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密集的鱼群眨眼就来到了我身旁,对待我这个突然而来的拦路石,鱼群倒也干脆,速度不减,依旧横冲直撞。
我感觉就好像遭到了炮弹袭击一样,股股冲劲撞在我身上,都快把我的五脏六腑给撞碎了。
刚开始我还能感觉得到疼痛,但很快,我的神经就变得麻木,只能察觉自身在鱼群的冲撞下缓缓下沉,而我却无力阻止。
光亮离我越来越远,就在我双眼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之际,一股蛮力作用在我后背上,将我猛地往上一提。
“抓住你了,别动,我马上拉你上来!”
是古凌,她用捆尸绳套在了我的腋下,将我拉上了水面。
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我如获新生,艰难地点了点头。
其实到了这种地步,我想乱动也动不了,浑身都冰冰凉凉的,除了意识还算清醒,我四肢都冻得跟冰棍似的,挪动一根手指头都十分费劲。
在古凌和众人的合力之下,我可算是被拉上了船。
见我冻得面青口唇白,连话都说不上来,贺正清和陈汉林二话不说,赶紧调动玄气护住我的心脉,同时将寒气从我体内驱赶出去。
我落入水中的时间不长,前后也就十来秒,但无奈这里的温度太低,我的衣服也湿透了,哪怕贺正清他们帮我把体内的寒气逼了出来,我的体温还是在持续下降。
在冰天雪地里,体温下降是非常危险的,一旦到达临界点,就会得低温症,那是会死人的。
“不行啊,他的体温升不上来,仅仅是驱除寒气也没用。”
贺正清神色凝重,饶是心境如他,也有些慌了。
陈汉林没有说话,一手捂着我的额头,玄气流动不止,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眉头也越皱越深,很显然,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救助我的好办法。
“让我来!”
就在众人万分着急之时,一道白影从天而降,是白五爷。
它先是观察了一番,然后小嘴一张,从中吐出了,一抹指甲盖大小的火焰。
“内丹?”陈汉林神色一变,“你用内丹救他,你的道行会大打折扣的!”
无论是野仙还是鬼物,只要是修炼到一定的境界,就会结出内丹,这乃是它们毕生修为的结晶。
现在,白五爷用内丹救我,就相当于舍弃了一身道行。
我心里明白这一点,艰难的摇了摇头,表示我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大不了现在就打道回府求救,用不着白五爷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想让我用内丹救你,你倒想得美!”
白五爷鄙视了我一眼,表示我想多了,这可不是内丹,只是它将神火压缩至一处,导致看起来像内丹而已。
它的神火有御寒升温的作用,只要控制的好,救我一命不在话下。
听完它的解释,我也不矫情,张嘴把那神火吞入了腹中。
预想之中的皮穿肉烂般的灼烧感没有传来,倒是像喝了一口辛辣的劲酒似的,一股暖流从我喉咙处一线穿过,直入腹中,紧接着暖流蔓延而开,从腹中传达到了四肢。
受此影响,我感觉浑身火热,意识也清醒了不少。
身上的水气不断的灼烧,就连衣物上的也是如此,很快,我身上升腾起了一股温热的水雾。
白五爷紧闭着双眼,一言不发,它在小心翼翼的操纵着神火。
见它如此认真,我的情况又有所好转,众人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生怕一个不留神就会惊讶到白五爷,从而使得神火失去控制,将我一把烧成灰烬。
整个驱寒过程一直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白五爷再次睁开眼睛时,它的眸光变得异常的黯淡,显得疲惫不堪,仿佛虚脱了一样。
“累死我了……算你小子命大,精准操纵神火,对目前的我来说还是太吃力了,接下来要是再遇到困境,就只能靠你们。”
话说完,白五爷趴在橡皮艇上,一动也不动。
我看在眼里,既是感激不已,又是大为心疼。
后续在陈汉林的帮助之下,它的精神才稍稍有所恢复,这也让我稍微安心了一些。
缓过劲来之后,我才发现两艘橡皮艇聚在了一起,那条大鱼早已不见踪迹,唯有远处有一大团水花在剧烈地翻腾。
我一问卢晓媛他们,才得知原来鱼群是被大鱼身上的血腥味所吸引而来的。
“那是哲罗鲑,是淡水鱼的一种,生性凶猛,见血就疯,还好你落水之后没受伤,不然你也得被分尸。”
卢晓媛看了看远处的水花,一度感到后怕不已。
那条大鱼尾鳍上有伤口,在我们面前它凶猛无比,难以制服,可在数量众多的哲罗鲑面前,它体型再大,也难以逃脱被鱼群分尸的惨烈下场。
亲眼看到大鱼被分食干净,湖面又恢复了平静,我们没敢多做逗留,轮流划桨,向着白五爷所说的陆地赶去。
不多时,水域越来越浅,前方出现了大片连绵成片的草地。
再次脚踏陆地,我们所有人,才终于松得一口气。
然而,刚刚上岸不久,卓玛就畏畏缩缩地问了一句:“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第565章 充满污点的过往
此前他被突如其来的大鱼,以及我们施展而出的手段吓坏了,全程都没有说过话。
直到上了岸,他才敢发问。
不过看他那满目惊恐,警惕至极的模样,仿佛我们这些人,比刚才的那条大鱼更为恐怖。
也不怪他这么慌张,毕竟普通人很少跟风水师接触,见我们施展的法术,以及会说话的白五爷,他难免会以为我们是山精野怪变成的人。
“别慌张,我们可不是坏人,我们是风水师。”
他皱了皱眉,一番思索,眼中的警惕丝毫没有消散,很明显他对风水师并没有什么概念。
“喇嘛总该认识了吧?你可以把我们当成你们藏族的喇嘛,或是藏师,总之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寻找黄河古道,是为了降妖除魔。”
反正进入到渡劫城少不了跟妖魔鬼怪碰面,我这么跟卓玛解释,也不算是欺骗他,反而能让他更好地了解我们这批人是干什么的。
“真的假的?”他将信将疑。
“骗你对我们能有什么好处?”
我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山峰,适时地转移了话题,问他现在我们偏离了航线,如果走陆路绕过去,得多长时间才能走到黄河古道峡谷的边缘。
卓玛思维单纯,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被我这一带,思维就偏了。
他告诉我,他只知道坐船从星宿海后半段的水域穿过去,是最节省时间的。
现在我们走陆路的话,肯定要沿着水域外围绕上一大圈,至于要花上多少时间,那他可说不准。
水路固然节省路程,可吃过一次亏之后,我们可不敢再冒一次险,谁知道那水域当中是不是只有一条大鱼。
要是情景重现一次,就未必能那么轻易的上岸了。
因此,大伙一致决定,即便多花费些时间,也不愿再继续乘坐橡皮艇。
“耽搁了这么多时间,也不知道养鬼道的人会不会已经抢先走在了我们面前。”
我看着远处模糊可见的山峰轮廓,有些担心。
“事已至此,也只能是见一步走一步了,过多的担心,反而自找负担。”
陈汉林倒是看得开,示意我与其担心这些没用的,还不如抓紧时间赶路。
说的也对,我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言。
对于这一片区域,卓玛表示自己也没来过,不清楚这片区域是否也跟星宿海的前半段一样,泥沼满布,以至于他不得不走走停停,小心翼翼地度量脚下的草地是否结实,生怕一个不留神儿,就会一脚踩空落入大自然准备好的陷阱里面。
我们跟在他后面,一步一个脚印,整体行进速度异常地缓慢。
我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按照这个速度,恐怕等到明天下午,都未必到达预定好的地方。
“陆鸣,大家奔袭了一个晚上,都挺累的,现在还有三个多小时就天亮了,不如就干脆停下来休整,等天亮再走,既安全速度又能提升不少。”
走了一个多小时,卢晓媛实在是吃不消这种蜗牛爬行的速度,便低声向我提起了意见。
“是啊,陆大哥,我们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走了不到一公里,慢不说,还白白浪费体力。”
古凌见状,迅速凑了上来,极为认同的卢晓媛的提议。
听了她二人的话,我有些纠结了,我也累了,但现在要和养鬼道抢时间,停下来休整的话,很可能会得不偿失。
但我也架不住她俩的劝说,我只好硬着头皮跟贺正清和陈汉林商议了一番,本来他们是不太同意的,但见大家实在是疲惫不堪,便说休整可以,但只要东方亮起鱼肚白,我们就必须马上赶路。
篝火和简易的帐篷很快相继搭起,我受白五爷的神火滋养,精神头儿还行,便主动充当起了守夜的职责。
陪同我一起的,还有贺正清,其余的人,则接连呼呼大睡了过去。
尤其是马红军,他尚未完全恢复过来,对比以前,实力顶多只能说恢复了五成,陪同我们走了这么远,全程都是靠咬紧牙关才坚持下来的。
一听到可以休整,他当场倒地就睡,方圆几十米内,都能听到他响亮的鼻鼾声。
坐在篝火前,贺正清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情有些呆滞,整个人行如木偶,只会在篝火火势有所减弱时,他才会从背包里掏出一些煤炭扔进去。
我见他如此,一度欲言又止,但话到嘴边,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总感觉现在的贺正清,和以前完全就是两个人,莫名之间,我们好像产生了隔阂似的,以至于连共同话题都找不到,这种感觉令我异常地不舒服。
“你有没有想过,这一次我们有可能有来无回?”
估计是看到气愤不太对,沉默了许久之后,贺正清率先打破了平静,盯着跃动的篝火,向问我道。
“你呢?”我没有正面回答,反过来他。
贺正清抿了抿嘴唇,没有作答。
场面一时间又冷了下来。
“贺大哥,咱们可是一起经历过无数生死考验的兄弟,我知道上次龙虎山的变故对你影响不小,但你完全没必要深陷其中,你看你现在的模样,整得我们都成了陌生人似的。
”我实在是忍受不了这种沉闷的气氛,忍不住开口埋怨。
贺正清目光抖动,一度显出挣扎之色。
“有什么坎儿,咱们一同跨过去就是了,你没必要折磨自己。”我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我一直搞不懂,以贺正清的心性,怎么会因为一次的打击,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我看他没有缺胳膊少腿,道行相较于以前也没有退步。
难道张巡真用一张嘴就能把他打击得意志消沉?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