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思极恐,但禾嘉泽更不敢信的是他和历任前任中任意一个人的同居时长,还不比不过书楠和一个死人的。
“更可怕的是,他这一年若无其事,我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有任何异常行为。”书楠双手抱臂,回忆起来只觉得心惊胆寒。
现在想来,幸好她由于职业原因不常在家居住,也因两人时常相隔两地很少发生争执,不然现在躺在天花板上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禾嘉泽说:“你现在可以用那句话安慰她了。”
经他提醒,凤黎朝书楠递出一张纸巾,道:“比鬼怪更可怕的是人心。”
书楠:“她很可怜,我想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也仅仅是因为她想要被人从那堆塑胶膜、从那个黑暗狭窄的空间中解放出来。”
“丧事怎么办的?”禾嘉泽问道。
书楠说:“警方已经通知了她的家人,一年前她家人就已经报案失踪了,但人至今才被找到。哦对了,我刚刚说到哪了?”
禾嘉泽惊恐道:“不是幻听?你说尸块有移动过的痕迹……”
“对,我听凤黎说了保鲜膜的事,就多问了两句。这是警方推测出来的结果,在里面裹着尸块的保鲜膜烂掉后,尸块有在包着它们的最外层保鲜膜团中移动的痕迹。”书楠停顿了一下,咽下翻涌上喉腔的胃酸,接着说:“他们之所以知道先前每块都是被包裹好的,是因为侧切面都和保鲜膜长到一起去了……意思就是死后伤口还在愈合。”
这也就解释的通为什么她出现在禾嘉泽与书楠面前时身体组合是错乱的了,看样子是她想把自己给拼好,但是没能成功。
书楠大喘一口气:“不仅如此,天花板上也有尸体留下过的移动痕迹,还很新,灰尘轨迹都很明显。”
凤黎靠在禾嘉泽身上,清楚的感触到他的颤栗,凤黎原本半阖着的双眼睁开,出言将话题截胡:“你们要喝点什么吗?”
禾嘉泽:“谢谢,我不要喝可乐。”
书楠狐疑道:“你不是最喜欢喝这个的吗?”
禾嘉泽将凤黎昨天说过的话复述一遍给她听,疑问解除,书楠磕磕巴巴的说:“我喝水就行了……小凤的心情比上次见面时好了不少啊。”
凤黎像是没骨头一样,斜依着禾嘉泽,轻笑道:“我第一次遇到像他这么关心我的人。”
书楠说:“不可能,你长这样一定有很多人关心你。”
“我比一定比别人更关心他,我让他帮我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禾嘉泽姣好的唇形勾出疑似讥笑的弧度,他抬手把凤黎推开:“不仅如此,我还帮你约了一名心理医生。”
凤黎的幸福感瞬间降为零,他面露惊慌之色,道:“我害怕见陌生人。”
禾嘉泽不为所动:“就在前几天之前,我对你来说也是陌生人,现在你却赖在我家里不走。”
凤黎停歇片刻又打补丁:“我害怕见除了你以外的陌生人。”
禾嘉泽也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他只要给出一个引子,就能欣赏到凤黎的即兴表演。
特别是让他搬出去这一点,什么时候禾嘉泽想看一个一米九的蛇精在他面前哭唧唧,当着他面念三遍就成,这是禾嘉泽唯一掌握的咒语,但是十分管用。
月升星辰遍布夜空,禾嘉泽站在自家阳台上,转过头朝隔壁房屋的阳台投去一眼,心想着俄罗斯方块以后应该不会再追着他要他狗命了。
她的尸体是从一个星期前才开始腐烂的,正是他在楼梯间里遇到她的那天。
凤黎撩开窗纱,悄无声息的走到禾嘉泽身旁,忽然出声讲话,将正在进行灵异思想的禾嘉泽吓得不轻。
他剐了凤黎一眼,黑白分明的双目在银月照耀下更是清澈,他的脾气坏透了,凤黎这几天深有体会,即便如此,禾嘉泽非怒不可歇之外的凶狠表情都不会让人感到有任何威慑力,看上去倒是有些孩子气。
重逢初见时他只注意到了禾嘉泽青涩腼腆的表面假象,到至今为止,他被惯坏的性子正一点点的暴露显尽。
凤黎的视线落在禾嘉泽的小卷毛上,弯曲上翘的发尾幅度并不是特别明显,略微有些凌乱。凤黎提醒他道:“你的头发该剪了。”
禾嘉泽:“你偷偷摸摸的走到我旁边就是为了说这个?”
隔天夜里,凤黎与禾嘉泽吃过晚饭后徒步走去他常光顾的理发店,顺便散步消食。
回去时不巧在路上遇到了李东硕,他手里还抱着一颗篮球,禾嘉泽看一眼便知,他应该是和白羽打完球正要回家。
李东硕朝迎面走来的两人打了声招呼,再三打量凤黎,与禾嘉泽以往交往的人可以说是天差地壤之别,不似曾经那些朝气、温暖亦或者强势存在,他气质忧郁却并不会令人感到阴沉孤僻,一股生人勿近的清冷感环绕周身,反而过分的吸引人。
李东硕对着禾嘉泽挤眉弄眼的笑道:“换口味了啊?”
禾嘉泽也不急着辩解,顺着他的话接下去:“是啊,总对着同一款,再好看也会腻。”
李东硕转头对凤黎道:“你还是早点跟他分手吧,他这个人不仅没有良心,和他在一起还会有生命危险。”
凤黎:“小泽人很好。”
李东硕当面拆台揭禾嘉泽老底,但见凤黎听完也没有任何不良反应,只好放弃劝说,祝他们生活愉快。
不听好人言,棺材在眼前。
第38章 二皮脸
赶上了好时机, 他们快到家时在路边正发现有个摆摊的商贩,这一片再过不久就会热闹起来,但大多都是些小吃商会到这里来,晚上跑出来卖菜的基本没见过。
禾嘉泽眼尖,一眼就瞅见那商贩正准备从三轮车上搬出来一盆龙虾,上前看过后发现个头都不算小,他走形式问凤黎一句会不会做这玩意, 然后直接将整整一满盆的虾端走。
身娇体弱凤先生两手各拎着几只被龙虾填的满当当的黑色塑料袋,让人看着只觉得那些袋子里塞的都是塑料泡沫。
两人回到家中, 凤黎进厨房里把袋子里的活虾分装好,禾嘉泽在客厅思考今晚的夜宵是蒜蓉还是麻辣口的。
凤黎从厨房中走出来,自然而然的落坐到了禾嘉泽身边。
禾嘉泽忽然开口道:“我觉得我同学说的很有道理, 你已经这么惨了,我不好意思祸害你,所以你最好快点从我家里离开。”
凤黎说:“可是如果不是遇见你,我可能早就提前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我没有求生的欲望, 既然你和任何人在一起都会面临这个难题,我认为我们两个十分适合。”
禾嘉泽转过头问:“你是在向我告白吗?”
凤黎点头承认,禾嘉泽稍稍昂起头, 也不急于回应他, 悠悠道:“让我考虑一下。”装模作样的思考片刻后, 接着说道:“我不接受, 不过你暂时可以留下来。”
“只要能和你呆在一起我就很开心, 我喜欢你,无论你是否会回应我。”凤黎的嗓音轻柔,如同被风吹动的薄纱抚动人心头。
即便禾嘉泽原本抱着将他的话当回事的态度在听,心弦却不由自主的被勾起共鸣。
他自娱自乐的想,其实换个心态来看,隔段时间换个不同类型的对象交往也不错,每天都有新感觉,而且拒绝表白的感觉相当不错。
禾嘉泽说:“我给你个建议,你可以每天试着向我告白一次。”话音刚落,禾嘉泽面容有所变动:“我想到了。”
凤黎:“想到了……什么?”
禾嘉泽道:“我想到夜宵还是蒜蓉口味的小龙虾比较好。”
话题跨越幅度过大,凤黎呆滞片刻,起身走进厨房准备夜宵。
禾嘉泽不知道凤黎是怎么处理食材的,不到一个小时他要的东西便被端上桌。
相比较其他的食物,凤黎似乎对龙虾的接受度极高,就着龙虾拌饭能干掉两碗饭,其间还不落下给禾嘉泽剥虾的工程。
禾嘉泽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动作,默默估算了一下,凤黎剥的一手好虾,寻常人剥一个的时间他能剥三个,且虾肉各个都是完整无损的。
禾嘉泽:“不劳而获的饭好吃吗?”
“好吃,非常好吃。”凤黎用虾肉将禾嘉泽的碗堆满,抽出纸巾将手指尖搽干净,一边道:“你多吃点。”
由于凤黎的辛勤劳动,使禾嘉泽这顿夜宵吃的十分惬意,还有空隙玩手机,他打开群聊便看到李东硕与白羽正就着一张照片在讨论。李东硕大概是闲的无聊,把今天拍到的凤黎与禾嘉泽走在一起的照片发到了群里。
李狗嗨:同样都是网恋,为什么狍子就没有见光死,找的对象还这么好看。
黑羽:狍子擅长吸引长的好看的人,然后发动秘技·红颜薄命。
禾嘉泽低下头看着碗里的小山坡,红白相间的虾肉格外挑动人的食欲,他掏出手机对着茶几连拍几张发到群中。
狍子禾:[图片][图片]秘技·深夜报社。
荼毒完四人群,禾嘉泽还不满意,又打开相机将镜头对准正在剥虾的凤黎。
凤黎的侧颜挑不出一丝一毫的瑕疵,他半垂着双眸,细长整齐的睫毛似蝶翼,纤细白净的手指轻捻着指间物。
禾嘉泽随手的抓拍便是一张令人赏心悦目的照片,他对凤黎道:“给个正脸。”
凤黎转过头朝他露出浅笑,禾嘉泽将这个画面定格在手机屏幕之中。凤黎带着些许暖意的微笑引人沉溺其中,眼角下点缀出优雅之意。
最后两人又合拍了张,连带着先前拍下的夜宵一起凑够了九宫格,禾嘉泽打开微博把照片传上去,输入一段话,并在结尾处艾特了凤黎的微博。
钩盾对嘉禾:这是我家的厨娘,好看吗@冥卦为泽。
禾嘉泽将这条微博发出去的同时,凤黎的手机响起通知音,他从口袋中抽出手机,浏览间脸上又浮现出醉人的笑意,勾动嘴角,将禾嘉泽的那条微博转发到自己的主页。
冥卦为泽:我现在很幸福,每天都能给喜欢的人做早餐、午餐、晚餐和宵夜。
粉丝列表中的用户被强行喂下突如其来的一口粮,因禾嘉泽这一条微博,凤黎涨了不少粉,互动微博下评论里跪倒一片舔颜粉。
禾嘉泽忽略掉自己微博的动态提示,直接点进凤黎转发过去的微博看评论,先前就关注了凤黎并对他进行抨击的那些人还没看懂形势就大胆发言,被淹没在新晋颜粉的反击之中。
尤其令禾嘉泽眼熟的那名微博用户在凤黎转发的微博下面冒酸泡,称不知道博主使什么手段攀高结贵,富家子弟的大腿可不是那么好抱的,一个大男人做这种事,想想就恶心。
禾嘉泽还嫌弃他这条留言下面不够热闹,直接将他的评论转发到自己微博中,并回复:键盘放干净点。
群聊提示还在不断闪现,禾嘉泽关上微博,又打开群。
黑羽:说实话,虽然照片里这人和严校草不是一个类型,但是给我的感觉……可能是神韵?莫名相似……我是不是被狍子给成功洗脑了。
禾嘉泽又将发到微博的那几张照片发进群聊。
狍子禾:[图片]还在给我剥虾。
李狗嗨:你太客气了,想请我吃饭就直说啊,你等着,我马上就到。
黑羽:蹭饭蹭的这么用力?
任允明:小泽,我马上就回国了。
狍子禾:你上个月也是这么说的。
上一次听到这句话还是任允明打电话来和他说的,不知怎地,禾嘉泽觉得他上一次是告诉自己他的打算,而这次是在做预告,至于任允明到底什么时候回来,还没个准信。
凤黎留意到禾嘉泽的表情出现了微妙的变化,神色复杂,问道:“怎么了?”
禾嘉泽放下手机:“我发小要回来了,在我小的时候我爸妈经常拜托他帮我补习功课,我讨厌被他摁着头写作业的童年经历。”
凤黎:“你不喜欢他,可以不去见他。”
禾嘉泽说:“我没有不喜欢他,我还没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他了,他比我大上几、两岁,小学到高中我们都是同一个学校的,我只是觉得自己仿佛被他整整支配了一个世纪,直到他被家里人发配疆外。”
禾、任两家在生意上有来往,两家是世交,任允明就是大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听话懂事的优等生,好在禾家人也并没有拿自家孩子与任允明做比较,他对禾嘉泽也是极好,除了被迫接受补习之外的其他时间,禾嘉泽小时候还是挺乐意和任允明在一起玩的。
任允明比禾致修小上几岁,两人也是好友关系,他的父母忙于工作,由于两家住在同一处住宅区,在禾嘉泽的记忆中,任允明几乎天天跑到他家里蹭饭,甚至老宅里的一间客房都成了任允明的专用房间。
其实补习一事,禾家父母也不过是口头上说说而已,谁知道任允明却极其看重这项使命,活生生的把自己活成了禾嘉泽的童年阴影。
除此之外,他们两人有个共同点,任允明也是家中老二,头顶上还有一个长姐。
禾嘉泽:“现在我已经大学了,他总不可能摁着我的头写论文吧?”说这话时他心里没底,话锋一转又向凤黎抱怨道:“我小时候不完成他布置给我的任务,他都不让我出去玩,有段时间我天天被迫和他呆在书房里,看见他的脸就想起错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