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东看看手里的两根拐杖:“……哈?”
这玩意跟老子有血海深仇,干脆丢掉好了。
画家那张蜡黄消瘦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拐杖没了, 朝简就会住在陈仰背上。”
向东:“……”
去他妈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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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把朝简背出阁楼,他看了眼提着灯笼站在客栈旁的周寡妇, 眉心蹙了蹙, 拐个弯才放下朝简。
“拐杖在向东那。”陈仰听着脚步声,“他跟画家正在往这边……”
话没说完,朝简就把左腿放到地上, 倚着墙看了过来。
陈仰想到什么,他匆匆丢下一句“你在这等我”就离开拐角,快步跑到向东那儿。
“你们先回客栈,我跟朝简说点事,过会就回去。”
陈仰拿着拐杖返回拐角。
“靠, 说什么非得支开我们, 还要悄悄的,不能大家伙一块……”向东管不住脚的要跟过去,他又刹住车,顶着张死人脸回到画家面前,“走吧,回客栈。”
他们两人经过周寡妇那, 脚步没停。
周寡妇也没什么反应。
拐角处,陈仰试图梳理着幻境里的一幕幕,他每次梳理出一部分,就会告诉陈仰,期间一直在观察对方的表情。
什么也没观察出来,零收获。
可能是光线太暗了。
又或是朝简的情绪已经从狂风骇浪中退出来,变得死寂。
陈仰凑近了一点:“你进我的幻境了是吗?”
朝简低着头:“嗯。”
“那你有没有见到我妹妹?”陈仰问。
朝简还是“嗯”。
陈仰激动起来,他用力抓住朝简的手臂,冰凉的触感让他怔了下:“我妹妹说了什么?”
朝简的神情模糊不清:“她会保佑你。”
陈仰眨眼:“保佑我?”
朝简后退半步,面部轮廓全部隐在黑暗中:“她希望你能回去。”
陈仰不假思索的问:“回哪?”
“回家。”朝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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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吗?
回家啊……
陈仰静默了下来,他第一次进任务世界的时候,就想让妹妹保佑自己。
这次本来是可以见到她的。
可惜进错了幻境。
他进的那个,没有妹妹。
“她没对你提出什么要求吧?”陈仰说,“比如让你给她讲故事。”
朝简摇了摇头。
陈仰把拐杖递给朝简,他突然记起进幻境前,对方跟他说了几句话,递过去的拐杖又立即撤了回来。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阁楼里有厉鬼,它能把人拉进幻境?”
提醒了他几次。
朝简说:“上楼的时候,我听到你在喊我。”
陈仰震住了,他以为朝简是在把药当奶片吃,整个人变得狂躁的时候发现了异常,没料到是在更早的时候。
“为什么不告诉我?”陈仰压制着脾气,“要是你早点说,我们不就能避开了吗?”
“那时候已经晚了,而且,”朝简停顿了一瞬,手伸过来,握住了自己的拐杖,指腹摩挲着说,“你早晚要适应。”
陈仰哑然。
搭档的口吻像是在说,小孩子只会在刚学走路的时候被大人搀扶,不会搀一辈子。
你该试着自己走了。
你要习惯自己走。
“幻境是最普遍,也最可怕的东西。”朝简的手臂搭在拐杖上面,嗓音低而浑哑。
陈仰说:“普遍吗?做了几个任务了,我还是头一回进去,浴场那次都没选我。”
朝简没跟他详细讲解幻境的构成因素,只说:“陈仰,不是每次都走运。”
陈仰:“……知道了。”
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再进去,他面对的会是自己内心的东西,那些利用选择性失忆来忘掉的,不愿意去想起的痛苦经历。
陈仰回忆起了这次的幻境,那是搭档的隐私部分,被他无意间触碰到了,他试探的问:“幻境里的都是真的吗?”
朝简拄着拐往前走,微弯的背部对着他:“有真的。”
“那你……”陈仰的语气犹疑,“你的左腿……”
“会好的。”朝简的脑袋往后偏,深谙不明的眼眸盯着他,一字一顿,“会好起来。”
陈仰的呼吸一滞,幻境里的少年像是跟朝简重合了,他挠了挠汗涔涔的后颈:“我们一起努力,坚持训练,等你不需要拐杖了,我就租两辆单车,我们出去玩。”
前面的朝简没出声。
陈仰走到朝简跟前,转过来正对着他,闻到了他气息里的药味:“不想骑车?”
“不会。”朝简似有不耐,气息重了些许。
“……”陈仰说,“那到时候我教你。”
朝简皱眉:“不用你教。”
陈仰顺着他说:“行,那你自学,我只要你的左腿能好,不要像幻境里那样,说实话,我都有点心理阴影了,还好幻境不全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不然我就要怀疑你……”
朝简蓦然冷笑:“怀疑我什么?”
陈仰散漫的思维瞬间合拢,他笑笑:“没什么。”
怀疑你曾经也动过砸烂那条腿的念头,陈仰在心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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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半的时候,所有人在钱汉跟葛飞的房间里聚集。
钱汉的手背上有几道抓伤,他说是被土地庙的女疯子扑了,要不是有葛飞,现在他已经凉了。
面对钱汉的感激,葛飞的反应平平,他似乎不觉得那算什么,不过是举手之劳。
房里有香味,从几个女孩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她们都洗过澡换了衣衫,穿着周寡妇给的衣服。
乔小姐最香,也最欲。
明明是很普通的褂子跟裤子,香子慕和大眼妹,珠珠三人穿着是邻家姑娘,乔小姐穿了就是到处勾引人,不守妇道的某家娘子。
身材太好了。
气质也很妖媚,骨子里飘出来的,披个麻袋都素不起来。
老吴频频看乔小姐,时不时的拽衣服下摆,手上的戒指被他这个猥琐动作衬托得很讽刺。
乔小姐夹着香烟,懒散的打了个哈欠:“我没进展,你们呢,有吗?”
陈仰听其他人说。
结果让他失望,除了大眼妹跟珠珠,剩下的都没发现。
当然不排除有人在撒谎。
每次都是这样,无论他怎么表态,由大多陌生人临时组成的队伍都聚不起来。
大眼妹看出陈仰的情绪不高,她替他说了赵老头跟李二板共睡一棺材的事。
谢老师困惑道:“赵老头不是得了绝症,活不过半年吗,他的鱼都有人吃?还是我记错了?”
葛飞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不知从哪来的蒲扇:“没记错,是那样。”
“那谁连他的鱼都不放过?”谢老师说,“不就是几个月的寿命吗,这都要抢?”
“谢老师,这有什么不懂的,鱼游到了手边,能不抓吗。”老吴还在生气他当场戳穿自己的欲念,语气不太好,“别说几个月了,就是几天的寿命,那也不会放走。”
老吴哼了声:“你没听过一句老话吗,苍蝇腿再小也是肉。”
满室寂静。
“真可怕……”大眼妹呜咽。
向东凶狠的喝斥:“哭什么哭,这才到哪,憋着!”
大眼妹抽抽嗒嗒的捂住嘴。
这人长得超帅,身材体格超有男人味,结果竟然是个gay。
一个不怜香惜玉的gay。
珠珠透露了杨二柱的事,大家聊了会,房间里的味道就没法待人了。
八个男的都没洗澡。
只有画家的衣服上没汗味,另外七个……
“明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