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闹出的动静虽然小,但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薛昭不满的蹙眉,“薛都尉,你这是做什么?”
薛慎慌忙地擦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搪塞道:“不小心被椅子腿给绊倒了。”他摇摇晃晃地起身,无力地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根本不敢看父亲眼里的失望。
薛昭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后,就转开视线了,与艾云低声交谈两句后,紧盯着奸细的一举一动。
到现在,饶是他也不太能接受奸细那可怖恶心的样子,大部分人和他的心情与想法是一样的。
王大夫还在求饶,他听得十分烦躁,一个眼神递过去,立刻有人将一团布条塞进王大夫的嘴巴里。
帐子里终于安静下来,很快,竹大夫止住奸细身上的血,银针扎在几处,确保他在一定时间内没有性命之忧。
薛昭喝问道:“从他身上可还搜出其它物件?”
这段时间,有人去伤兵营看顾,可是除了那只小竹筒,没有任何可疑的物件,便无从找到什么线索,顺藤摸瓜的查出其他奸细。
薛昭皱起眉头,视线久久的落在奸细残缺的身体上,无法忘记这个人在失去两条小腿的情况下,是如何灵敏地穿梭在军营之内,就算鲜血浸透了纱布,这个人仿佛感受不到疼痛。
他又道:“若是你肯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们,给你这根小竹筒的是谁,我可以让你死的痛快一些。”
奸细依然血红的眼睛扫视过在场的人,最后定格在了薛慎的身上。
薛慎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他死死的抓住扶手。
纸条被人换掉了,奸细就算当众说出是他给的,也会被人认为是诬陷。
只是……到底是谁换掉的?
是谁识破了这一切,又来要挟他吗?
薛慎眼珠子乱转,最后落在薛瑾仪的身上。
今晚的一切像是薛瑾仪安排的,竹大夫出现的时机也相当微妙,难道是她换走了竹筒里的东西?
她为什么不说出来?
她拿捏着这一点,又想做什么?
未知给薛慎带来更多的恐慌,他死命地绞着自己的手指,想着如果自己被供出来,应该怎么办?
这时,奸细转开视线,开口了,“我想先知道,楚王妃是如何看出我的身份?”
薛瑾仪道:“因为你伤得这么重,却还活着。”
“……”奸细有些难以相信,“这么简单的吗?”
“是。”薛瑾仪点头,“除非是受过特殊训练的人,否则根本活不到现在。”
现代医疗条件、水平那么高,但受到如此可怕的伤势,活下来的希望都极其的渺茫,何况如此落后,连最基本的消炎消毒都难以保证的古代?帐子里根本无法保证无菌的环境,随便一个细菌感染,就足以要了这人的性命。
但是,他活下来了。
他一直昏睡不醒,让人以为过不了几天就会死,现在不过是靠意志力硬撑着罢了。
而她想的更多,试探一下,而这个人也上钩了。
“如果我推测的没错,你经受过一些训练,而伤口是经过某种特殊处理,看似严重,但不会要了性命。”薛瑾仪继续说道。
奸细轻笑一声,低下头,没有说话了。
众人觉得毛骨悚然,为了混入大周军营,索国人也太狠了!
薛瑾仪道:“你这个样子,绝对不会让人想到会是奸细,如此一来,可以安安稳稳的隐藏在大周军营内,靠着成了小孩一般弱小的身躯,隐蔽身形,来去自如。”
奸细道:“既然被你识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再多的,我不会说的。”
他一副不愿意说更多的样子,因为本身的伤势,让他不能再在牙齿间装上毒囊,不然他在知道楚王妃为什么能识破他之后,一定会咬破毒囊自杀。
现在,他必须什么都不能说。
看奸细的样子,薛昭明白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但是那副破烂的身体还是有一定用处的,正要下令,一人匆匆进来。
“楚王殿下,卫国公,下官在这奸细的帐子里发现了这个……”狄巡官匆匆走进来,双手送上来一样沾满了泥土的东西,“似乎是……”
薛昭接过那东西,轻轻地吹了吹上面的泥土,露出一个“丰”字。
“你是在哪里发现的?”薛昭不动声色的问道,“刚才派人去搜,明明什么都没找到。”
狄巡官道:“下官在大通铺下发现一块砖头是松动的,揭开来后掘地三尺,这才发现了这么个物件,急急忙忙送来给楚王殿下与您过目。”
薛昭吸了一口气,与艾云对视一眼。
众人好奇的伸长脑袋张望,可惜那铜牌一样的物件实在是太小了,他们看不大仔细。
薛瑾仪看了一眼,她离得近,自然能看的见上面刻了什么字,但是微垂下头,什么也不说。
狄巡官轻声问道:“楚王殿下,卫国公,现在该如何是好?”
薛昭轻咳一声,“?公子现下在何处?”
众人精神一振,这和?公子有何关系?
狄巡官道:“好像是晚饭后身体不适,在自己的帐子里休息,对现下的事情并不知晓呢。”
“将人带过来。”薛昭吩咐道。
狄巡官眼中闪过一道喜色,“下官这就去。”
奸细听着他们的对话,无动于衷。
帐子里又陷入一片寂静中,众人交换了眼神后,谁也不说话。
薛瑾仪瞟了一眼薛慎,他的脸色因为那块铜牌而好转一些,她无声的叹了口气,现在是敏感时期,不能让薛慎与奸细牵扯上,好在她又赌赢了一次——
薛慎的身份地位注定会让奸细们暂且掩护住他,日后可以继续做一些打算,而濮阳?的存在对奸细们来说,简直是送上门来的大礼!
等了片刻,睡眼迷蒙的濮阳?被带来了,他一进来就看到地上的人,吓得肩膀一颤,瞬时清醒过来了。
“抓到奸细了?”他问道。
薛昭指着桌子上的铜牌,“这是从奸细那里搜查出来的,?公子有什么要说的吗?”
濮阳?凑过去一看,脸色微微一变,“这是……”
“是,这是丰王府的东西。”薛昭打量着濮阳?的脸色。
濮阳?拿起铜牌,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冷笑道:“常砺,你可真是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