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江笠到医院时,门口的保镖把他拦住,齐辛炎在里面。
江韧夜里那么一作,伤口崩裂,差点出事。
齐辛炎说:“你这心态还是不对,可能在你眼里,。”
江韧垂着眼帘,“是的,我承认。”
“你应该知道我是我很器重你,我愿意帮你是因为我觉得你很值得,我不希望我之前在你身上花下去的心思全部白费。这以后,我不想再看到,或听到你出事的消息。你还正当年轻,一切都来日方向,只要你心里够坚定,你想要的东西终究还是会回到你的手里,但你若是现在就放弃,那你一定是输家。”
江韧没什么反应。
齐辛炎说:“你是不是忘了,你当初找我帮忙时,对我说过的承诺?”
江韧:“我记得,你放心,不会再有下一次。”
“希望如此,你的这条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准许,你连死的资格都没有,明白么?”
他轻点了下头。
齐辛炎微叹口气,“当然,我是不想失去一个可造之材,也不想你年纪轻轻就殒命。生命很宝贵,如果一个人只有一条命,没有什么轮回,那你一定会后悔没有好好珍惜这仅有的一条命。一个人首先要珍爱自己,才能去爱别人,也只有变得更强,才能够保护好自己的爱人,否则的话,就算让你现在得到她,又有什么用?”
江韧抬了眼帘,齐辛炎神色认真,眸子里透着的真心。
他伸手拍拍他的胳膊,说:“老天爷给你的苦,是为了要成就你,只要你承受得住这些考验,我相信你日后便一帆风顺。”
江韧默了许久,终于缓缓开口,说:“我不是一个正常人,从出生开始,在别人眼里就不是个正常的小孩,我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会变成一个没有自控能力的疯子。不会有人喜欢一个疯子,也不会有人去期待一个疯子的未来。炎哥,我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我唯一想要的,只想袁鹿能给我一次机会,我想重新对她好,我想让她知道,我真的悔悟了。”
“我的人生从来就是黑暗的,我活在我妈妈的阴影下,我爸厌弃我,所有的亲戚看到我的眼神都是异样的,他们不会让自己的孩子跟我多来往,他们怕我。一直到初中高中,我的生活才正常一点,会有人愿意跟我交朋友,还有女生给我写情书,表白。但我不会跟这些人深交,因为我害怕,若是深入了解,他们一定会远离我,然后用异样的眼光来看我。”
江韧面上浮现浅浅的笑,“袁鹿是我第一个很认真追求的女生,也唯有那个打赌的前提,我才有可能走到这一步,若不是因为那个赌,我绝不会接近她,也不会跟她有任何交集。在我妈的影响下,我很厌恶她那样长相的女人,可潜意识里,我又被无时无刻的吸引着,我憎恶自己,怎么能跟我爸一样,然后又替自己解释,这不过是一个赌,这只是一个赌。”
“我那时候的想法很简单,我偏执的憎恨着跟小三相似的女性,偏执的喜欢与我妈相似的纯良女孩,我觉得我妈应该是天底下最娴熟的女人,我就只应该娶这样的女人。”他吸口气,“我那时候好恨袁鹿,我恨她影响我,恨她纠缠我,而我又总容易动摇。如果我可以早点认清楚,你说现在会是怎样呢?我会跟她幸福的在一起么?”
齐辛炎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可江韧心中却被自己给否认了。
江韧看着他,问:“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疯了,请你让我安乐死。”
齐辛炎出病房,看到程江笠,想了一下,把江韧昨夜里的事儿跟他说了说。
程江笠到是不惊讶,他早上起来,看到信息就知道江韧这边肯定有状况,果不其然。
齐辛炎说:“这几天你就在这里帮忙看着吧,其他人不敢做的事儿,你应该敢。再者,你不是想要救赎你哥哥么?现在是个机会。”
程江笠识趣的没有多言,等齐辛炎走了,才匆匆进去。
江韧安静躺着,之前那两个看护都不在,护士在帮他把针。程江笠走过去,看着护士给他打完针离开,“要喝水么?”
他摇头。
程江笠还是给他倒了一杯,“好好养伤吧,别再折腾了,你明知道不管你怎么折腾,她多不会再回头,如果她现在这样幸福,你若真的用心爱她,那你就应该嘱咐她。”
“我不是圣人,也学不会这么伟大的爱,你自己留着吧。”他冷然一笑,抬眼看向他,“别告诉我,这种思想是你妈教育你的,我可不相信田依娴那种女人能教你这种圣人思维。”
程江笠说:“我妈确实没教我这些,可能是生活环境的影响,也可能是我本身就比较多愁善感,又可能是因为你是我哥,我上辈子欠了你,这辈子要用很长时间在还债,才会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容忍你的臭脾气,容忍你对我和我妈做的那些事儿。甚至于在你快要死的时候,我还觉得很难过。”
他想了想,“如果我说,这样豁达的心思是江一海教我的,你会相信么?”
江韧皱了眉,“别给我提起他!我不想听到他的名字!”他牙齿要的咯咯响,一双眼慢慢变红,眼里的憎恨加倍,咬牙切齿的说:“我告诉你,我最恨的人就是他!你还有脸说你的豁达是他教你的!你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
“他但凡是对我有点耐心,他只需要花费在你身上一半的心思放在我这里,我都不至于变成今天这样!我这样的人生,是他一手造成!他生我,却不养我,他就应该下地狱,他就应该不得好死!滚!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
江韧的情绪难以压制,程江笠只好退出去,并叫了医生过来安抚情绪。
医生给他打了镇定剂,他才睡过去,安稳下来。
“暂时不要再刺激他,病人的情绪很不稳定,再刺激几次,再高的医术,我们都救不回来。你作为家属,稍微有点心。”
程江笠:“对不起,我不会再刺激他。”
他重新回到病房,江韧眉头紧锁,脸上的怒气未消。
……
袁鹿跟盛骁一块回的北城。
当天,盛骁就安排带着袁鹿去见了张国胜,直接上门拜访,顺便留下来吃晚饭。
他老老实实跟袁鹿交代了原由,“何叔跟我爸是多年的交情,大概觉得我这个决定很草率,所以背着我跟我爸提了提。我爸这些年很看重公司的利益得失,而且疑心病越发的重,他不相信你,也不相信我,就造成了今天这种局面。”
他的语气从未有质疑自己做这个决定是错的,仿佛笃定了她袁鹿并不是一个红颜祸水,绝对不会影响公司的运作和利益。
袁鹿:“你就那么相信我?就真不怕我会贪心?”
“我相信你,一个贪心的人,大概是不会跟我提分手的。”
“那万一我这是欲拒还迎,让你对我陷得更深呢?”
盛骁替她选了衣服,递给她,说:“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
去之前,盛骁去一家古董店拿了个东西,到张国胜家里时间刚刚好,佣人出来开门,笑着迎他们进去。袁鹿多少有些紧张,紧跟在盛骁身边,入了大厅,张国胜这会正站在窗户前逗鸟,余光朝着他们看了一眼,并没有迎过来,而是拿了旁边的鸟食喂鸟。
盛骁:“张叔。”
袁鹿也跟着叫了一声。
张国胜笑道:“随便坐,不用太拘束。”
盛骁依言,拉着袁鹿到沙发上坐下,佣人倒上茶水。
张国胜说:“阿盛这求婚倒是弄的颇有心思,你妈之前就老跟我说你这孩子越长大越细心,她逢人就要夸赞,说你是她的贴心棉衣,比女孩子还细心,老让你张姨嫉妒。现在一看,确实是很细心,女孩子有福气了。”
盛骁说:“我妈怎么从没在我跟前说过,她总吐槽我粗心,老让她伤心,还说后悔当初没有再生一个女儿,不然她也不至于那么孤立无援。”
张国胜放下勺子,回身朝着他们走过去,“你还不知道你妈那张嘴?嘴上能把人说的一文不值,可心里就未必那么想。我总跟你爸说,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最善,叫他好好珍惜,结果还是走了歪路。现在家里乱糟糟,也怪不得人,要怪就怪他自己抛弃糟糠。”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余光朝着袁鹿看了看。
此时,袁鹿默不作声,端端正正的坐在盛骁的左手边,脸上的表情很得体,就是长相有些妖冶,第一眼的印象会让人觉得很厉害,不是善茬。
不过,他叫人查了查,知道她几年前因为感情遭受打击,放弃大好前程,倒是让人有些意外。
看不出来是个重情之人。
盛骁说:“这都是过去的事儿,我跟我妈都已经释怀了。再说,我觉得离婚挺好,关育成是个不错的男人,跟我妈性格很合适,一个火爆强势,一个温文尔雅,正好互补。我妈反倒是对关叔叔没那么强硬,您说奇不奇怪?”
“关育成确实不错,前阵子两夫妻来我这里做客,你妈看男人的眼光一向是不错。经历过一次婚姻以后,就更好,估摸着后半辈子能过的开开心心了。”张国胜将话题转到了袁鹿身上,他放下茶盏,背靠着沙发背,翘起二郎腿,说:“你那广告公司我有点儿耳闻,之前我儿子女儿聊天的时候有听他们聊到,我这两孩子眼光很高,能入他们眼,说明是有两下子的人。”
袁鹿谦虚的笑了笑,说:“也可能是看在盛骁的面子上,我开这家公司的时候,一直都挺顺风顺水,这还多亏了他的帮忙和支持。”
“你做的不错,我家两个孩子,尤其是我女儿,若不是真的好,她是不会买这个面子。真正努力用功的人,得到了机会才能大放异彩,否则的话,就是天王老子加持,也是白搭。到底行不行,最后还是要靠自己的真本事说话。我是不排斥用关系上位的人,为只排斥利用关系好吃懒做的没用之人。大环境下,一个没背景的人,要完全靠自己,在现在这个社会很很难得,所以该抓住机会的时候抓住了,从而成就了自己,不是挺好?所以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挺出色的。”
这番话,让袁鹿感到很开心,感觉到自己的努力是被人看到,并没有被盛骁的光芒完全遮盖住。
她说:“谢谢您的鼓励,我真的很开心能听到这样的评价。”
张国胜:“我自己也有个女儿,自然知道女人在外面创业打拼的艰辛,还有一些人的偏见和误解。其实没什么,只是因为你足够成功,人家心里嫉妒,才有这样那样的言语。”
张国胜十分平易近人,言语间对她的各种鼓励,让袁鹿逐渐的放松下来,心里的一层紧张感慢慢消失,聊天也就自然许多。张国胜的年纪比盛韬光还要长一些,曾经当过老师,所以为人十分通透,开明。
有一儿一女,都已经成家立业,不管是家庭还是事业,都是双丰收。
盛骁对他一直非常景仰,叔侄两关系也不错。
吃过晚餐,张国胜的妻子带着袁鹿去看她种的花,也专门给盛骁和张国胜单独聊天的时间。
张国胜说:“就这个了?”
盛骁点头,“想在年底把婚事办了,反正最晚明年肯定要娶回家。免得夜长梦多。”
张国胜嗤笑出声,“倒是难得看你猴急的样子。不过我瞧她自尊心很强,心思也敏感,你两日后相处起来摩擦肯定不少,你要做好一直包容的打算。你给她股份,她要么?”
“不要。”
张国胜了然,刚才那一番攀谈,多少能瞧出来袁鹿的性子。
他笑着,目光若有所思的在盛骁身上扫了扫,说:“你可知道你曾经跟我说的择偶标准么?简单,不费心,这下倒好,找了个尤其费心的。不过结婚是两家人的事儿,老盛这人是越来越糊涂,但不管怎么样,他这关你总要过,公司那边你倒不必担心,只要你自己不胡来,股东们还是更倾向于你。家里的事儿,只要不影响公司,他们是不会多嘴的。”
“明白。”
回去的路上,盛骁接到了关育成的电话,说是让他们抽时间过去吃饭,并恭喜他,得偿所愿。
这个得偿所愿,有些意味不明,不等盛骁说什么,他给了个时间就挂了电话。
盛骁连的车载蓝牙,所以关育成的话,袁鹿都听到了。
盛骁说:“听到了,记得抽出时间,秘书给你安排时间表的时候,把这一天空出来,我们早点过去。”
袁鹿这会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会不会有点快了?”
“快什么?咱两也不是小孩子,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并不快。我有很多同学,二胎都已经上幼儿园了。”
袁鹿:“那主要是我一直没想到结婚这一块,总觉得还早一点,现在不推崇晚婚晚育,我也才二十八,我还能拖一拖。网上都说不婚不育,单身保命。男人婚前一个样,婚后一个样。是结婚哎,又不是过家家。”
盛骁余光瞥她一眼,“别想了,这会想反悔,绝对没可能。趁热打铁,你明天有重要的事儿么?没有的话,我们去一趟樾城,跟你爸妈交代一声。”
“别呀别呀,先见过你爸妈再说吧。你爸这边还不见得答应呢,先别惊动我爸妈。”袁鹿这会心里是真的没什么底,婚姻大事,她一直都没有考虑过。
昨个是被环境烘托,一时头脑发热就答应下来,现在她又觉得应该再等等,不能太冲动。
冲动是魔鬼。
那可是结婚啊。
这时,盛骁的电话再次响起,是李特助的来电,他摁下接听键。
很快李特助的声音在车内响起,“网一那边的记住问我,是否可以放一个关于卓彦馨结婚的独家,这不算是负面消息。而且,是卓彦馨那边的经纪人亲自发给她的。”
袁鹿比盛骁快一步追问,“什么结婚?跟谁结婚啊?”
李特助顿了两秒后,热情的回答:“袁姐,你好。恭喜你和我们盛总喜结良缘,我祝贺你们白头到老,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在他要继续成语接龙的时候,盛骁打断他,“回答问题。”
李特助立刻收住,说:“自然是跟周羡,两人已经领证,至于是否举办酒席,这个还不清楚。他们是准备一起官宣了。”
盛骁说:“是卓彦馨本人的意思?”
“是,谢可曼是这么跟我说的。”
“那就按照她自己的意思去做。”
“好。”
挂了电话,袁鹿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他们怎么结婚了?”
盛骁耸肩,“你看,人家比你动作还快,所以我们之间一点都不快。”
“这怎么能一样。”
盛骁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给李特助打了回去,“先别宣,让他们一周以后再宣。”
李特助立刻去叫停。
袁鹿不明所以,“为什么?”
盛骁:“为了不让你有反悔的可能,我得让我们的热搜挂的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