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盏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眼前出现一只修长的手,指甲的形状干净整齐。她把汤递过去,“那拜托你了,沈总。”
说完,她一溜烟跑回房间。
十分钟后,聂停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就闻到一股食物的鲜香味,太刺激味蕾了。而他哥正坐在落地窗前,衬衫西裤,翘着二郎腿,手里捧着个绿色的饭盒,一汤匙一汤匙的喝着什么。
就一碗肉汤,给他喝出了一种液体金子的感觉,“哥,你在喝什么?”
“猪肝汤。”沈亦嘴上没听,又舀了一勺:“明盏送过来的。”
聂停走近一看,只剩下个碗底了:“这是应该是明盏给我的吧,你怎么都给喝完了?你缺这点吃的吗?”
太不可思议了。
沈亦放下汤勺,教训起来聂停:“汤里都是盐分和脂肪,你不能喝,你不是要保持身材吗?”
聂停就不开心了,他闻到香味就更饿了,一屁股坐在丸子床上:“所以你就给喝完了?你怎么这样?”
沈亦没搭理他,兀自收拾了餐具,评价道:“她自己煲的,味道不错。”
聂停觉得沈亦非常古怪,他看到他眼角都带着满意,今天还偷喝了明盏的汤……他说:“哥,就算汤再好喝也不是给你的。”
沈亦挑眉:“所以呢?”
聂停说:“今天我和明盏聊天,我帮你问她了,她其实不喜欢你,而且是见到你就想跑,很害怕你。”
“我本来不想说的,但是我怕你管不住自己的心。”
沈亦立在桌前,身形一顿,低声狎昵:“她不喜欢我,为什么?”
聂停确认了,他哥就是喜欢明盏的,只听到一句明盏不喜欢他的话,脸色就阴沉下来,似乎下一秒就会发火。
沈亦眉眼冷然,“她觉得我不好吗?”
聂停也没搞懂,很直观地说:“可是你不觉得明盏也好棒吗?她什么都会,不害怕任何事情。有的时候男人出现在她身边也就是个陪衬而已。”
貌似有钱什么的,对她来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沈亦听完,感觉自己建立起来的某些东西,一点点往下掉落,像个残破的石膏像。
他快速收拾好餐具,在心理给自己设了个防线,不用把小孩子的话放在心上。他一直渴望的亲情也并非自我感动而已,欠明盏的这些年,他肯定会做的很好。
“好了,收拾一下你就去睡吧。”
说完,沈亦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但不得不想,聂停说的明盏不喜欢他,这是事实,他不瞎,看得出来。
外面下雨了,蒙上一层雨幕的天空黯淡无光,像深不见底的黑洞,跟他的心情无异。
某些挑战,他还没有出拳,就被摁进无底深渊。
*
明盏第二天五点就起床化妆了,打着哈欠去了片场。
一上午的戏拍完,她和几个扮演小宫女的女孩子一起吃饭。
明盏脑袋上还盯着沉重的发饰,但脸上的妆容却是极其清淡的,底妆轻薄,皮肤吹弹可破。
沈亦坐在聂停的保姆车上,透过窗户看到她坐在一群女孩子中间,眯着眼睛笑,像一只促狭的小狐狸。
沈亦觉得跟明盏摊牌需要一个契机,不能上来就跟她说:我是你哥哥。
肯定会吓到她。
尴尬的是,沈亦的生活是有缺口的,但明盏没有。
她不知道自己家在哪,还有个哥哥。
聂停刚上来,小赵就拎着两大包外卖食物上来,“沈总,定的有点多啊。”
沈亦接过来:“不多,是给明盏的。”
他亲自拿过去给她,下车看见明盏穿着月白色的裙子,裙摆在步履间翻飞着向他跑过来,两边的步摇一晃一晃的。
沈亦的脸上露出松快的表情。
然后看到明盏笑眯眯地从他身边跑过,抱住后面的女孩子——林与凡。
林与凡才刚刚睡醒,买了奶茶送过来。
沈亦握紧了拳头,然后逐渐松开。
第24章 二更
沈亦好几次, 话到嘴边,他都想摇着明盏的肩膀对她说:“我是你哥哥,你怎么就不记得我了呢?”
但是对上明盏戒备又嫌弃的眼神, 炮火就哑了。
他松开拳头。
沈亦昨天晚上闷在房间里, 想找一找关于孩子被找回来要怎么对待才能弥补孩子的伤害,其中有一个新闻是, 父母千辛万苦找到被拐卖的孩子, 正准备声泪俱下的相认;却不想孩子痛恨他们破坏了自己的现有家庭的和谐。
沈亦不知道自己对明盏是否也会这样。
明盏抱着林与凡的肩膀, 高兴道:“你怎么才来?”
林与凡:“我太困了,睡到现在。”
明盏把林与凡买的奶茶分给小宫女们,距离开工还有一段时间, 他们坐在大树下面聊天。
其中宫女小红羡慕道:“明盏,你闺蜜对你也太宠了吧, 每周末都来陪你, 还给你带吃的, 这种闺蜜来一打好吗”
明盏插上吸管喝柠檬茶,愉悦的情绪在脸上荡漾开,眼睛亮亮的:“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林与凡当上小富婆, 包养我。”
林与凡:“巧了,我也是。”
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啊。
明盏说道:“那你就想吧。”
小宫女喝着奶茶:“太羡慕了。”
林与凡也不是一定要每周都来陪明盏,只是发生了那样的意外, 她很不放心明盏, “上次你们剧组出事儿,把小明给砸了, 竟然问都不问一下,真是让人心寒。”
小宫女说道:“新演员没人权。我们都是普通人,这些委屈也只能自己忍, 等混出名堂来就好了,毕竟我们都不是老板的弟弟。”
老板的弟弟是指聂停。那天全剧组的人都在关心聂停的伤势如何,轮番去医院问候,但就是没人关心一下明盏。
明明被砸的人心理阴影更大啊。
林与凡说:“小明连着好几天都睡得不好。”
明盏应景似的,小脸一皱,倒在林与凡怀里:“谁说不是呢!太过坚强是我罪过,呜呜……”
“…………”
不远处,沈亦将几个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这些话好像故意说给他听似的。
出事那天,他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聂停身上。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明盏就是沈南,况且她好好站在走廊,他直接忽略了。
想来,这件事伤害到她了。
“明盏,过来一下。”沈亦再次走下车,站在远处喊她。
明盏扭过头,这才看见他。盛夏七月,这个人还一身枪灰色的西装,有种森然的金属感,冷肃的眉目沁心凉。
他身体里好像装了个制冷空调,也不嫌热。
她顶着头冠,不怎么想动,只听见沈亦又喊了一遍,命令她:“让你过来。”
明盏从地上爬起来,慢吞吞地走过去,问道:“沈总,干什么啊?”
沈亦的身体笔直的像一把刀,表情也冷淡,问她:“那天我关心小停,没注意你,你生气了?”
明盏感觉到心底一股暴躁升起来,“啊?”
沈亦僵硬地解释:“我忙晕了,又被告知小停摔伤住院,难免顾不过来。你别介意,哥——我不是不在乎你。”
“我不介意啊 。”明盏心想,你管我介不介意呢,“你关心聂停是应该的啊,你们兄弟俩感情挺好。”
沈亦狐疑地看向她:“之前是我不好,你别放在心上。其实——”他一顿,有点难以启齿:“我是个还不错的人,也是个很好的哥哥。”
明盏点头:“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哥哥,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沈亦欲言又止:“明盏,其实我——”
话到嘴边,还是没能说出口,因为他看到了明盏眼里的不耐烦。
不多时,副导演那边喊要开拍了,明盏说:“我走了,沈总。”
沈亦松懈下来:“去吧。”
下午,林与凡找时间问明盏:“沈总找你干嘛啊?我看他一副做错事的样子,一个霸道总裁这样蛮奇怪的。”
明盏眸光聚了聚,看向不远处的保姆车,她凑在林与凡的耳边说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你要给我保密。”
林与凡:“快说!”
明盏把林与凡拉到一边,说道:“我觉得沈亦想泡我。”
林与凡瞪大眼睛:“他?泡你?是我耳朵有问题还是你失心疯了?”
明盏赶紧捂住她的嘴,说道:“你听我说完呀。”
于是她把在上海的那天,沈亦执着要去她房间谈事,结果硬蹭了一下午,屁也没干;还有在片场的这几天,他总是有意无意的偷瞄她,喊她的名字,想跟她亲近。
跟个哈巴狗似的。
“你说,这不是想泡我,是什么?”明盏装作无意地对林与凡说:“他现在还在聂停的保姆车里,窗户开了条小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正在偷看我。待会我转过头,你偷偷看一眼,他是不是在看我。”
说完,明盏静静地凉棚,明晃晃地站在太阳底下,用手掌挡在头顶遮阳。
林与凡观察到,沈亦果不其然正在看明盏!目光跟黏在她身上似的,一刻也不松开。
这未免也太痴情了吧!
他的手臂搭在车窗上,侧头,深邃的眼睛牢牢看着明盏,不知道是不是林与凡的错觉,她觉得沈总的眼神里,总藏着一股焦灼,还有难以启齿的情绪。
看喜欢的人是这样吗?
晚上收工,林与凡问明盏:“那你喜欢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