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看到小张保持着脸贴到桌兜的姿势不动,身体不停抽搐颤抖,他就知道厉鬼在桌兜里。
之后小张诡异地弹了起来。曾进便明白他的前桌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曾进只是个普通的小市民上班族,他平时不但不看灵异题材的电影,连稍微血腥点的新闻图片都避开,这次可以说是亲眼目睹一个活人死掉,对他来说太恐怖了。要不是广播里传来音乐刚好下课了,他会尖叫着跑出教室,那他现在也死了。
“不是我不想救他,救不了……”曾进哭着说给队友们听,也在安慰自己,“厉鬼在桌兜里,没人能救得了。”
“桌鬼吗?”白棠若有所思。
“还有桌鬼?”文青摆出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白教授,你是怎么想出这个词的?”
白棠有一点尴尬。
一旁的陈仰整理着思路,厉鬼应该不是一直在桌兜里,只不过是它杀小张的时候在那里。
“上课铃要响了,跑吧!”陈仰说着就径自往教学楼方向奔跑。
大家也在跑,爆发力强的冲到了最前面,又被陈仰超过。一行人拿出了参加奥运会的精神,跑赢了死神没有金牌,能保命。
文青跟几个女任务者跑在一起,他歪了歪头,温柔地笑道:“妹妹们别怕,我给你们垫底。”
女孩子们还没开始感动,就见他被校草兼校花扛到了肩上,轻松把她们甩在了身后。
“……”
“!!!!!!”
.
陈仰跑进教室的时候上课铃还没响,他把校服外套拉开,抄起一边擦了擦脸跟脖子上的薄汗,大步穿过教室走到墙里面那组,停在小张的座位边。
小张的尸体已经不在了,他的女同桌正在和两个前桌叽叽喳喳,小零食吃得可香了。
那女生看到站在原地没有走的陈仰,好奇地眨巴眨巴眼睛,想打招呼又有些不好意思。
陈仰指了指空着的座位:“他呢?”
“不知道啊。”女生嘴里塞着一块雪饼,咔滋咔滋响。
陈仰不确定这个上课时给小张话梅的女生是人是鬼,是有意还是无心,他这会没有时间查探。
就快要上课了。陈仰调整了一下角度打量小张的桌兜,他看见了一团什么东西。
陈仰没有贸然把脑袋凑近,他就在这个距离观察了一会,发现那是嚼过的话梅肉,外面裹着酸腥的粘液,隐隐还有血气,像是直接从胃里……
“抠出来的。”后面突然响起文青的声音,他啧啧,“吃话梅而已,又不是泡面什么的,哪里影响到别人了?”
“谁知道,可能是拆开袋子的时候声音有点响,上课最好还是不要吃东西。”陈仰听着文青平稳的气息,古怪道,“你怎么没喘?不是跑上来的?”
文青没听见一样抛着硬币走人。
陈仰瞥了眼前排的靳骁长,他朝另一处走去。
白棠在中间那组,他的座位跟第三组的是林洋并排的,只隔着一条走道。他从陈仰口中得知林洋站起来说话的时候穿的是黑色鞋子,准备坐下的时候变成蓝色的运动鞋时,表情有些愣。
“我没有观察到你说的信息。”白棠的眼睛惭愧地垂下去。
陈仰看了眼白棠放在腿部的双手,纤细均匀,干净整洁,读书时期就是三好学生模样。
“那你接下来把注意力放在林洋身上。”陈仰说,“有发现告诉我。”
“好。”白棠应声。
陈仰意外地发现,这个仙门小师弟挺好相处的,也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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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铃还是没响,陈仰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回到座位上面偷偷拿出手机一看,脸上的表情变了变。
按理说早上有课间操的话,第三节 课应该是在10:10分左右上,可是这都10:40了,第三节课快下课了!
走廊上有几个男生在说笑,教室里也闹哄哄的,呈现出的是下课状态。
陈仰仰回头对靳骁长说:“时间有问题。”
话音刚落,他就立刻坐正。
十来秒后,班主任走进了教室,沉痛地宣布了一件事,就在刚才,班上有个同学不幸去世了。
教室里顿时乱成一片,一张张青涩的脸上写满了无措和惶恐。
“天哪……”
“谁啊?”
“怎么会去世的?”
有男生喊道:“是张全亮!就他不在!他也没去做操!”
陈仰往后面望去,小张的女同桌捂嘴哭了出来,她看起来又害怕又难过。
“安静一点,张同学是猝死的。”班主任叹口气。
得知同学的死因并不惊悚离奇,少年们的情绪稍微好了一点点。
班主任摘下眼镜摁了摁眼睛:“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是一切计划和理想的根基啊。”
“叮铃……叮铃……”
学校里倏然传来了打铃声。陈仰抬头时眼角一抽。
原本干净的黑板上面不知何时写着“沁园春,长沙”几个字,讲台上的班主任喝口茶润润嗓子。
“今天这堂课在讲之前,我想先听听看你们都喜欢什么诗词。”班主任往台下看。
陈仰把手机放进课桌兜,谨慎地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十一点零六分,所以说,他们是直接从课间操结束后跳到了第四节 课!
盯着看了一小会,陈仰发现时间的流逝竟然又变正常了,他按掉手机,把语文书拿出来打开。
陈仰一边绞尽脑汁回忆自己都会哪些诗词,以防被叫起来提问,一边又感觉好像有什么被他忽略掉了。
哪里被忽略了……
陈仰捏着书页的手指徒然一麻,他垂下眼帘不动声色地将手塞回桌兜里,摸到手机抓住,按开,眼角往里瞥。
不止是时间,连日期都变了!本来是九月十六,现在变成了九月二十三。
他坐着不动,一周过去了!
第140章 你好青春
时间在快进。
这个信息是确定的了。
陈仰的眼睛看着课本上的词句, 心里觉得怪异,既然已经过了一周,那怎么还在上第一课?一周时间干嘛去了?他不方便东张西望, 只能暗中观察书呆子同桌姜未, 对方端正坐着, 没有任何异常。
陈仰正要收回余光,突地发现姜未右边的校服袖口有一块油渍,先前没有。他表情不变地用手撑着头,眼皮偷偷往上撩。
讲台上的班主任穿的还是蓝色条纹褂子, 细看才能看得出来不是同一件,这件衣领的磨损程度要重一点。
陈仰撑着头的手下移, 挡住了眼里的惊诧, 他从黑板上突然出现的字,姜未校服上多出来的油渍,再到班主任换过的褂子这三点推测是他坐在椅子上跳过了一周, 班主任跟夏未都没有跳,他们是正常度过的……
等会下课再想办法验证。
“其实关于秋天的诗词还是挺多的。”班主任走下讲台。
陈仰的大脑瞬间停止运转,写秋的……有吗?
班主任从教室前面往后走,停在一个座位旁,手指敲两下桌子:“文青, 你起来说一说。”
文青站起来:“不知道。”
“一句都不知道?”班主任又问了一遍。
“是的, 一句都不知道。”文青稚嫩的脸搭配诚实的语气,乖得让人想给他扎红领巾。
全班鸦雀无声。
“你中考语文满分,一句秋的诗词都不知道?”班主任的脸上尽是被忽悠的无奈。
文青:“……”我中考语文满分?要这么玩啊。他随意抓抓遮不住乌黑胎记的刘海,无辜单纯道,“我不喜欢秋天,夏天的行不行?”
班主任没有给学生下马威, 他给了个朋友间开玩笑似的回应:“你觉得行不行?“
“我觉得啊,”文青见靳骁长回头扫了他一眼,他耸耸肩,不玩了,“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嗯,《观沧海》。”班主任示意他坐下。
前面的陈仰后背有点潮湿,文青是学霸人设,那他坐在第一排……
位置应该不是按照成绩排的,陈仰安慰自己。
班主任没继续朝后面走,他掉头了。陈仰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体会到了独属于课堂的紧张,尽管他高中毕业多年,人生也经历了很多次生死一瞬,但是当他以年少的身体坐在教室里时,一切感受都很配套。
一个啤酒肚在陈仰的余光里出现,伴随着一声低喊:“夏乐。”
那是和陈仰隔着走道的钟齐的同桌,她留着普通的学生头,前面的头发被黑色发夹别在耳后,竹竿一样瘦,校服都撑不起来。
做自我介绍那会是从钟齐开始的,夏乐第二个说,陈仰有注意她的言行举止,她是学校里其中一类学生的剪影,内向不自信,没什么存在感。
此时她说了一首描写秋天的诗词,声音小得只有班主任一个人能听得见。
班主任让她大点声,她再说了一次,没区别。
陈仰观察到班主任没有生气,他好像很注重高一刚开始的师生关系和互动氛围,希望能有个好的开始。
“夏乐说的是马致远的《天净沙》,虽然不是诗也不是词,但确实是形容秋的,秋思,元曲。”班主任温声对她说,“发言的时候大点声,不要怕答错,错了也没关系,不丢人。”
周围的同学看过来,夏乐的脸红得滴血,指甲一直在抠手心。
班主任让夏乐坐下,他转过身问:“陈仰,你呢?”
陈仰慢吞吞起身:“我还在想。”他才想到枯藤老树昏鸦就被夏乐说了。
班主任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他。
陈仰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我也是语文满分?
“你偏科很严重。” 班主任说,“语文是你的弱项,你得早点制定制定学习计划,诗词这块要有足够多的储备量。”
陈仰:“……”哦,他偏科,语文最差。那他最好的学科是什么?千万不要是数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