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菲利克斯准时出现在魔法部，伪装成红色电话亭的电梯停在魔法部大厅的深色地板上，“魔法部希望您今天过得愉快。”电梯里那个冷漠女人的声音说。

随后电话亭的门猛地打开了，可能是复活节假期的原因，金碧辉煌的大厅空荡荡的，显得十分寂静。菲利克斯一眼就看到了等在不远处的那个人——唐克斯。

她顶着一头紫罗兰色的头发，鼻子比以往要柔和许多，易容马格斯……真是神奇，菲利克斯想，如果能让我研究一下就更好了。

但他不会把这句话说出口。

“海普先生，我从金斯莱手里揽下了这个活儿。”唐克斯欢快地说，一边朝他走过来，上下打量他，“你就这么过来了？”

“不然呢？”菲利克斯问。

“我以为你会带一些教具呢，莱姆斯跟我提过，你总是有很多有趣的发明、奇思妙想。”

“我确实带了，在合适的时候会拿出来。”菲利克斯微微笑着，和她往电梯的方向走去，“你还和莱姆斯保持联系？”

“哦，是的，”唐克斯说：“我没事的时候喜欢去剑堡逛逛，在它开放的日子。莱姆斯给了我不少建议，他一直为击晕我的事情耿耿于怀，但他不是故意的，不是吗……我们要去二楼，斯克林杰正等着呢。”

“剑堡？”

“就是‘未来世界’公司的总部，它看起来就像是一柄插在对角巷的长剑，我们都这么叫它，”唐克斯说着，一边摆弄着电梯按钮，电梯猛地一晃，开始运行。

菲利克斯突然发现，他总是从别人口中得知自己公司不为人知的信息，他觉得这种感觉还不错，让他有一种公司迅猛发展、影响力不断扩大的联想。一旁的唐克斯把话题拉回正轨，“我最近为翡翠王冠攒钱，但我一向大手大脚的……”

“它确实很受女孩子的欢迎。”菲利克斯理解地说。

“哦，呃，”唐克斯看起来有些慌乱，她连忙解释说：“我不是想穿一两件公主裙，我的意思是，虽然它确实很漂亮……它有六种款式，还接受定制，你不觉得它和我的能力很配吗？”她指了指自己的脸，柔和的鼻梁迅速变得棱角分明，让她的面容看起来更精致也更凌厉了。

“叮！”二楼到了。

菲利克斯假装被说服了，他们来到傲罗办公室，这是一个开放的空间，被分为若干个小隔间，每个隔间属于一名傲罗。虽然是放假期间，但是里面的座位还是坐满了大半。

傲罗们三三两两地交谈着，当唐克斯领着菲利克斯进来时，他们齐刷刷地把目光投掷过来。菲利克斯嗅到了不同情绪的味道，好奇的，敬佩的，怀疑的，审视的，还有一两道恶意的。

“那是我的座位。”唐克斯指着一个小隔间说，隔间的木板上贴着一些贴纸，桌上散乱地摆放着几份待处理的文件和一个水杯，水杯底下压着一张‘未来世界’公司的打折券。

“辛苦你了，唐克斯，”金斯莱出声打断说，“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菲利克斯感觉自己像一件货物，短暂地在唐克斯手里中转，就被更专业的人接手了，金斯莱带着他来到开放空间的里侧，那里有一扇沉重的栎木大门，门上挂着写有斯克林杰名字和职务名称的镀金木牌。

“你好，海普先生。”办公室里，斯克林杰站起来说。他没有使用挂在架子上的拐杖，而是一跛一跛地从实木办公桌后走出来，他看起来比上次热情了不少，头上狮子鬃毛般的头发在和菲利克斯握手时不断摇晃着，“部里最近一直在讨论你，格丝尔达非常看好你。”

菲利克斯以为他说的是重新规划古代魔文课程的事情，“我希望一切进展顺利。”

“确实，”斯克林杰说，“你有很大可能入选，她挑的时机很巧妙，而且必须承认，格斯尔达的人脉很广，还是威森加摩的元老，她的举荐很有分量。”

菲利克斯有些奇怪，他们说的似乎不是一件事。没等他问清楚，斯克林杰已经走出办公室，冲着傲罗们喊了一嗓子，他们齐刷刷地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我们去训练室。”斯克林杰对他说。

“训练室？”菲利克斯一怔，随即迅速意识到傲罗们不可能没有自己的训练场地。

“魔法法律执行司是部里规模最大的部门。”斯克林杰大笑起来，“这句话体现在很多方面，人数，场地，当然还有开销上。”他们走出门口，往和电梯相反的方向前进，走过一些过道后，在前方禁止滥用麻瓜物品司转了个弯，拐进一条昏暗的、破旧不堪的走廊。

这条走廊似乎故意这样放置的，菲利克斯嗅到了魔法的痕迹。走了几分钟，他们终于到了走廊的尽头——那似乎是一个死胡同。菲利克斯看到了一面巨大的墙壁，墙壁上挂着一副等身画像，画框里坐着一位一脸学者气质的棕发男巫，他手里捧着一本厚书，读得津津有味。

“贾斯特斯·皮利维克，曾是魔法法律执行司的司长，在任期间修建了这个训练室。”斯克林杰说。

菲利克斯打量了画像几眼，“我看过他，在巧克力蛙卡片上。”画像里的男巫和他对视着，摘下帽子微微欠身，问道：“您认为制定法律和执行法律，哪个更重要？”

“后者，”菲利克斯说，“法律的初衷总是美好的，但再完善的法律也需要人去执行和解读。”

“解释法律是一门艺术。”画像里的男巫赞同地说，他旋转着让开了位置，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大洞。

在洞口里走出十几步，前面豁然开朗，灯火通明。菲利克斯眯着眼睛，视线掠过这个比霍格沃茨礼堂还要大的地下空间，有将近上百个人，比他在傲罗办公室里见到的人多得多，菲利克斯估计这些人中应该有不少是打击手。

“资料中只有三十七个人。”他轻声说。

“说的没错，你也只需要考虑那些人，”斯克林杰说，“其他人都是来看热闹的，可能待上一两个小时就走了，他们有自己的任务。”

他向训练室内的众人介绍了菲利克斯，并安排金斯莱做他的助手后，就匆匆离开了。

……

菲利克斯安静地站在那里，视线从每一个人身上滑过。他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但更多的是陌生人。

这时，金斯莱从场地一角过来了，身后跟着几个人形靶子和软垫，这些东西都是从角落里一排木头箱子里找出来的。

“谢谢，沙克尔。”菲利克斯说，他翻转手腕，墨玉般的魔杖突兀出现在手里，这一手引来了一些目光，他平静地开口了。

“如果不出意外，在接下来不到两周的时间里，我将和你们一起度过。”

“我将向你们展示古代魔文的部分奥秘，时间有限，我只能挑选对你们最有吸引力的部分，我想你们最近应该从报纸上看过了相关的介绍。没错，是古代魔文和现代魔法结合的那部分。”

“在正式开始之前——在我对你们提出要求之前，我更希望你们看到自己将要掌握的技巧是什么，我认为这会有助于我们接下来的相处，不至于发生一些不愉快……”

他飞快地甩了一下魔杖，一道火光闪过。

“轰！”

一团金色的火球在人型靶子上炸开，粘稠的火焰附着在残缺的肢体上，持续不断地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站在前排的唐克斯感觉咒语的冲击波掠过她的头顶，一股热浪炙烤着她的头发，她忍不住咂咂舌。

“‘火焰’魔文配合烈火咒，”菲利克斯解释说，“这种威力差不多可以破开一般程度的铁甲咒。”

在场的众人议论纷纷。

“除此之外，‘流动’魔文配合铁甲咒，”菲利克斯又是一挥魔杖，一道魔法屏障出现在他面前，那是一种新型的铁甲咒，不再是无色透明的，而是表面荡漾着青色光芒，就像是流动的碧波，或是被束缚住的风。

“……比一般的咒语坚持时间更久，效果也更好。”菲利克斯说，“有想试试的吗？”

“有想试试的吗？”当他询问第二遍时，金斯莱站了出来，作为助手就是这个时候派上用场的。“我们模仿战场上的状态，完成一轮攻防，你需要尽可能地破坏我的防御。”

金斯莱沉默地点了点头，人群向外散开，给两人留出足够的位置。

这时，金斯莱突然俯身，抽出魔杖，念咒，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菲利克斯往旁边移动一步，躲在青色的魔法屏障后面，“嗤”地一声轻响，咒语擦着铁甲咒偏转而过。

金斯莱大步上前，一道道咒语迅捷飞出，菲利克斯略微调整铁甲咒的方向，不让咒语落在同一个位置上，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魔法屏障的青色光芒剧烈跳动，表面荡漾着一层层波纹，原本破损、龟裂的咒语被无形的手抚平。

旁观者默默地数着，一直到第五道咒语正面撞在铁甲咒上，它才闪烁着消失。

不少人——尤其以打击手为主，瞪着眼睛看向两人，他们中相当一部分连一个完整的铁甲咒都用得费劲。倒不是用不出来，而是很难应用到实战中，这和他们面对的执法场景有关。

打击手就像是世俗中的警察，而非特警，面对的都是常规的执法任务。换言之，他们面对的不是恐怖分子，而是犯了法的巫师民众，而这些人其实很难鼓起勇气对抗魔法部。

真正的黑巫师数量稀少，一般交给综合素质更高的傲罗负责。魔法界终归以和平和秩序为主，而不是充斥着混乱和无序，打击手们这些年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只不过最近不知道什么原因，斯克林杰说服了同为魔法法律执行司高官的阿米莉亚·博恩斯和皮尔斯·辛克尼斯，对打击手和傲罗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其中一条是放开了打击手晋升傲罗的通道。

傲罗的待遇远远超出打击手，这是公认的事实。许多人都想往这方面努力。

“教、教授……？”一个年轻的声音打破了安静。

菲利克斯看着这个年轻人，露出了笑容：“阿伯特·巴尔克？”他的目光落在一个大胡子巫师身上，如果他没记错，巴尔克提到自己有一个傲罗叔叔，而他恰好在资料中看到了一个叫“戴维·巴尔克”的傲罗。

“是我，”年轻的巴尔克说，他上学时脸上挂着的青春痘终于褪去了，这让他看起来沉稳不少。不过当他说话时还是暴露了不成熟的一面：“我听说有很多比铁甲咒高深的咒语，我们为什么不学习那些魔法呢？”

他的叔叔瞪着眼睛看着他，粗大的手指反复摩擦，似乎想要教训他的侄子一顿。

阿伯特·巴尔克忍不住缩脖子。

“哦，巴尔克，”菲利克斯温和地说：“确实有很多高深的咒语，但高深意味着复杂，复杂意味着精密和出错概率大……在战场上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不必要的错误。你会发现，避免使用不熟练的咒语是一种共识，而违背者必将付出代价。”

阿伯特·巴尔克讪讪地退回人群。

菲利克斯继续说道：“各位，接下来我会把重点放在最有价值的咒语上，魔文烈火咒和魔文铁甲咒是我精挑细选的，这两个咒语将作为你们掌握的首选。除此之外，如果你们中的一些学习速度足够快，我也不介意给予额外的建议。”

“好了，说回正题。我在差不多半个月前，曾让人转交了一份资料。如果你们在业余时间有通过魔文卡片练习过，我将不胜感激，现在请已经掌握了火焰魔文和流动魔文的人站出来……”

唐克斯高兴地往前迈出一步，兴奋地左顾右盼。菲利克斯同样默默注视着，他很难一个个试探这些傲罗的战斗力，但很多东西会在细节上体现出来，比如自律程度，比如执行力，就像现在，站出来的二十多人中，绝大部分都是他在资料里见过的熟面孔。

或许数量上存在出入，但魔法部可以调派的精锐战力差不多就是这些了。

难怪斯克林杰这么着急，菲利克斯不动声色地想。尽管不知道具体数字，但上次巫师战争时期的食死徒数量差不多有一两百个，而且每一个都是伏地魔精挑细选的，再加上未曾被打上食死徒印记的追随者，以及伏地魔拉拢的黑暗生物，实力已经超过了此刻和平了十几年的魔法部。

“魔法部还是靠不住。”菲利克斯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今天只有一更字，合在一起发了。最近更新确实不稳定，老韩自我批评……明天争取爆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