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条上写得正是玉露焕肌膏几个字。
这不是之前那个趴他窗户偷看他的人送的吗?难道这件事早已谋划好了?
梁承安冷笑一声,他披着衣服下了榻,走到梁景湛面前,语气咄咄逼人:“三哥这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再辩解也无济于事,三哥不如如实说了。”
梁承安指着自己的脸,“你看看,我和七弟这幅模样,都是你造成的!你因为我们武场上激怒了你,就想要毒死我们,如今父亲都在这了,你也不用装了,赶快交出解药吧,兴许父亲还会饶过你。”
“一定是有人陷害容王殿下。”江婉月站了出来,护在梁景湛面前,抬着一张小脸,目光坚定地说,“容王殿下心胸宽广,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嵋王殿下有怀疑的功夫,还不如多关心关心好自己的身子吧。”
梁承安眉毛高高耸起,七弟喜欢的人居然帮着仇人说话,还为了别人当他的面顶嘴,梁承安感觉到了背叛,他脸色涨红:“陷害?怎么陷害?如何陷害?毒药出现在他殿里,这还算是陷害吗?”
梁承安看见梁景湛那张脸,心里就来气。
这个无能的蠢物居然能让七弟的心上人为他说话。
他毫不客气道,“你给江姑娘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这么相信你?江姑娘你又怎么会信那个蠢物的话,七弟他被这个蠢物在武场上打成重伤,失了面子,他还想趁机害死七弟,江姑娘怎么能为这种蠢物说话!”
“什么蠢物?愚蠢!他是你三哥!”
被晾在一旁的天和帝忍不住出声制止梁承安的愚蠢行为。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一口一个蠢物地叫着自己兄弟,这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笑话,皇家颜面又往哪搁?若三郎是蠢物,那他是什么,六郎又是什么?
不论如何,一个父亲即使知道自家儿子无能,也不喜欢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字眼,何况说这话的人还是自己的另一个儿子。
虽然起初他也不看好梁景湛,但他就在面前,不能眼睁睁地任凭梁承安出丑跳脚,坏了名声,落下一个他管教不严的坏名头。
看了眼梁承安的脸,天和帝怒气平息下来,语气不变,话却转了转音,“朕知道你急于知道真相,心急了点,但六郎不要冲动,真凶迟早会发现的,六郎的身子也会很快好起来的。”
“真凶除了他还……”梁承安指着梁景湛,跺着脚还要再说什么。
“住口!”
天和帝看他没眼色的样子脸色一黑,拍着桌子当即呵道。
龙颜大怒,众人皆屏气敛息,跪在地上的人各个抖得如大风里的树叶。
“父亲,儿子想叫来殿里昨晚当值的人来问问。”梁景湛小声提议。
这么做也不过是缓兵之计,即使知道有人送药,也难以说明派来送毒药的人不是他的人。
天和帝坐在桌边,脸上还带着愠意,“也好。”
方才去过容王殿里的公公正给天和帝倒茶水,想让他消消气,天和帝抬手示意他停下,“去把容王殿里昨晚当值的人都叫过来。”
“是。”公公放下茶杯后,又一次出了殿门。
趁着这段时间,他得好好想想突破点。
目前太医和药那边他都想过了,还是想不到能够证明清白的地方,最后就只能从病因下手了。
兜兜转转回到了第一个问题上,梁承安和梁承深究竟是真的中毒了还是吃了什么东西后引起不适,再把罪名推给他?
梁景湛食指扣着下颌,暗暗整理思绪。
约莫过了一刻钟,他的一双柳叶眼里发出如星子般亮眼的精光。
原来如此!
他把一切都想通了。
公公回来了,身后带了近十名宫女侍卫,他弓腰向天和帝禀报:“这些都是容王殿里昨晚当值的人。”
“三郎,你要问什么就问吧。”天和帝抿着茶水悠悠道。
“好。”梁景湛在他们面前来回踱步,先沉默了会,垂眼默默扫过每一个人的神情,看到底下的宫女侍卫都没有什么异常后,他才开口道,“昨晚有人来过本王殿里吗?”
几个宫女侍卫想了想后摇头说:“昨晚并没有人来殿里。”
“也没有人进过本王殿里放什么东西?”
梁景湛蹲下身子,将第一个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不曾有人。”
“奴婢从没有见过有人进去,昨日夜深,殿下一夜未归,因而掌灯的宫女也不曾进去过。”
宫女侍卫话音虽不整齐,所幸答的话都是一致。
梁承安看到他没问出什么结果,不免讥笑他,神色更加得意:“三哥你还想说什么?没有人进你殿里放毒药,你就不要再装下去了,是你做的就早点承认吧。”
之前对梁承安的逼问不予理会的梁景湛将垂到肩头的头发撩到肩后。
他眯着眼回过头,眼光凌厉,似一眼看透梁承安的心思,懒懒笑道,“六弟中的毒根本就不是因为膏药吧?”
他的语气并不强烈,落在梁承安耳中却带了几分威慑力。
梁承安面色如土,从地上提起郑太医道,“郑太医都说过了,我中的毒就是因为服用了膏药!”
梁承安拿脚踢了踢脚边的其他太医,“这么多太医诊治过了,还能有假?”
郑太医在他手下哆哆嗦嗦,不敢说话。
梁景湛低头捡起地上的玉露焕肌膏,“六七弟这几日没来过我殿里,不会知道玉露焕肌膏的存在。你们压根就没见过这个东西,在我殿里知道我有玉露焕肌膏的人,只有送来药的那个人。”
当然还有萧魏升,只不过萧魏升他还是信得过的。梁景湛不愿给萧魏升惹麻烦,便没有提他。
“送药的那个人么,倘若真的是他要陷害我,那何不在药里掺点东西直接置我于死地,他也不通医理,就算真的有毒我也不会知道。”
“什么陷害?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人证物证俱在此,三哥你就别胡扯了!”梁承安指着一群太医,疾言厉色道。
梁景湛笑了笑:“六弟气势汹汹理直气壮要让人去我殿里搜毒药,是因为有人告诉你和七弟,容王殿里有这么个东西,对吧?”
“叫来的宫人说没有人进我殿里,那玉露焕肌膏的存在就是我在外面时就有人发现了的,极有可能是通过气味,郑太医说气味特殊,很容易闻出来。
“六弟和另一个神秘人里应外合陷害于我,玉露焕肌膏也是那个神秘人发现的,昨晚出去时那个神秘人还和我接触过。”
“再好好想想,没进我殿里动过玉露焕肌膏,那六弟七弟也没道理说中了玉露焕肌膏的毒,所以你们中的毒是并不是药膏所致!”
“你怎么知道我们中的毒不是因为药膏,我看你就是胡说八道!你都说自己不通医理了,还乱加推测什么?我告诉你,郑太医说的话不会错!”
梁承安气急败坏,说话时牙还一不小心咬到了舌头,导致后面说的话都是大着舌头说的,吐字含糊不清。
说着说着怒火上头,梁承安就气得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梁景湛模模糊糊听清了他后面的话,这句话正中他下怀,他抬高了声音,在他话音刚落后紧接着问他,“你怎么知道郑太医不会说谎话?”
梁承安顺口就忿忿回道:“因为他是林太尉举荐的人!”
天和帝浓眉重重沉了下去,不悦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上下唇抿在一起,却没说什么。
梁景湛自是留意到了天和帝的神情变化。
他继续激梁承安,轻描淡写地说:“六弟无需担心,你就没中毒,你脸上的肿胀几日后自会消失,不会因此丧命的。”
“放屁!你又如何得知我没有中毒?”梁承安嘴角抽搐,身子抖得越来越厉害。
梁景湛嘴角微微上扬,“太医院那么大,如若我随便选一个太医过来,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估计要被六弟反咬一口,说我买通太医,最后还牵扯无辜。这个时候需要一个大家都相信,全然不会讲私情的人来证明才更有说服力。”
梁承安和天和帝同时看向梁景湛,异口同声问:“是谁?”
“是傅——”
一个公公提着袖摆从殿外急匆匆跑过来,细长的声音打住了梁景湛的话,“圣人,傅侍中求见。”
“来了。”这小东西可真是及时雨啊。梁景湛嘴角笑意止不住加深。
天和帝离开座亲自去殿外迎傅晏宁进来。
“臣听说两位殿下不幸中毒,便过来看一眼,臣还为两位殿下带了一些药过来,不知道有没有用。”殿外熟悉的声音说着让梁景湛听着不甚熟悉的话。
小东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近人情了?
以前遇到这种事,傅晏宁可是看都不会看一眼,今日居然破天荒地主动地找上门来给别人送药。
梁景湛的手按了按自己心口,神色困惑不已。
怎么就这么不舒服呢。
“傅爱卿有心了,殿里发生了些事,让朕实在焦头烂额啊,有你来了,朕就放心了。”天和帝说着话,脸上的郁意去得七七八八了,就像是去了趟殿外,让风给吹去了。
天和帝抬脚再次迈进殿里,身后跟了一个高出他一头的傅晏宁,傅晏宁还带了一个小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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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景湛捂着心口:心里不舒服,需要傅侍中按按
傅晏宁:qaq 臣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