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悉索索声传来,陈仰指着沉睡的小狗,对拆面包的少年说:“那是给它吃的。”
朝简咬一口面包。
陈仰的脑子里蹦出三个字,吃独食。
他看看温顺的狗,看看吃着面包的不定时炸弹危险分子,果断的选择不再多说。
算了,等狗醒了再操心它的食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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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给武玉打了电话,意料中的不在服务区,他把手机放一边,又拿起来刷微博刷新闻。
青城没什么大事。
陈仰翻了翻微信,他一共就四个好友,张琦,向东,武玉,孙文军。
最后一个拉黑了,现在还没加回来。
陈仰忽然说:“朝简,我们要不要加个微信?”
朝简把手机给他。
于是陈仰一手包办了他们的好友关系。
从给朝简的手机下微信,到接受好友申请,全是他自己操作。
“备注就是名字啊。”陈仰用一根手指戳键盘。
朝简叼住面包,长臂一伸:“给我。”
陈仰把手机递过去,他伸头扫了眼,表情一言难尽。
朝简给他的备注是一个字。
【早】
陈仰划拉自己微信上的聊天记录,昨天他回复了张琦,说下半年打算就在家待着,明年再找工作。
张琦叨唠了一番,让他到时候确定好时间说一声。
明年说不定康复院还有空岗位。
陈仰没抱什么希望,哪可能他一想找工作,康复院就有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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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多了一条狗,一点影响都没有,仿佛一个装饰物,随便挪哪都行。
陈仰一个下午看了它十几遍,每次都是先从脑袋到尾巴摸上一通,再去挠它肚皮,捏它下巴。
朝简的态度跟他截然相反,一次都没看。
晚上的时候,陈仰要叫外卖,朝简不同意,说难吃。
两人对视了一小会,一同进了厨房。
需要碰水的部分朝简负责,切菜也是他来,剩下的都交给陈仰。
技术含量高的,新手做不来。
陈仰用左手炒菜,中指翘得高高的,他不时指挥朝简拿个碟子,倒点生抽,洒点胡椒粉。
油烟机开到最大档,呼啦啦的吹着,厨房里的饭菜味依旧很浓。
“汤不烧了吧。”陈仰犯懒了。
朝简抿直唇:“我来烧。”
“那你来。”陈仰把主战场交给他。
朝简把水壶里的开水倒进了锅里,接着就把冰箱上头的半包紫菜拿了下来。
紫菜汤啊,可以,这个简单,随便搞搞就行,陈仰在一旁想。
两分钟后他才知道自己想太多。
陈师傅忍不住的提醒:“蛋液要边倒边搅。”
朝徒弟绕着圈圈往锅里倒蛋液。
“小虾米忘了放了。”陈仰说,“还有砧板上的葱。”
“你别说话。”
朝徒弟手忙脚乱,拐杖“砰”一下把半开的柜门挥了上去。
陈师傅默默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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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跟徒弟合作出来的晚餐是三菜一汤。
鱼肉炖汤是c位。
陈仰手疼,胃口不怎么样,他随便吃了点就放下勺子,看着朝简吃。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陈奶奶的影响,陈仰竟然觉得这么看人吃饭,心里有种微妙的满足感。
“鸡柳不能放到明天,炖汤也是。”陈仰说。
朝简默默的挨个清空。
除了汤。
陈仰伸头一瞧,还剩不少,他抱着这是朝简第一个成品,不能让对方太受打击的心态,把汤给喝了。
喝完就后悔了,父爱不是这么用的。
该打击还是要打击。
否则怎么会成长,怎么会有从哪跌倒从哪爬起来?
“你这个汤……”
陈仰组织着语言,批评的话已经挂到了嘴边,少年绷着脸一声不吭的看过来,给他一种紧张跟期待的错觉,他抹把嘴,把那句批评给抹掉了,换成两个字:“挺好。”
朝简冷淡的发出一个音:“嗯。”
“你走吧,桌子我收。”
陈仰点点头,他手沾不了水就不添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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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没换过一次姿势。
陈仰坐在沙发边给它拍了一组照片,大多都是特写。
厨房里传来惊心动魄的声响,陈仰的屁股下意识抬起来,他又控制住自己的坐了回去。
有些孩子这个不会,那个不会,都是家长给惯的,不给他们长大的机会,还怪他们不懂事。
陈仰刚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下一刻就给推翻了。
干嘛给自己按这一套,他又不是养儿子。
陈仰继续拍照,拍完就去整理相册,任务世界拍的一回来就没了,自动清除。
现在他手机里的照片不多,几乎都是狗照。
陈仰往前翻,看到了日记本第二页的照片,他突发奇想的从茶几底下拿出小本子跟笔。
朝简干完活走出厨房的时候,陈仰对他招招手,等他走过来了,就把本子上的东西给他看。
四条横线,两长两短。
陈仰用好奇的语气说:“这是我在一个密室逃脱类的贴吧找到的,是个很难的迷题,你看着这个,会想到什么?”
朝简抽纸巾擦手:“线条。”
陈仰:“……”
“还有呢?”
朝简用拐杖把垃圾篓拨到脚边,将脏纸巾丢进去:“一对二。”
陈仰:“……”
陈仰让朝简认真点。
朝简在他旁边坐下来:“两条一样长的横线,两条一样短的……”
陈仰端走茶几上的一盘奶片,朝简拽他:“图形。”
“什么图形?”陈仰手抖了一下,奶片掉了很多到朝简身上。
朝简捡起来一个撕开:“连起来。”
陈仰把笔夹在食指跟中指之间,小心谨慎的连起了四条线。
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陈仰记得日记本的第三页是十一根线条,全部一样长,他照这个思路用手虚虚的划出来,连了连,就是个长方形。
那种形状的东西多了去了。
陈仰咬着笔尖想,不一定就是连线看图形,对应着找物品。
现在只能说有个方向比没有好,先摸索着,也许摸着摸着,思路就宽了起来。
思路一宽,找对方向的可能性就会增大。
陈仰对日记本的在意程度不比那本书少,他琢磨着,要不要找个时间会一会那个香月。
可他又不想去康复院,怕遇上孙文军。
最好是能在外面碰头。
嘴里的笔尖被扯了出去,陈仰迟钝的去看少年。
“脏不脏?”朝简嫌弃的皱眉。
陈仰心说,管得真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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