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文知依次向队友和朋友们解释,他朋友多,光是回完微信里一个个弹出来的小红点,都用了好久。
以防粉丝担心,虞文知和盛绪还分别发了条庆祝胜利的微博,表示并没有被异常封号影响。
当晚回到酒店时,已经是十二点了。
可他们还是没能在忙碌的一天后安然入睡,甚至连开诚布公谈一次的机会都挤不出来。
因为潭总带着故晋找了过来。
虞文知并不意外,距离故晋落荒而逃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也该有反应了。
只是很遗憾,第一次见这位潭总,竟是他狐奔鼠窜的模样。
面前是位个子不高的小老头,之所以称他老,是因为即便他将头发都染黑了,也仍然遮盖不住脖子上干瘪皱缩的皮肤,说话的时候,他的血管会激动地暴突出来,也因为皮肤并不白,那些血管看起来竟像是黑色的。
如果说人心坏了,血都是黑的,大概就会是他现在这个样子。
潭尘学穿一身中山装,扣子不知有意无意的,系乱了一颗,他忙着解释时习惯性抬手比划,虞文知能看到他拇指一圈挤压的红痕,仿佛刚摘掉某个装饰品。
“......养出了个倚老卖老的坏习惯,现在彻底清醒了,深刻反省后,决定带着始作俑者来给你们道个歉。”
潭尘学扭头,脸色登时一变,如视仇人一般瞪向失魂落魄的故晋。
“跪下!给盛少爷和虞队道歉!”
故晋身子猛烈一颤,他目光呆滞地望向潭尘学,似乎在努力理解跪下二字,就在昨天,他还是众星捧月高高在上的大明星,无数粉丝连他的手指头都碰不着,怎么就变成这样?
潭尘学扯住他的领子,目眦尽裂,像拖一条奄奄一息的动物,猛的踢向他的膝窝,虞文知分明听见了膝盖遭受重击的咯吱声。
即便被踢的是自己憎恶的人,虞文知仍然排斥这种自上而下的欺压。
潭尘学把平息盛绪怒火的希望都寄托在故晋身上,为了守住自己的地位和人身自由,他恨不得就地将故晋挫骨扬灰。
而故晋似是终于回过味儿来,明白潭尘学已经无计可施,唯一能保住自己的,便是眼前两人的高抬贵手。
于是他的膝盖慌慌颤颤,抖如筛糠,终于一软,噗通朝地毯砸去。
盛绪当即眉头皱紧,扶着虞文知的腰向后退了一步。
虞文知猜,这大概是故晋哭戏最好的一次,可惜实在难看。
故晋脸上带着今晚未卸的妆,但没有了滤镜和打光,肌肉的走向显得更加崎岖,哭起来的时候,眼线晕成乌黑的一团,黑泪顺着沟壑往下淌。
“对不起虞队,盛哥,都是我小人得志,我目中无人,我不是东西!”
“虞队......虞队我不是故意的,我以前真的是你粉丝,我真心喜欢过茶队。”
“我今年三十岁了,我知道我活该,但我这一路,也是被欺负过来的,为什么我被欺负的时候没有正义帮我呢?不然我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求求你们,放过我一次行吗,让我做什么都行......”
故晋声嘶力竭,全然将脸面抛诸脑后,他一边淌着鼻涕眼泪,一边向前趴着去抓虞文知的腿。
虞文知已经换了条宽松裤子,黑色的,触手光滑,垂感很足。
故晋一把抱住虞文知的腿不撒手,他将背弓的极低,脑袋几乎埋在地毯上。
“虞队我知道你人好,你......”
虞文知眉头拢起,眼神垂下,这种得势时嚣张跋扈,失势时又能卑躬屈膝的人实在有些可怕。
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一切代价,像阴恻恻的毒蛇。
可还不等虞文知将腿收回来,盛绪就已经抬腿将人踹翻,眼中非但没有被故晋的卑微取悦,反而灼烧起另一种怒火。
一向冷言寡语的少年难得说出一长串话,像是终于被触到逆鳞,暴躁压的骨节都作响。
“你也配跪在他面前?还抱着他的腿?”
故晋滚了一圈,眼神胆怯又茫然,他不明白盛绪为什么突然发怒,之前在训练室被威胁嘲讽时,盛绪也没想过动手。
潭尘学适时塞了张卡过来,卡面是黑色的,烫着金色花纹,他咧嘴露出个笑,白牙森森,眼皮松弛,别有用心的抖动手腕,让人看清卡片下夹着的一张纸。
纸上写了一串数字,足以让普通人两辈子衣食无忧。
“这次实在是错的厉害,盛少爷和虞队来b市舟车劳顿,也不方便,不如买个代步的。”
“滚。”盛绪看也没看,随手将他的卡连同那张纸片一同扔了出去。
“你——”潭尘学猝不及防,在他看来,他已经做到了他这个地位的最低姿态,在一个还不及他三分之一大的少年面前一口一个少爷,甚至拿出了最有诚意的补偿。
可盛绪完全不为所动,也根本不给他面子。
“盛绪,跟我鱼死网破有什么好处,我知道你外公你爷爷来头大,但他们一年工资还不如你录一期节目高!老人家年纪大了,也该过过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