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启先到新华院后，他的特务二队队长之位由李明卿接任，副队长是崔天洋。

崔天洋一直没接到华立湘写给他的信，在他出任特务二队副队长后，突然收到了华立湘的亲笔信：恭喜老弟出任特务二队副本队长，希望以后依然能携手合作共同抗日。

除了信之外，还有一张照片，何季被杀后的照片。

崔天洋收到这封信后，心惊胆战。

何季和夏启先的下场他已经见到了，要是不跟华立湘合作，会不会跟何季一样？如果日本人知道，甚至这是日本人的陷阱，会不会步夏启先后尘？

崔天洋在军统时，很佩服华立湘。何季失踪，华立湘就预料到何季可能会叛变。对所有人都作了安排，他也换了住处和联络方式。

哪想到，夏启先却没能及时撤出来，导致华立湘的安排功亏一篑。

重庆来的特派员李明卿，被捕之后，差一点就能抓到华立湘。结果，华立湘并没上当。

自己上午刚担任副队长，晚上就接到了华立湘的信。这说明华立湘对自己的情况很了解，说不定自己晚上吃了什么，华立湘都很清楚。

第二天早上，崔天洋出门时，门缝里又塞入一张纸条，华立湘告诉他一个死信箱的位置，以及相关的暗号。华立湘承诺，他们之间单线联系，不管出现什么情况，都不会牵扯到他身上。

这令崔天洋稍稍放心，这正是他最担忧的。如果只与华立湘单线联络，安全方面基本不用担心。

下午，崔天洋第一次去死信箱放了情报，他表明自己是迫不得已才投靠日伪，希望能为抗战贡献一份微薄的力量。

江日胜得知李明卿当了特务二队的队长后，在鲁兴宾馆宴请他。当然，规格不高，只是让苏志梅加了两个菜：糖酱鸡块、油泼豆莛，再上了一瓶汾酒。

李明卿早上也收到了华立湘的劝降信，以及何季惨死的照片，华立湘的语气很强硬，李明卿如果胆敢认贼作父，何季就是下场。他以后不得有针对军统的行动，并且要服从泉城站的领导。

李明卿胆小怕死，在重庆时，要不是戴立亲自劝他，绝不会来泉城。被捕后，原本以为当个汉奸背个骂名算了，哪想到华立湘还不放过他。

华立湘的厉害，李明卿再清楚不过。真要是报告给日本人，或许华立湘没抓到，反搭进自己这条命。

上次在经三路小纬六路的仓库，没能让华立湘上钩，他就知道华立湘并非浪得虚名。以日本人的手段，想在泉城对付他，还真没这么简单。

江日胜给李明卿倒了杯酒，微笑着说：“李队长，我敬你一杯。你刚来泉城时就住在这里，当时多有得罪。你现在是特务二队的队长，以后与我的特高科时有合作，希望以后两家合作愉快。”

他请李明卿喝酒，并非因为李明卿担任特务二队队长，而是想试探李明卿的态度。只有李明卿和崔天洋与军统合作，至少让他们不再亲日，就是胜利。

李明卿连忙说道：“江科长是武山主任身边的红人，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武山英一对江日胜非常信任，江日胜担任警察署特高科长，还兼任武山英一的翻译。他这个军统过来的，远不及江日胜。

江日胜意味深长地说：“只要你不跟夏启先一样，还想跟军统若即若离，当然没有问题。”

李明卿信誓旦旦地说：“我与军统已经决裂，他们不可能再接纳我，我也不可能再回去。”

江日胜的话，令他的心都跑到了嗓子眼。

江日胜轻抿了一口酒，缓缓地说：“知道日本人最痛恨什么吗？”

李明卿下意识地问：“什么？”

江日胜沉声说道：“通共！你可以无能，也可以与重庆保持联络，但绝不能通共。一旦发现，绝无活路。”

李明卿坚定地说：“我与共产党绝无关系。”

身为军统的高级干部，他自然很明白重庆对待共产党的态度。宁可与日伪合作，也一定要对付共产党。

江日胜点了点头，轻声说道：“那就好。”

李明卿好奇地问：“江科长，你说可以与重庆保持联络，是怎么回事？”

江日胜说道：“如果你与重庆联络是为日本服务，那又有何不可呢？”

李明卿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江日胜的话其实是提醒他，与重庆联络，只要不是反日，也不是不可以。

下午，李明卿坐在办公室里，最终下了决心，为了活命，他只能听从华立湘的安排。李明卿不想反共，也不想抗日，更不想回归军统。他只有一个愿望，好好活着。

江日胜下午到特高科时，有位不速之客不请自来，正是前几天拿走江日胜一张临时通行证的成德树。

成德树走进来时一脸笑容，双手作着揖，朗声说道：“江科长，成某不请自来，没有打扰吧？”

江日胜微笑着说：“贵客上门，特高科蓬屋生辉。”

目光敏锐的他，已经看到成德树提着一个沉甸甸的皮包。从它下垂的程度来看，里面装的东西很诱人。

成德树突然压低声音说道：“江科长，这里说话方便吧？”

江日胜说道：“这里没人会来打扰。”

成德树从包里拿出两根大黄鱼，轻轻放到江日胜面前，说道：“这是兄弟的一点心意，请江科长万勿推辞。”

两根大黄鱼，放到桌上时，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这种声音，对懂行的人来说，简直太美妙了。

江日胜拿起金条，在手里掂了掂后，迅速放进了抽屉，嘴里却谦逊地说：“我只是举手之劳，何必这么客气。”

成德树说道：“你的举手之劳，却是解决了我的大问题。这次来，还是想请江科长施以援手。”

江日胜拿出钥匙，打开下面的抽屉：“通行证的事好办。”

成德树说道：“这次还想弄点药品，最好是消炎药。”

江日胜疑惑地说：“你是军需处长，还弄不到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