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朱瑾又回到了她的身边,比起沐倾城登基当皇后的消息,那些东西简直要做蜘蛛网一般的存在了。
即便是沐倾城做了皇后又如何,她根本不在乎的。此时此刻,她忽然觉得朱瑾和三爷,这些兄弟们才是她最重要的。
两个人相看了半晌,其他人早就退下去了。
朱瑾活着的消息飞快传遍了军营,当夜的情形,即便没有人刻意去传播,也还是被许多人知道。此刻朱瑾归来,对于大家来说都是不可言说的惊喜。
至少,老天爷不会亡掉锦公主和刘裕,因为他们的人都完好的归来了。
刘裕得知消息,忙差人设宴款待朱瑾,又将养伤的关三爷请出来,大家围坐一起,笑着喝酒。算得上是近日另外一件喜事,众人言谈间一扫前段时间的阴霾。
锦公主才知道,朱瑾当初漂到下游被人所救,之所以没有回来复命,乃是因为搭救她的人,并非是建康府人士。而是一路往荆州去的商人。朱瑾当然不会告知对方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装作失忆骗过了人家。
因她有打得一手好算盘,虽然被毁了容貌,却还是颇受那男主人的欢喜。那家男主人本是想要迎娶她过门做个大妇,可她只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非要回来建康府寻亲。那人便赠与她一些金银,雇了马车送她回来。
走到半路,她杀了马夫,独自归来。一路上便听说了千舟水寨遭人偷袭的事情,欢喜不甚,归心似箭,这才匆忙赶来。
“原来,你竟是去了荆州?”刘浩轩诧异问起。
朱瑾如今的脸便戴了一顶透额罗,将脸上的疤痕遮掩严实,闻言笑了笑,“正是。我还打听到桓玄还有一些亲眷,并未全部接来建康府,而是滞留在荆州府。”
锦公主眸光一闪,“此话怎讲?”
朱瑾一笑,“我因孤身一人,并不敢造次。这次回来就是想要带着人,先往桓玄的老巢去一次。”
既然他们能偷袭千舟水寨,杀的王七爷急忙回援,自然也能杀去荆州府,惊得桓玄去掉半条命。谁人都不愿因自己,家乡惨遭人屠戮。尤其是公子玄现今的身份地位,更是如此。
若荆州府因为他被人杀个片甲不留,他新帝登基也是毫无威信可言。
众人慌忙点头。都觉得朱瑾此番际遇,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却是对虞美人有着万分的帮助。
锦公主专程敬酒,朱瑾只是温柔站起身,笑看着她,举杯道:“不论何时何地,朱瑾都会竭尽所能,保护公主安全。从前是,从今往后,也是。”
她将一杯酒饮尽,“那沐倾城再是厉害,终归是臣。她不会成为皇后的,永远都不可能超越公主。”
锦公主眸光一闪,望着远处朱瑾漆黑的透额罗,虽根本看不清她的脸色,却觉得那张脸是那么的虔诚。比此生所见的任何一张脸都虔诚。
反攻果然很快就发动起来。
刘裕没有再呆在建康府外,反而是拔营离开。他根本不理会天下人的看法,一路飞快行进。公子玄留在建康府的兵马,都是他和沐倾城的精锐,但刘裕此次并不与他的精锐触碰。
外围的势力,便根本不足挂齿。刘裕和锦公主的人马,根本看不上外围的人马。不管是谁,不管是谁人的兵马,只要一接触到刘裕的人马,当即溃散。
不论是这天下的谁,只要胆敢阻拦他们,便是一顿绞杀。
他们沿途补充粮草,所过之处,百姓倾囊相授。无他,公子玄乃是南康长公主的儿子,乃是世子爷,一旦继位登基,只恐怕并不比傻子皇帝和先皇在位时,好过多少。反而是刘裕这样的江湖泥腿子,一个拼命打压世族大家的百姓,一旦登基,代表的势力便是全天下的百姓。
你说这些百姓为何不与他倾囊相授?
这乃一个层面,另一个层面,便是军方看到刘裕的人马,也只能退避三舍,免费送出自己的粮草,何况是老百姓?不给粮食,难道等着刘裕指挥兵马杀进大门,烧杀抢掠吗?
沿途各地,毕恭毕进。
纵使有些皇族宗亲的势力,想要抵挡,也只是装模作样的抵挡片刻,就撤退地飞快。谁也不敢与刘裕硬抗。
刘裕和锦公主欢喜不甚,拉着大军,顺着长江一直往腹地去。渐渐的,后方便有了追兵。那公子玄到底是没能登基,因为还未登基便发现了刘裕的异状。
这厮不能进城,便忽然撤走了,一路狂奔而下,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却根本不曾扰民。他骚扰的乃是那些军方、官方之人。偏偏他兵马众多,根本没人敢跟他打仗。
不敢跟他打仗,那能如何?当然是八百里加急,送信给建康府坐镇的公子玄。公子玄既然想要登基,总得民心所向,总得让大家都臣服吧。放着刘裕这么个大军,蚱蜢一般过境,却不知道刘裕究竟要干嘛,谁能安心卧睡?
军情和急报,雪花一般飞进建康府,公子玄终于坐不住,连夜派人领兵出征。
干嘛呢?
追在刘裕的屁股后头跑。说是要打刘裕,可大军却没那么多,说是不打吧,专挑人家屁股后去,知道的是他要拿刘裕回建康府归案,不知道的只以为他喜欢闻刘裕的臭屁。
谣言四起,天下百姓都在揣测。
刘裕便在这些谣言中,大摇大摆地领兵杀向了荆州府。
没错,他端刘裕的老巢去了。
他领兵从建康府出来,东晃荡西晃荡,绕来绕去,没人知道他究竟要干嘛。然而,半年之后,人们终于知道他要干嘛。
他要杀入荆州府,将荆州府满城屠戮。他和锦公主的兵马就驻扎在荆州府外,驻扎在青碧的河水边,看蓝天白云,赏葱翠繁花。然,要将荆州府满城屠戮的消息,却在九州天下传播。
荆州府城门轰然紧闭,无数的士兵穿着鲜明的甲胄,戍守在城墙之上。但所有人都知道,荆州府知府大人,大白天根本不敢上城墙,非等到夜半三更,这才在下属的搀扶下,颤巍巍站在了城墙上。
当知府大人远眺数十里外河畔边灯火如昼的军营时,吓得险些从城墙上栽倒下去。至此,整个荆州府都在恐惧中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