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李奇熟知交趾历史的话,或许就不会为此感到任何惊讶,因为根据历史上记载,李乾德这位交趾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正是在1127年年病逝的。
话说回来,要是李奇事先就知道这事,估计他能做很多事。
这两军交战,临阵换帅可都是兵家大忌,更何况是皇帝在这节骨眼上嘎嘣一下殡天了,这简直就是精神原子弹,但是炸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人。
李奇真的笑了,他都不知道该什么何种词语来形容自己的运气了。
虽然还只是猜测,但是李奇管不了这么多了,偷偷让人去圣龙府散播这个消息,如果李乾德没有死,那李奇也将他给逼出来。
……
大帐内。
岳飞刚从河岸巡视回来,向李奇道:“枢密使,这周边的桥梁已经尽数被敌人毁坏了,而敌军死守河岸,若是没有韩将军的船队,我们将很难度过富良江。”
这一说到韩世忠,李奇有些纳闷了,道:“对了,这韩将军怎么还没有来?”
岳飞道:“我已经叫人去打探了。”
李奇又问道:“我们的粮食还剩多少?”
岳飞道:“还能支撑四五天。”
“报——!启禀枢密使,韩将军命人送来一封信函。”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李奇赶紧道:“快快拿来。”
“是。”
李奇接过信来,立刻拆开看了起来,先是眉头一皱,随即又渐渐舒展开来,呵呵道:“好!韩将军这一来就要给我送上一份厚礼啊!”
岳飞听得好奇不已,忙道:“枢密使何出此言?”
李奇将信函递了过去,“你自己看吧。”
岳飞见过来一看,频频点头道:“韩将军真是厉害,我都差点疏忽了这一点。”
李奇笑道:“岳飞,你让杨再兴领一万士兵前去搬运粮食吧。”
“遵命。”
……
在李奇大帐东面五十里处有一个港口名叫东日港,此时东日港边上停满了船只,大大小小的足足有三百多艘,相比起交趾那些所为的战船,这些船只真的可以称呼为航空母舰了。
这正是韩世忠的船队,要知道大宋真正的航空母舰还没有来,这只不过一些中型战船罢了。
只见不少船夫下得船来,开始从船上搬运一袋袋粮食下来,岸边是密密麻麻的一片,少说也有一两万人。
船舱内,韩世忠与妻子梁红玉对席而坐,中间是黑白分明。
梁红玉将一枚白子落下后,道:“夫君,方才枢密使派来的那一位将军好生高大啊!”
韩世忠望着棋盘,道:“那人就是杨再兴,枢密使还给了他一个绰号,唤作杀人狂魔,不过那小子一打起仗来,也真是不要命。”
言罢,一粒黑子落下。
“原来他就是杨再兴。”
梁红玉笑了笑,稍稍点了几下头,又问道:“夫君,你真有把握交趾军会来此偷袭我们?”
韩世忠风轻云淡的一笑,道:“一定会来的,将心比心,换做是我,我同样也会派人来此偷袭,这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梁红玉道:“那你说他们何时会来?”
韩世忠摇头道:“这为夫可就猜不准了,但也就这一两日吧,总不可能等粮食都卸下后再来吧。”
梁红玉瞧了眼丈夫,见他说话时双目一直盯在棋盘上,突然道:“夫君,你是不是有什么心思?”
韩世忠一愣,抬起头来,道:“你为何这般说?”
梁红玉道:“以前一有战事,夫君你总是显得非常兴奋,但是这一路行来,夫君你好像有些郁郁寡欢,即便已经料到对方会来偷袭,你似乎也不太在意。”
韩世忠听得苦笑一声,道:“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呀。”说着他又是一声轻叹,道:“区区交趾而已,怎能提起为夫的兴趣。”
梁红玉笑着摇摇头。
韩世忠道:“你为何摇头?”
梁红玉道:“夫君并非为交趾弱小而感到兴致阑珊,而是因为枢密使的安排。”
“愿闻其详。”
“我们此趟前来几乎没有任何阻挡,而且在这江面上,也没有人是咱们的对手,倒是这十几万石粮食非常重要,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夫君是不甘心当着押粮官。”
韩世忠迟疑了一会,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原本无仗可打,就预示着天下太平,这我倒也希望见到,但是这明明就是争雄之时,为夫自然也想一显身手,可是偏偏没有为夫的份,吴玠在大理打的是风生水起,常胜将军的称号都已经传到了你我的耳里,可见一斑,岳飞牛皋在交趾也是连战连捷,在军中的声望与日俱增。
可是我却无所事事,直到现在唯一能够值得提上一句的,也就是将粮草送到了。唉,早知如此,我当初不去福州,留在禁军就好了,要是调我去大理或者交趾的话,我同样也够能打大胜仗,而现在我都快忘了自己还是一员武将。”
梁红玉咯咯笑道:“原来夫君是嫉妒岳飞他们啊!”
韩世忠叹道:“他们可都比我小,入朝也比我晚,可是他们的功劳却远胜我,若是我实在是实力不如他们,那我倒也认了,可事实并非如此,这谈不上嫉妒,只是觉得有些无用武之地。”
梁红玉长长哦了一声,道:“我明白了,原来夫君也觊觎那镇南王啊!”
韩世忠似乎被妻子说中了心思,老脸一红,可嘴上也不否认,“试问这镇南王谁不想要?”
梁红玉摇摇头道:“夫君,这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其实我以为这镇南王不要也罢。”
韩世忠好奇道:“此话怎说?”
梁红玉道:“我朝自开国以来,鲜有武将在生前封王,即便是那狄公,亦不例外。虽然皇上即位后,武将的地位提高了许多,但是生为帝王,一定还是会防止这一点的,此番南征除了枢密使以外,全都是武将,枢密使已经封燕云王,这镇南王对于他而言,不值一提,那么剩下的就是底下那些大将了,其中岳飞吴玠最有希望能够获得此荣誉,但是不管是谁获得,都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我估摸着谁若获得镇南王,不久就可能会调离南方。”
韩世忠哦了一声,道:“这如何可能?”
梁红玉道:“朝廷此番南征,意在收复交趾和大理,其中一个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朝廷要掌控这里,而吴玠岳飞在南边已经是威名远播,如果再让他们驻守南边的话,那么他们在这南边的权力就能呼风唤雨,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起异心了,这武将一旦受到猜忌,那么离倒霉也就不远了,皇上当初抛出这个诱惑,目的是为了鼓励将士奋勇杀敌,但是等到尘埃落定后,皇上又会怎么想,谁也不知道。
但是枢密使肯定明了这一点,那么为保这些武将性命,枢密使一定会将镇南王调离这里,所以这镇南王只不过是一个虚衔罢了,而且一旦被册封镇南王,那么以后很难再晋升了,武将要为统帅,必须得入枢密院,夫君应该看重的是枢密院这一条路,而非贪图那些虚名。”
韩世忠听得沉思起来,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连连点头道:“你说的很对,这镇南王还真是一个烫手山芋,那你可否猜出这镇南王究竟会花落谁家?”
梁红玉摇摇头道:“这一点我也想不到枢密使会怎么做,对于枢密使而言,我想他也不会希望自己手下的大将贪图这虚荣,可是君无戏言,要是吴玠岳飞都想要的话,那么枢密使也只能二选一,可若是吴玠岳飞稍微聪明一点,都不会贪这荣誉,如果他们主动推辞的话,那么枢密使就可以另选他人。”
“还是夫人你看得更加细致呀。”
韩世忠笑着捋了捋胡须,可又叹道:“但是想要进枢密使这谈何容易,岳飞吴玠倒是有可能,我的话,那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去了。”
梁红玉道:“夫君勿用泄气,如果反过来看,夫君你倒是希望最大的一个。”
“这话又是从何说起。”韩世忠诧异道。
梁红玉道:“我大宋如今人才济济,北有宗泽张叔夜种师中等老将军,西有折府,禁军中又有岳飞牛皋吴玠等大将,虽然他们都能征善战之辈,但是仅限于陆上,所以这立功的机会无疑就分散开来了,但是夫君的话,你拥有我大宋最强大的水师,而且独树一帜,一旦需要水师,所有人包括皇上都会想起夫君你来,夫君你就是不二人选,比起岳飞他们来,夫君你更能让人记住。
近年来枢密使一直提倡一支水师的重要性,足见将来水师一定会发挥巨大的作用,而夫君你贵为福州知府,不仅掌控水师,还监管我大宋最大的船厂,政军财三者兼顾,文武并行,这与枢密院的性质不谋而合。
而且夫君想要进枢密院,必须得受到枢密使的提拔,而枢密使这人推崇的是能者居之,当初夫君你和岳飞他们都只不过是无名之卒,但是枢密使却破格提拔了你们,足见一斑,夫君你只要做好本职的工作,完成枢密使交给你的任务,将来在这批大将当中,你是最有希望能先入枢密院,所以夫君不用为此感到任何烦恼,完成眼下的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韩世忠哈哈一笑,心中阴霾一扫而空,道:“为夫出身市井,身上沾染了许多恶习,实难尽除,幸得红玉你在旁时时刻刻提醒为夫,我能娶得你,真是上天的恩赐。”
梁红玉摇头一笑道:“你我夫妇间若还要说这些,那就真是见外了。对了,夫君可以有御敌之策?”
韩世忠笑道:“论战船,交趾小儿岂是对手,论水军,我们更是强上一筹,他们若要在这水上偷袭成功,并且摧毁这些军粮,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
梁红玉思索片刻,道:“火攻。”
韩世忠呵呵笑道:“三国演义里面提到周瑜火烧赤壁,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但是这火可非人人都能玩得转,弄不好就得玩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