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着,头矗在地上,鼻子中应该有一段向上的路(肉),可谁知道,那鼻子看着像鼻子,其实是个深坑、天坑、无底坑,人参小金刚一时不察,给一脚踏空,直接摔了下去。
是以十方无极,虚空浩渺,以天地之广,也不及思想万一,因天地终是有形,拘囿物质形体,必有极限,然思想无极限,是以才有思想有多远,你就摔多久之语。
“你坑我,我,我,我,我……”
这一摔,仿佛恒久,仿佛刹那,摔得人参小金刚思想断片,也不知自己尖叫了多久,便给啪叽一声,结结实实摔进一个溶洞,屁墩老疼,那小嘴依然张着,不能回神过来,他茫然地转了转头。
“这又是哪里?”
“小娃娃,装什么装,你们以为换个花招就能套路本座?”
这时,一个苍老怪异的声音传了过来,压抑尖锐,如同夜枭,人参小金刚眨巴眨巴眼睛,终于回过神,鄙视道。
“老头,你有病吧!”
说话的事一个古怪老头,好端端地没事干,非要将身体给塞在地下,只露出一个披散白发的脑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特殊癖好,只有像他人参小金刚这样知道的,才会这般说。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你全家祖宗十八代都有病……”
哪想,人参小金刚不过随口一说,那老头跟发了癫一般,高声大骂起来。
也亏人参小金刚是天生天养,自己就是自己的祖宗,也没有成家,一人就是一家,不然就凭老头这句话,他非得提起两把西瓜刀,把老头片了去。
就现在,人参小金刚也没打算放过老头,也用两把西瓜刀,就用一把,单手举起一把西瓜刀,就是手起刀落,手起刀落,动作那叫流畅,刀光都给连做一道银练。
那不是,老头虽然没骂他全家与祖宗,也骂他了。
这世上混,就靠一个狠,你不狠,别人就对你狠,人参小金刚若是轻易就宽恕老头,传出去,怕是阿猫阿狗都敢没事到他家撒个尿,认个地盘了。
可是,人参小金刚凶狠是凶狠了,但西瓜刀落到老头头上,却不能破开他的油皮,只是斩下了一根又一根白发,冒起一个又一个火星。
这小小的空间里,就听得金属碰击的铿铿之声不绝,砍得人参小金刚是手也累,气也喘,咣当一声,把西瓜刀给扔了,另一只小手又是一甩,扔出个药丸子大的人,啪叽一声,摔成正常人大小,使唤道:“葫芦,把他砍了!”
这人,赫然正是葫芦真君。
要不人参小金刚咋用一只手,还不是另一只手给抓着葫芦真君,不然真当他胸怀广阔?
一只手砍要得罪老头,两只手砍也要得罪老头,左右都要得罪他,不将他砍死,人参小金刚心实难安。
不知是哪个伟大的诗人说的,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等话教育我们,下手一定要毒,就像斩草,一定要记得撒除草灵,做到除根务尽,砍人则记得撒化尸水,不要留下痕迹咯。
他人参小金刚一向都是乖孩子,伟大诗人的教育一直铭记在心,准备先歇歇,等会再接葫芦真君的手。
不管如何,今日非得将这老头砍死不可,像大头真君这样的反例——一次没将对方砍死,反被对方追杀的事,是绝对不能再发生了。
“大头真君!”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人参小金刚不过转了转念头,另一旁就传来葫芦真君的尖叫,唬得他两手一趴,鹌鹑也似,将脑袋藏在了裆里,瑟瑟发抖。
“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是葫芦,都是葫芦唆使的!”
虽然已经被气过了一次,可人家葫芦真君要说了,还是好气啊!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葫芦真君只好沙哑着声音说道:“不是那个大头真君,是另一个大头真君。”
“另一个?”
人参小金刚偷偷抬起眼睛,顺着葫芦真君的手指看去,可不是,真是另一个大头真君.
此君也如先前那个大头真君一样,面如重枣,双眉浓密,稍有不同,却是个秃瓢的,没有拿冲天的鬓发。
废话,人家的头发都被你的西瓜刀给剃(砍)了,能鬓发冲天就有鬼了呢,但也是剃(砍)了人家的白发,才叫葫芦真君发现他的真容。
说到这里,诸君想必已经猜到,这尊大头真君到底是何许人了,为以示区别,以下就将他称为光头真君吧。
说回正题,就说“危机”一过,人参小金刚立即想起刚才的“不雅”姿态,龇起白牙,威胁道:“葫芦,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小的什么也没看到。”葫芦真君睁起眼睛说瞎话。
“孺子可教,如此,小爷就不计较你唆使我偷袭大头真君的事了!”
人参小金刚大肚地挥了挥手,葫芦真君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就想着是不是与他拼了,那人参小金刚却发出鬼哭狼嚎。
“真君啊,你怎么落到这个境地了?可怜您执掌大头城,教化一方,功德无量,众生皆视你如父,念你想你,如何忍心见您这般凄苦。您告诉小金刚,是谁害了您,小金刚一定为你报仇!
只是,只是,小金刚本事低微,真君您也是知道的,您是不是先赐下法宝一箩筐,神功一箩筐,小金刚保证,得了您的法宝神功,一定勤奋修炼,十年不成就练百年,百年不行就千年,一定将您救出来。”
“好你个奸贼,差点落了你的套。还十年百年?本座早成了灰了!”可将这光头真君气得,老脸差点涨破。
此君先前被人参小金刚一顿猛砍,虽不曾伤到骨肉,但刀刀凶猛,力道震荡之下,脑海是迷迷糊糊,一听小金刚的嚎叫,那叫“情真意切”,还真差点被他“感动”。
可听到后半截,心底顿时一个激灵,全看明白了。
“小贼,你们想必也是被那个奸贼迫害,这才落到这里。那奸贼已有本座六成道行,除非你们能找到四大真君,可惜,嘿嘿!”
“那个?”
人参小金刚眼睛咕噜噜一转,仿佛听出了什么,小心翼翼问道:“可惜什么?”
“可惜四大真君已经被他炼了!”光头真君轻蔑地瞥了一眼葫芦真君,这才揭开谜底。
连人参小金刚在心惊之余,也忍不住对葫芦真君翻了个白眼。
话说这天地分四肢头颅,则四肢头颅部位便各有一位真君,就是左、右手真君和左、右腿真君。
哦,你说葫芦真君?
他也就在葫芦城这个乡下地方称王称霸,其实上不得台面。
难怪人参小金刚轻易就收拾了葫芦真君,却被大头真君打得像死狗一样。
“我本事不成,还真,对不起你们两位了!”
葫芦真君恨得咬牙切齿,却听人参小金刚再次问道:“敢问真君,那奸贼是如何炼了四大真君?”
既然大头真君能炼了四大真君,他们未必就不能炼了大头真君,人参小金刚心中盘算,那坏水是咕噜噜冒了出来。
可惜,光头真君年老成精,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冷笑道:“那奸贼哪有这等手段,其实四大真君是本座炼的,可惜,本座功亏一篑,没想到炼了四大真君,最后便宜了他。”
言下之意,炼四大真君的好处都便宜了大头真君,这个法子已经不灵光,不能再用。
人参小金刚又灰心又丧气,急忙巴结讨好大头真君,不顾面皮陪笑:“真君,想来只有您能拯救我等于水火了。”
“那是自然,看见那道镇神符没,只要轻轻揭下,本座就能出来,必然为你们做主!”光头真君努了努嘴巴,将两人早先注意到,却故意不提的东西给点了出来。
可两人先前装作没看见,现在依然装着没看见——葫芦真君低下头颅,双目死死盯着地面,仿佛看出朵花,人参小金刚双手抱头,嘟嘟嘟吹起了口哨。
“不要忘了,你们先前可是砍了本座,本座还没计较呢?”光头真君眉头暴跳,作势威胁。
可他只剩一个脑袋的威胁,力度实在不够,人参小金刚只装作没看见。
光头真君深深吸了口气,再次提出了个条件:“两个贪心不足的家伙,难道你们还想当四大真君?”
这回人参小金刚终于做了回答:“四大真君算什么,头上还有一个太上皇呢!”
难为他是边吹口哨边回答的,竟还能清晰将话给吐了出来,更难为的是,他们的胃口,实在有些大。
“四大真君都不能满足你们,做人不能太贪心,小心出门被人砍啊!”光头真君怒极而笑。
却忘了,先前是谁被砍的……
人参小金刚与葫芦真君却已一统背过身,一言不搭向外赶,终于叫他失去分寸,气急败坏道:“好,好,你们给本座回来,本座认输,拿下那奸贼,我等一起平分天地,本座立即向大道起誓,如违此言,天诛地灭!”
“早说呢,早说就不会伤和气了,真君也真是的,还发什么誓,不要太见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