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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

秋日的天空高远辽阔, 云朵像被拉扯的棉花糖,松松散散地贴在蓝色瓷盘上。

【不怠农夫】园区草木芳香,小别墅外有一小排垂柳, 柳叶勾着阳光。几只叫不出名的鸟在树上巡逻, 看着忽然热闹的院子叽叽喳喳。

两只毛发蓬松的三花猫嗷嗷叫着,似乎要压下鸟儿的欢唱。

一切似乎都静谧美好。

节目组嘉宾和工作人员坐在别墅外的空地。

因为换了场地, 原本设定好的节目流程也要变更。

张导和节目组几名编导立马洽谈, 很快给出方案——自由逛园区。

园区不小, 需要工作人员带路。

王飞牛姗姗来迟,一把握住导演的手:“抱歉抱歉, 我们老板正好去谈业务,让我先招待各位,等晚上老板回来,再给你们接风?”

张导忙道:“客气客气,这回要不是贵园雪中送炭,我们都不知如何是好。”

张导担心王飞牛太热情, 急忙说明需求:“这回录制较为紧张,中间可能没有间隙。”

言下之意,客套话、吃饭什么都省略吧。

王飞牛性格大咧咧, 倒也在销售行业摸爬滚打多年,算半个人精。他明白张导的意思,表示一切以节目组优先。

帮其设计好园区的游览路线, 王飞牛转头,看到了正抱着三花猫的梁君澈。

“小梁总!”王飞牛无比热情。

梁君澈看到王飞牛, 原本就混沌的思绪更加混乱了。

“认识?”张导诧异。

王飞牛:“我们公司经常和小梁总合作!”

张导显然背景资料背得很熟, 脑袋灵光一现:“你们老总, 是苟玳?”

“对对对!”

张导顿觉天降意外之喜。

张导对苟玳可谓求而不得多年。

三年前, 张导在做一档学霸争锋类节目,就是一堆让普通人自行惭愧的高智商人群比拼谁才是最出众之人。

张导在选材时,一眼便看中了苟玳,不仅是其获奖履历辉煌,更重要的,是长得过于出众。

明星美貌出众算不上新闻,学神颜值出众才有话题度。

张导当初连如何为苟玳打造人设,中间如何铺垫,宣传点如何制造等皆规划好了,却被对方温柔却没有余地的拒绝。

结果那节目一炮走红,捧红了多名学霸,让不少人学生时代就名利双收。

于是该节目第二季时,无数学霸踊跃报名,其中不乏各省高考状元,高智商俱乐部成员等等。

张导再次邀请苟玳,本以为对方会受宠若惊地接受,结果对方一如既往回绝。

直到苟玳因为创业出现在公众视线,张导才明白,对方确实志不在此。

现如今,阴差阳错,竟然能和对方发生交集,张导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一百八十个将苟玳“拖下水”的方案。

王飞牛没有注意到欣喜若狂的张导,走到梁君澈身旁,看着梁君澈怀中又是打滚,又是卖萌的三花:“看来小澈小玳还是最喜欢你,我摸他们都被嫌弃。”

一旁的姜一池神色复杂,看着自己不争气“认贼作父”的胖猫。

梁君澈摸着猫背,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安抚猫,还是借猫安抚自己躁乱不安的内心。

梁君澈:“学长,嗯,苟老板现在开始做农业吗?”

王飞牛惊讶:“小梁总不知道吗?我们还以为是小梁总对农业不感兴趣,才没有继续投资布岱,都有点不习惯没有小梁总的生活。对了,前几天蔡总和张总还来园区小住过几日。”

张添洼和蔡遥担心刺激到梁君澈,没有告知这事。

梁君澈的脸蛋白了又白。

王飞牛仍顺着自己的思路:“其实农业挺好的,小梁总以后有空也来小住几日。”

“嗯……”梁君澈不知如何接话。

好在导演催促道:“嘉宾们,出发了。”

==

白色游览车在园区内缓缓前行,每到一处导演认为风景不错的地方,便停车、取景、摄影。

张导明显感觉到,嘉宾们在听闻【不怠农夫】园区是苟玳的产业后,态度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先是不以为然,如今——

姜一池:“这就是自动滴灌加智能控温的科技化高效农业吗?真的太棒了!”

张导:……

谁刚才说人工化园区乏味的?

你不是标榜特立独行吗?

流程化的农业不该是你的嫌弃范围吗?

云最:“这种科技农业园区的存在,能够有效辐射周边区域,带动农业增效,帮农民增收,切合了国家全面推进三农建设的战略要求,对农村产业发展和乡村全面振兴有重要意义。”

张导:……

虽然我很高兴你帮我们节目组拔高了高度,但你不是大狗仔吗?出口申论是想怎样?

常济:“农业的回报周期很长,过程中需要不断注资,风险较其他行业高,收益却未必可观。愿意投资农业的资本,比起收益,更有一颗拳拳之心和一份爱乡之情。”

张导:……

道理我都懂,可我们前两天在平潭村,也遇到许多搞农业的企业,咋不见你夸过一声?

薛斐然则是每到一处,就能写一篇四百字的景色描写小作文。

遇到规划整齐的农田,那便是——棋盘格子似的工整,充满了现代化农业的高精尖。

遇到交错间杂的田地,那便是——艺术性的错落布置,充满了原生态的不拘一格。

张导:虽然我们圈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但你不用在镜头里表现得如此明显。

坐在张导身旁协助拍摄流程的王飞牛,原本是想在拍摄过程中掺杂私货,暗戳戳夸赞下园区,结果发现,根本没有他发挥的空间。

我王飞牛竟然不如这群富二代会吹?

苟老板我对不起你!

张导发现,自始至终,只有梁君澈沉默不言。

为了有效镜头,张导只能主动cue梁君澈。

张导:“小梁总,我这人特别喜欢看科幻类电影,每次看的时候我都会思考一个问题,科技高速发展后,人类真的不会被人工智能打败,甚至谋杀吗?”

梁君澈抬眸,不明所以。

张导继续道:“比如这园区,你看自动化程度那么高,如果哪天智能农业有自己的意识怎么办?罢工是轻,要谋害人类的话,比如在作物里下毒,比如让所有土地寸草不生,导致粮食饥荒,人类有办法应对吗?小梁总投资了许多高科技项目,有思考过这类情况吗?”

梁君澈看了眼远处农田:“如果他们有意识了,我们就做个产量排行榜,让每个大棚的人工智能互相竞争,内卷,向他们宣扬机器996是福报,再给他们按照产能做对立阵营划分,构建歧视链和攀比心。”

众人:……

不愧是万恶的资本家!

园区游览的最后一站,是一片柿子林。

正值秋收时节,树上挂满了成片火红柿子,像是无数盏喜气洋洋的红灯笼。

王飞牛接到苟玳已经回园区的信息,告知张导。

张导见天色已晚,便让嘉宾采摘柿子后回程。

嘉宾们一人拿着一长杆钩子,看着树上诱人的红柿子,无从下手。

云最看着树顶:“这柿子树就是人生啊!”

姜一池:“别强行上升。”

云最:“等我们摘完果实,冬天就到了,他便没了果实也没了叶子,像不像奉献青春,硕果累累,最后因为竞争不过年轻人,被企业扫地出门,还一头秃顶的中年危机男?”

众人:……

麻蛋,这还怎么下得了手?

真中年秃顶危机男张青书:……

我得罪你了?

“啪嗒。”几个柿子落到地面。

众人侧头,见是梁君澈。此刻他心烦意乱,根本没法接受身边的信息,专心致志的勾着柿子。

众人:……

果然是残酷又无情的资本家,和他们这群不务正业的二代还是有差别的!

==

节目组回到别墅时,苟玳已经在小院内准备好晚宴。

苟玳非常贴心,专门准备了让节目组录制的火锅宴,和让工作人员自由拿取的自助餐。

节目组工作人员前几日在平潭村,因为地处偏僻、行程忙碌,基本吃的是泡面或者米饭加大杂烩,忽然能吃到热气腾腾且味道上佳的晚餐,纷纷感谢苟玳的贴心。

“苟老板,久仰大名。果然闻名不如见面,您比传说中的还要耀眼。”张导一肚子小九九,脚下生风来到苟玳对面。

苟玳将被晚风吹乱的头发往后拢了拢,笑着道:“能为节目组提供方便,我很荣幸。”

张导眼轱辘转了两圈,对着身后因为补妆而姗姗来迟的嘉宾道:“大家有福了,今天苟老板请大家吃火锅。”

张青书说着,一边示意跟来的摄像将镜头打开。

张导的如意算盘打得极好。

他要让苟玳出镜。

创业鬼才的第一次荧幕露脸,还长得这般惊艳四座,绝对能引爆话题。

虽说五个嘉宾的话题度已经足够支撑收视,可谁会嫌弃更上一层楼呢?

张导计算过,平潭村的素材约莫可以播放两集,两集后会产生一次热度下降,需要有新的起爆剂,而苟玳,便是最好的催化剂。

张导看着走近的五个嘉宾,畅想了接下来的节目流程——

苟玳和梁君澈在生意场上长期往来,肯定关系不错,届时便顺势让梁君澈介绍苟玳,而后苟玳以小院主人的身份,出现在接下来的晚宴录制中。

貌似苟玳和常济、姜一池也有交情,两人若助力一番,苟玳肯定不好拒绝。

“苟老板!”

出乎意料,第一个冲到苟玳跟前的是云最。

紧随其后的是常济和姜一池。

三人围着苟玳热烈攀谈,一时间有种众星拱月的错觉。

而另外两位嘉宾,梁君澈和薛斐然则站在远处。他们恰好站在节目组的大灯下,灯下黑的原理,让人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张导有些意外。薛斐然他不清楚,就算薛苟两人是校友,没打过照面也情有可原。

梁君澈就不应该了,好歹多次投资,难道真如外界所说,【君待投资】的打理全是高管们做主,小梁总就是个啥都不参与的花架子?

一旁的副导戳了戳张青书。

“怎么?”张青书看着副导神秘兮兮的模样。

副导凑到张导身旁:“我感觉,我们可能见证了一场商界秘辛!”

“啥东西?”

“你没听下午小王说,他们老板以前一直和梁君澈合作,这次却没有,倍感意外吗?”

“是,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这次不合作?”

“梁君澈对农业不感兴趣吧,不是说投资高利润低吗?专门做投资的,肯定奔向高利项目。”

江副导猛摇头,一头梨花卷都快被甩成大直发。 “不,更大的可能,是两人之前谈崩了!”

“谈崩?”

“轻的话,是商业理念不合;重的话,是利益纠葛背后插刀。总之,就是分道扬镳又不能对外声张的事情!”

张青书呵呵两声:“最近连着上了几部商战片,看把你整的。”

然而二十分钟,张青书忽然觉得,江副导猜测的,可能就是事情真相。

小院的长桌边,五个嘉宾和苟玳围桌共进火锅。

苟玳本想拒绝出镜,无奈云最等人软磨硬泡。

此刻,苟玳坐在长桌左边第一位,身旁是云最,然后是薛斐然。

常济坐在苟玳对面,也是长桌右边第一位,旁边是姜一池,而后是梁君澈。

云最凭借座位优势,不停帮苟玳涮菜。

“玳玳,你尝下这个乌鸡卷,好嫩!”

“这个冻豆腐也超级棒,还会爆浆!”

“这白萝卜片好甜!玳玳你快试试!”

几分钟时间,云最对苟玳的称呼,已成功从苟老板变成玳玳。

一旁拍录的节目组众人:???

是不是角色错位了?

不该是苟老板来给众人介绍菜品吗?

云最你反客为主太奇怪了吧?

张导也忍不住对副导小声道:“我记得云最唯一爆料过非娱乐圈人士就是苟玳吧?苟老板不记仇或许说得过去?云最这么乖巧是干嘛?”

江导:“很好理解啊,苟玳不计前嫌,云最感动其深明大义,两人不打不相识嘛!”

张导点点头,刚接受了这一说法,就见镜头内,常济起身,将自己身上的运动外套披在了苟玳身上。

苟玳今天依旧是白衬衫加灰色亚麻阔腿裤的装扮,深秋微凉,白衬衫确实是单薄了些。

然而常济运动外套下,只有一件短袖!

跟组的常济经纪人陈浩一脸无语,立马让助理拿来一件外套,和张导示意后让常济穿上。

开玩笑!常济的身体有多金贵!若有个发烧感冒错过一场球赛,自己估计能被门德斯骂到祖宗十八代掀开棺材板。

张导忍不住问陈浩:“他们很熟吗?”

陈浩看着自家球星亮如明星的双眸,很是头疼。作为朝夕相处的经纪人,他多少也琢磨出常济的心思。

少年不谙世事,还不懂何为情感。

希望懵懂单恋不要影响踢球成绩。

而在长桌边,苟玳被身旁云最和对面常济双重夹攻,颇不自在,找个话题岔开尴尬氛围。

“小姜,原来你有近视?”苟玳看向戴眼镜的姜一池。

今天的姜一池戴着一副银丝框的眼镜,比往常少了几分中二和独特,多了几分凌厉。

苟玳印象中,从未看过姜一池戴眼镜,索性问了一嘴。

姜一池放下筷子,看着苟玳,非常认真地解释了一番“其实一直有近视,只是平时不戴眼镜,上舞台会带隐形。”

苟玳点头:“近视不戴眼镜,看东西不会模糊吗?”

姜一池眼波流转:“稍微模糊倒也没多大障碍,不过我看你时格外清楚。”

苟玳:嗯?

姜一池凝视着斜对面的人:“在我眼里,你整个人都好像在闪光。是这个世界最璀璨的存在。”

众人:……

苟玳:看来还是中二,凌厉果然是错觉。

张导忍不住嘀咕:“感觉怪怪的?”

江副导小声问:“这个可以播吗?”

好在苟玳很快用一通今日节目组光临,园区到处星光熠熠,每一寸黑暗都被照亮糊弄了过去。

十五分钟后,张导终于发现其乐融融氛围下的怪异之处。

苟玳和梁君澈,以及苟玳和薛斐然的互动为0。

按理说六个人,隔的位置又远,没有交流倒也不奇怪,

然而张青书是何许人,圈内摸爬滚打多年,接触过的人成千上万,洞察力不亚于任何一个微表情专家。

这三人,有事!

张青书不愧是老牌综艺导演,点子一打接一打。

恰好云最正在吐槽,说难得有次正儿八经的聚餐,如今手机占据了大多数人的社交,连聚会吃饭时也是人手一机。

姜一池不以为然:“因为和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相处,远不如玩手机来得痛快,人类大多是无趣的存在。”

张导听着两人辩驳,灵机一动,临时插入餐桌游戏环节。

张青书:“各位嘉宾,说到手机,我们不得不承认,他已经成了我们生活中绝对不可或缺的物品,他拉近了人际关系,也疏离了人际关系。但不能否认,他是每个人最隐私的存在,比你的爱人,你的父母都要了解你。”

众人不解导演忽然发话,这是要批判大数据时代吗?

张青书继续道:“因而我们今天就来进行一次大挑战,说出你手机里的秘密!”

众嘉宾冷漠,却也没提出质疑。

张青书很快说出挑战方案。

嘉宾交出自己的手机,放到节目组准备好的木箱中。

而后由每个嘉宾说出自己如果能窥探他人的手机,对哪部分内容最感兴趣。

最后嘉宾们从木箱中随意抽取一部手机,查看自己最感兴趣的内容。

众嘉宾没有异议,倒是嘉宾们的跟组助理意见很大。

往常其他节目类似需要手机的环节,或者事先通知,或者由节目组准备好,哪能说看就看。

经过一番磨合后,众人还是同意导演的方案,不过查看手机的内容需要细化,比如看照片只能看十张,看微信看两个人等。若拍到嘉宾方认为播出不妥的内容,禁止播放,且必须删除片源。

长桌的火锅冒着滚滚热气,鲜香麻辣混合在一起,尽是人间滋味。打光的大灯像在小院中升起无数盏月亮,气氛好似温情热闹。

嘉宾们连同苟玳,将自己的手机放进木箱中。

云最对这挑战颇感兴趣,第一个开口:“我想看别人手机里的最近通话。毕竟这年头,还会用电话的,不是诈骗,就是特别的人了。”

一旁的薛斐然心不在焉:“看对方手机桌面吧,有什么新应用软件。”

一晚上都神游太虚的梁君澈:“看对方视频软件的观影记录。”

姜一池向来独辟蹊径:“看对方游戏战绩啊。”

常济则有些跃跃欲试:“我想看相册!”

苟玳淡淡道:“看最近联系人的聊天内容吧。”

镜头后,副导小江无比兴奋,人都是有窥探欲的,何况能够窥探小帅哥们的秘密。

张青书:“不用太兴奋,很难有大料的。”

小江:“为何?”

张青书心道果然是小年轻。名人们普遍有两部以上手机,一部私人生活,一部用来工作,能放到节目里的,那只能是工作手机,不会有什么“艳照门”的。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猜测,小院中,姜一池抽到了薛斐然的手机。

意料之外,薛斐然的手机桌面非常简洁,连个游戏软件都没有,更不用说看游戏战绩。

姜一池狐疑地看了眼薛斐然,薛斐然很坦然的迎上其目光。

正如导演所猜测,其拿的是工作专用机。

姜一池很快猜到是何情况,背着镜头,低声吐槽了一句“玩不起”。

轮到薛斐然,其抽到的是云最。

云最也有两部手机,不过他很坦荡地放上了自己的生活机。

桌面应用密密麻麻,粗略一数有一百多个。

一旁的姜一池揶揄:“你这桌面,和刚才吐槽手机的话语不太合拍啊。”

云最理所当然:“我烦手机阻碍社交,但不烦手机本身。况且我个人很喜欢淘许多小众独立设计师设计的app。”

“哦?”姜一池对小众两字天生敏感,凑到云最身旁,想看看都有哪些app。

云最却抱着手机挪到苟玳身边:“玳玳,我跟你说,这个‘小河谋杀案’超级好玩,还有这个‘p大惊魂夜’……”

云最滔滔不绝,眼看节目要变成一场独立app推介会,导演连忙喊了暂停。“下了节目你们单独聊。”

云最倍感扫兴,将手机放回口袋,抽取下一部手机。

手机是姜一池的,最近通话都是些没有存名片的数字,应该是电话推销,中间夹杂着几个经纪人的电话。

“切~”云最嫌弃,“平庸。”

姜一池:……

被冒犯了。

因为姜一池已经抽取过,导演便让梁君澈继续。

梁君澈抽到了常济的手机。手机内只有一个视频软件。

点开观影记录,众人发现非常符合常济的人设,几乎全部是球赛视频,以及一些课程录像。连点男孩子喜欢的小电影都没有。

众人啧啧感叹,常济果然是去酒吧都喝牛奶的乖小孩。

梁君澈却在翻动时,扫到了一个录像视频。视频标题叫《白衣飘飘的年代》,显示时长五分钟,视频封面是一个空旷舞台。其他人都将其和课程录像等混在一起,以为是常济不能上课,通过视频看校园生活。

然而梁君澈却清楚,这并不是常济的校园,这是q大,这段录像,是苟玳大一时期新生晚会上的表演。

这段视频,梁君澈早已看过千百遍。

不流畅的指法和温暖音色,宽大白衬衫下修长的腿,舞台昏暗的灯和青年灿若星辰的眼,总能无数次出现在梁君澈的午夜梦回里。

轮到常济。

箱子里只剩两部手机,苟玳和梁君澈的。

常济目光灼灼地看着苟玳,将手伸进箱子里。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抽中了苟玳的手机。

常济如获至宝,捧着手机问苟玳:“可以看里面的照片吗 ?”

苟玳点头:“不过我有时有拍文件的习惯,文件类的照片麻烦打个码。”

众嘉宾似乎都对苟玳的相册颇感兴趣,脑袋凑到一起。

苟玳有每月定期清理手机资料的习惯,相册里的相片不多。众人看了一圈,除了文件扫描外,大多是园区的风景照。姿势撩人的裸/照倒也不少,可惜裸/照主人是两只胖猫。

连张自拍也没有,常济有些失望。

姜一池则指着猫片道:“这是我两个蠢儿子。”

导演敏感地嗅到话题,忙问缘由,姜一池便将丢猫和寻猫的过程告知。

“这缘分,命中注定啊!”众人感叹。

常济却奇怪:“既然是你买的猫,苟老板养的猫,那为何跟小梁特别亲近?”

在场不知情人:对哦!

在场知情人皆保持沉默。

姜一池拿了颗傍晚摘的柿子当饭后甜点,一边剥皮,一边理所当然道:“很正常,有的人天生有动物缘。”说罢,又对梁君澈道,“有没有兴趣来学生物?生物绝对是地球上最有趣的学科!让我们一起了解地球上生物的进化演变,了解基因对生物的调控和奥秘吧!”

“没兴趣。”梁君澈没有语调道。他低着头,看着地面杂乱交错的影子。他仍然可以,如此清晰地,从一地交叠的影子中,找出那人的轮廓。

最后只剩下苟玳和一部手机。

云最非常积极地取出,递到苟玳手中。

其他几人都有一个步骤,就是交给手机的原主人解锁。然而在苟玳接过后,机子却自动开锁了。

有人注意到这细节,若有所思地盯着苟玳手中的机子。

大多人则没有察觉不对劲,催促着想看微信里的最近联系人。

苟玳在屏幕亮起解锁时,一晚上刻意强装镇定的情绪终于崩塌。

火锅没有关,麻辣牛油锅和三鲜菌菇锅的水汽,形成两股势均力敌的气团,在空气中膨胀。

苟玳想到了两个月前,两个人窝在温暖的客厅,茶几上煮着鸳鸯锅,也是麻辣牛油和三鲜菌菇锅底。

电视机正在播放一档辩论节目,辩题是——伴侣有没有权利看对方的手机?

正方观点是:有权利,既然结为伴侣,就该互相坦诚。不让看手机,就是心底有鬼。

反方观点是:没权利,即便是伴侣,我们依然作为独立个体,谁没有一些不想让人知道的隐私?保留手机,是保留作为独立个体的尊严。

双方你来我往,辩论得十分激烈。

梁君澈屁股在沙发上挪了挪,贴近苟玳,掏出手机,让苟玳对着镜头。

“嗯?”苟玳纳闷。

梁君澈一顿操作后,如同献宝一般道:“人脸识别弄好了,你以后可以随时查看我的手机。”

苟玳看着眼前的青年,哭笑不得:“我查看你手机做什么?”

梁君澈义正言辞:“接受爱人查岗!我绝对没有胡来!”

苟玳故意逗弄道:“这种行为过于违反人类本性,通常是渣男先下手为强,准备两部手机,一部胡来,一部应付,有时还故作深情,主动将应付的手机给另一半查看。”

“诶?”不懂社会套路深的梁君澈呆愣在原处,像只懵掉的大猫。

苟玳看着欢喜,伸出手,拨了拨对方的刘海,凑上前,轻轻在对方光滑饱满的额头落下了一个吻。

“不过我信任小梁总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