,稍顿片刻,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面露笑意:“蚩秀、戚东来、查路有机会再糊弄一次魔君,那可就是大圆满了。”

小弟子、大徒弟、师叔天魔宗一大家子高人个个分不清相柳苏景,这种事不能细想,仔细一琢磨苏景也笑了。

再没有啰嗦,就在笑意之小相柳云驾冲腾,不急不缓地向北而去。或许是被天魔宗的琵琶勾起了兴致,飞渡之相柳取出了自己的阿修罗琴,铮铮弹动其音如双玉互击,响亮、清澈。

相柳没学过琵琶,但他炼化了这件宝物,自然也就会弹了。

九头蛇凶姓深重,阿修罗本为恶物,他的曲子铿锵、满满杀伐之意,却也无以言喻的痛快!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事实本就如此,只盼着朋友安好,再相见时能另有一番大成就、大风采!

小相柳身形消失天边,苏景返回离山。

光明顶祭炼现有大祸斗主持,全不用苏景艹心什么,径直去了律水峰刑堂。

刑堂之内,白羽成正在打理笔仙递上来的书报,见苏景来了白羽成站起身来,执礼:“拜见苏长老。”

离山不讲尊卑,但分长幼,尤其律水峰上,该讲的规矩一定要讲,离山立宗三千余年,唯有刑堂当得‘一丝不苟’这四字。

苏景点点头:“怎样?”

“没什么大事,弟子足以应付了。”行礼过后白羽成的神情轻松下来:“相柳前辈去北方了?”

相柳不是离山妖属,他下山无需向谁报备,自也不会惊动任何人,苏景稍显纳闷:“你怎知道他离开?”

“昨天他来找我,要去了一块‘妖属’牌子,说是去北方路上会方便些。”白羽成应道:“相柳前辈算不得离山妖属,但算得离山的亲近朋友,我请示过贺余师叔祖,赠出了牌子。”

相柳傲是傲、凶是凶,可绝非不懂变通石头心眼,他是猛兽,怎么方便怎么来,吃到嘴里的就是肉,这道理他明白得很。

苏景被气笑了,摇着头无话可说,就坐于刑堂正位大座。

才一落座,面前桌面上笔、墨、纸、砚各自跃出一个小小灵仙,一个个煞有介事,先整肃衣衫,再跪于桌面,齐声道:“属下拜见苏长老,听奉苏长老遣调。”

“卷宗。尽数调于我看。”苏景传令:“立宗之曰起,所有刑堂行断事情卷宗。”

四个小仙灵对望了一眼,笔灵摸着下颌上好像毛笔尖似的胡须:“这会很多,苏长老都要看?”

“立宗三千余年,肯定少不了。”苏景笑着点头:“多也无妨,都要看。”

苏长老说什么便是什么,四个小仙灵再不多问,驾起白鸟忙碌开来,一道道久已尘封的大卷被取来,呈于桌案

不过桌上,永远只有一封卷宗,苏景看完一卷,仙灵们立刻再换上新一卷。

(未完待续)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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