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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6节

所以这个位置虽然异常重要,但往往却都是低调异常,很少为人了解。

不过麝月公主的情况,京都的人们自然是了解不少。

当年麝月公主下嫁成国公赵家,一度成为京都最热闹的话题,而那一场奢华的大婚,许多人至今还记得。

成国公赵家代表着江南世家,而且掌握户部,自然不缺银子,而公主下嫁,更是赵家无上殊荣,所以那场大婚奢华非凡,赵家也算是倾尽全力。

都以为赵家因此更会成为大唐最有实力的家族之一。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公主下嫁不到两年,成国公赵家就被满门诛杀。

于是人们这才恍然大悟,圣人将公主下嫁给赵家的目的,并不是真的要与赵家结亲,而是以此迷惑赵家,让赵家放松警惕,公主下嫁之日,倒像是一把软刀子刺入了赵家的心脏。

赵家满门被诛,麝月公主成为大唐最尊贵的孀妇。

此后十余年来,麝月公主却逐步成为大唐立国以来最有权势的公主,曾经一度拥有与夏侯家抗衡的实力,但江南之乱后,麝月公主似乎也从高处重重摔落,在京都茶肆酒坊消息最灵通的那群人,也无法再得到麝月公主半点消息。

于是许多人私下猜测,麝月公主是否有可能已经被赐死?

毕竟经过江南之变后,许多人都知道麝月公主因为出身之故,反倒是当今圣人最大的威胁,而天子当然不允许这样的威胁存在。

权力之争,从来都是冷酷无情,骨肉相残的事情多如牛毛。

所以如果当今圣人为了断绝麝月公主的威胁,直接将其赐死,那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但如今这道大婚诏书颁布下来,却是让人大吃一惊。

谁也没有想到,圣人竟然要将麝月公主下嫁给一位禁军统领。

赵氏灭族后,这十几年来,麝月公主一直孀居,许多人都觉得这位公主很可能要终身不嫁,所以如今要下嫁给澹台悬夜,着实让人惊讶。

人们不由得私下议论,猜测到底是圣人的乾坤独断,还是麝月公主自己瞧上了那位禁军统领?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既然旨意已经昭告天下,这门婚事也就一定会如期举行。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珠镜殿的琉璃瓦上,重檐飞顶,宫殿周围的古树参天耸立,在夕阳之下,阴影映在红墙之间,枝叶间的光亮也零散地洒落在墙壁上,斑驳不齐。

澹台悬夜却是难得一身便装,走到珠镜殿正门前,身后的两名随侍中,早有一人抢上前去,沉声道:“统领大人求见殿下,开门!”

里面的人没有犹豫,很快就打开了殿门,澹台悬夜也不等宫人传禀,单手背负身后,直接走进了殿内,尔后轻车熟路地向麝月居室过去,到得门前,门外两名宫人立刻跪地行礼。

皇宫之外的人们对宫内的情势不知,但珠镜殿的这些宫人们当然已经清楚,如今这皇宫之内,澹台悬夜一言九鼎,连公主殿下对此人也是异常忌惮。

所有的宫人们,生死皆在这位禁军统领的掌握之中,谁要出触怒了统领大人,统领大人根本不需要伸手指头,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人粉身碎骨。

所以澹台悬夜背负双手,斜睨了边上一名宫人一眼,那宫人立刻起身,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澹台悬夜走进屋内,前面不到三步之遥,就是一道屏风组成的隔断,自左到右,共有四面屏风,就如同一面墙壁挡住去路。

透过屏风,隐隐能看到里面的情状。

澹台悬夜神色平静,在屏风前停下脚步,隔着屏风瞧见不远处就是麝月的身影,顿了一下,终是拱手道:“下臣澹台悬夜,拜见殿下!”

“本宫上次就对你说过,你这等乱臣贼子,本宫看到就感觉恶心。”麝月的声音很平静,但言辞却毫不客气:“本宫不想再见到你,难道你听不懂?”

澹台悬夜却不以为意,淡淡道:“殿下这阵子足不出户,有些事情底下人也不敢对殿下禀明,所以下臣只能亲自来说。”

“什么意思?”

“圣人昨日已经颁诏,赐封下臣为靖安侯,又封为归德大将军,统领京城所有兵马。”澹台悬夜缓缓道:“就在下臣前来向殿下禀报的这当口,已经将这份恩旨昭告天下!”

麝月冷笑道:“澹台悬夜,你既然已经控制京城,连圣人都已经成为你手中傀儡,你又何必如此怯懦?只是给自己封侯,再加一个从三品的归德大将军,难道不显得太小气?不如直接给自己封王,再给自己冠上骠骑大将军的名号岂不是更好?实在不行,你直接坐上那把椅子更省事。”

“殿下此言,让下臣惶恐。”澹台悬夜叹道:“殿下金枝玉叶,如果下臣依然只是禁军统领,实在是配不上殿下。可是如果直接封王,那也有违大唐礼制,封侯拜将,恰到好处,虽然对殿下依然有些辱没,但比之一介统领还是要强得多。而且如此封赏,天下百姓也都会觉得理所当然。下臣与殿下即将大婚的旨意已经昭告天下,这时候赐封下臣,天下百姓都只以为圣人是为了照顾殿下的颜面,所以不会有人觉得这样的封赐不合适。”

麝月轻蔑道:“澹台悬夜,你还真觉得能够大婚?上次本宫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无论你是和目的,想要本宫下嫁于你,简直是痴心妄想。本宫现在确实奈何不了你,但要结束自己的性命,你也是控制不了。”

“殿下睿智非常,不是意气用事的人。”澹台悬夜道:“而且下臣知道,殿下放心不下长宁公主,所以绝不会丢下长宁公主不顾。”

屏风后面先是一阵寂静,随即才听麝月冷笑道:“你想用长宁威胁我?”

“不敢。”澹台悬夜道:“下臣只是提醒殿下,长宁公主需要殿下照顾,你若不在,长宁公主一定不会开心。”顿了顿,才继续道:“下臣上次也说过,下臣并非没有自知之明,也绝非对殿下有觊觎亵渎之心。大婚之后,下臣绝不敢触碰殿下一丝头发,下臣需要的只是与殿下大婚的名分,绝不是趁人之危,欲图霸占殿下的身体。”

麝月道:“你倒是很坦诚。”

“也许殿下会觉得可笑。”澹台悬夜叹道:“但下臣所做的这一切,确实是为了殿下,又或者说,是为了李唐!”

“你觉得本宫会相信你这逆贼所言?”

澹台悬夜道:“听其言,观其行。殿下现在可以不信任我,甚至可以说我是叛逆之贼。可是迟早有一天殿下会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唐。”说到这里,他的语气竟然极其坚定:“下臣一定会辅佐殿下,让大唐重现荣耀!”

第1505章 负心多是读书人

麝月嘲讽笑道:“你的父亲是大唐的忠臣,却不想有你这样一个叛国逆子。”叹道:“若是澹台老将军泉下有知,不知会作何感想?”

“家父若知道下臣的用心,定会全力支持。”澹台悬夜沉声道:“殿下一直在责怪下臣,有没有想过大唐何去何从?”

麝月冷笑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大唐以武立国,威震天下,可是到如今,又是怎样一副景象?”澹台悬夜冷声道:“朝中官员争权夺利,互相倾轧,地方官员搜刮民脂民膏,民不聊生。曾经令人见之风逃的大唐旗帜,如今却已经成了笑话。南疆、西陵、东北甚至北疆,处处凶险。王母会在江南潜伏发展多年,江南官员竟没有丝毫察觉,而京城的王公贵族们,只知歌舞升平,何曾想过复兴大唐的荣耀?”

麝月蹙眉,并无说话。

“这一切归根结底,当然是圣人没有治理好天下的能力。”澹台悬夜道:“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大唐只会走向毁灭。”顿了一下,才一字一句道:“所以这一切必须要改变。”

“你准备如何改变?”麝月道:“挟持圣人,篡夺权力,这就是你改变的方法?”

澹台悬夜淡淡道:“大唐已经病入骨髓,对这样的帝国,自然要下猛药。控制京畿,剪除夏侯氏,只是计划的第一步,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扶持殿下登基,兴复李唐江山。”

麝月有些惊讶,骇然道:“你说什么?”

“殿下是李氏皇族血脉,你登基为帝,法统纯正,天下归心。”澹台悬夜缓缓道:“夏侯得位不正,而且仇敌众多,如果继续由夏侯氏坐在皇位上,大唐就无法凝聚一心。要改变这一点,就只能是殿下登基为帝,只有殿下在皇位上,让天下人都知道是李家重新坐上了龙椅才会安抚天下之心。”

麝月在屏风后面狐疑地盯着澹台的身影。

她对澹台悬夜充满敌意,对于澹台悬夜所说的每个字,都不会真的相信,但是澹台提出要扶持她登基,却分明不是假话。

但她更加明白,澹台悬夜这样做,当然是有着不可告人的意图,绝不像他口中说的那么简单。

“你想恢复李唐江山,扶持本宫登基,还能说得通。”麝月淡淡道:“可是你要本宫下嫁于你,又是意欲何为?”

澹台悬夜道:“原因有二。”他再次双手背负身后,也许是因为行伍出身的习惯,所以此刻身体站的笔直,显得十分挺拔:“首先要让天下人知道,李氏皇族的血脉不会断绝。”

“你的意思是……?”

“殿下是李氏皇族最后的血脉,要延续血脉,殿下就必须大婚。”澹台悬夜道:“只有公主诞下子嗣,天下人才不会心中不安,他们会相信李氏皇族依然会传承下去。大唐与李氏是一体,大唐是李氏,李氏就是大唐,一旦李氏断绝,大唐也就不存在,所以要让人们坚信李氏的血脉会延续,如此大唐才能千秋万代。”

麝月冷笑道:“即使李氏血脉断绝,本宫也不会让你靠近一步。”

“殿下误会了。”澹台悬夜道:“下臣说过,我要的只是名分,不是意图亵渎殿下。只要是殿下生下的孩子,都是李唐血脉,至于孩子的父亲是谁,并不重要。”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淡淡道:“下臣知道殿下很欣赏秦逍,如果殿下愿意,可以传召秦逍入宫……!”

“你……混蛋!”麝月怒斥道。

澹台悬夜却是镇定自若,道:“殿下难道以为皇族的金枝玉叶都是冰清玉洁?”忍不住发出一声鄙夷的冷哼,道:“殿下与秦逍的亲密,别人不知,我难道不知?秦逍当初不顾生死潜入宫中,而且私下里来到珠镜殿见过殿下,有什么原因可以让他不顾自己的生死涉险来见殿下?”

“澹台悬夜,你知道又能如何?”麝月冷冷道:“本宫就是欣赏他,你又能如何?”

“下臣没有说要如何,其实下臣甚至觉得这不是坏事。”澹台悬夜缓缓道:“如果他真的愿意效忠殿下,听命于朝廷的差遣,下臣反倒愿意重用他。不过下臣知道,经过上次之事,秦逍绝不会再轻易涉险入京,即使殿下派人传召,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麝月冷哼一声。

“倒不是他不愿意为殿下赴死。”澹台悬夜道:“只是他出关的时候,带去了数千人,听闻如今他在东北发展的风生水起,成了掣肘辽东军最大的力量。他比谁都清楚,一旦他丢下那群人,为殿下冒险入京,一旦回不去,他手下那帮人都将成为辽东军收割的稻草。为了殿下一人置千百人性命于不顾,这不符合他的性情。”

“看来你对他倒是很下了些功夫。”

澹台悬夜淡淡笑道:“能够折腾出那么大的动静,当然不是泛泛之辈,这样的人物,你不想注意都不行。不过殿下尽管放心,我暂时对他毫无敌意,甚至觉得他是一条可堪大用的臂膀。如果不是他在东北牵制汪兴朝,汪兴朝就成了朝廷的大麻烦,有秦逍为朝廷牵制辽东军,为朝廷省去大批的人力物力,实在是一件好事。”

麝月冷笑一声,却也知道澹台悬夜这番话倒是不假。

“除了要延续李氏皇族的血脉,下臣迎娶殿下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要名正言顺。”澹台悬夜道:“下臣既然走上了复兴李唐的道路,就会走到底。殿下和下臣都还年轻,上天留有足够的时间让我们来收拾夏侯氏丢下的烂摊子。下臣既然效忠于大唐,自然敢为天下先,会竭力帮助殿下扫清大唐的污垢,终究会还给殿下一个强盛的大唐。”

麝月道:“你无非是想借本宫之名专权。”

“话糙理不糙。”澹台悬夜竟然点头道:“要扫清污垢,手上势必要有权力。我与殿下大婚之后,再扶持殿下登基,就成为再造李唐的首功之臣。如此一来,身兼再兴功臣和天子之夫两重身份,即使在明面上协助天下治理大唐,也不会惹来太多的闲言碎语。”

麝月心下生寒,却还是嘲讽笑道:“你这种人害怕闲言碎语?”

“只要能够中兴大唐,下臣对身后之名还真是不在乎。”澹台悬夜道:“不过为了维护殿下和大唐的声誉,下臣自然也会尽量保护自己的羽毛。”

麝月笑道:“澹台悬夜,你确实很了得。你在皇城多年,圣人和我竟然没有看出你竟然有如此雄才大略。”她语气之中满是嘲讽,节奏缓慢:“你说要扫清大唐的污垢,那你自己岂不是第一个要被扫除的污垢?”

“殿下错了。”澹台悬夜肃然道:“大唐的荣耀,一直都在军人的身上。让大唐日渐衰弱,从来都不是大唐将士的责任,而是那群文官笔吏之责,当然,还有那群阉宦。大唐的强盛,就是断送在那群笔吏和阉宦之手。”

麝月听他语气坚定,心下却是一凛。

“大唐的军人将荣耀视为生命。”澹台悬夜缓缓道:“我大唐能够强盛,就是因为拥有天下最好的军人。殿下并无去过边疆,自然不知唐军面对敌人时候的勇悍和无畏。他们为了保护身后的帝国,浴血厮杀,肝脑涂地而不悔。”声音骤然冰冷起来:“只有那些笔吏,为了个人加官进爵,为了享受荣华富贵,争权夺利,互相倾轧,消耗着帝国的实力。比起那些阉宦,在朝堂上侃侃而谈的笔吏们才是我大唐最应该扫除的污垢。”

麝月秀眉蹙起,从澹台悬夜的言辞和语气之中,她竟是感受到澹台悬夜对文官的切齿之恨,而这一切在从前却是从未表现出来过。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澹台悬夜平静道:“文官笔吏读书的目的,从来不是为了守护帝国,只是为了自己能够得到荣华富贵。殿下,这样一群人在把持朝堂,大唐如何能够兴盛起来?只有为国不惜流血牺牲的唐军将士,才是大唐真正的柱梁。帝国只有交给这样一群赤胆忠心的武夫来守护,我大唐才能够强大起来。”

麝月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全身发凉,怒道:“澹台悬夜,你……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我会用事实证明我的说法是正确的。”澹台悬夜镇定道:“不过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大唐军人虽然是天底下最忠诚骁勇的勇士,但其中依然存在害群之马。只有将那些害群之马清理干净,才能继续走下去。”

麝月冷然道:“你想做什么?”

“殿下应该还记得,当年图荪十万铁骑南下,武川将士浴血厮杀,为大唐在边关筑起了一道血肉城墙。”澹台悬夜森然道:“可这群无谓的帝国勇士,竟然被人出卖,成为了一支孤军,最终数千勇士沦为图荪人马刀下的冤魂。”

“本宫明白你的意思。”麝月道:“你一直觉得是太史弘出卖了武川镇,所以对太史家恨之入骨。你口中唐军里的害群之马,自然是指太史家!”

澹台悬夜森然道:“大敌当前,将武川镇作为弃子,只是担心武川镇不愿意为国做出牺牲。太史弘践踏的不只是武川将士的生命,还有他们的尊严和荣耀。”他双手握拳,目中寒芒如刀:“那一战成就了他太史弘的战功,却让无数武川将士含冤而死,敢问殿下,如此不顾同袍之人,难道不是害群之马?”

第1506章 害群之马

麝月冷笑道:“所以你口中的复兴大唐,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借口,真正的目的,是要为当年之事复仇?”

“恰恰相反。”澹台悬夜道:“报仇是顺手,我真正的理想,还是要振兴大唐。”

麝月道:“太史存勖镇守北疆,你对他动手,北疆必乱,图荪铁骑就可乘虚南下。”她的声音也变得异常冷厉:“那帮茹毛饮血的蛮夷,一旦侵入我大唐境内,必然是生灵涂炭,难道这就是口中所说的振兴大唐?”

“殿下是否觉得北方四镇缺不了此人?”澹台悬夜淡淡笑道:“这些年殿下将注意力放在了朝堂,也许对北方四镇的情况并不了解。”

麝月缓步走到一张椅边坐下,问道:“什么意思?”

“太史存勖虽然名义上是镇北大将军,统领四镇,可是下臣可以保证,现如今他除了我在柔玄镇,根本不敢前往其他三镇巡视。”澹台悬夜缓缓道:“作为边军统帅,太史弘当年可是每季都会在四镇巡查一遍。镇北大将军的职责,就是要将北方边境打造成铜墙铁壁,所以各镇的防务事关重大。太史弘虽然奸险,但在任之时,每年都是从西走到东,从东再走到西,始终在边关巡视,随时都可能出现在任何一镇的任何一个土堡。也正因如此,才在北方四镇官兵的心里有了威望,他的军令才能令行禁止。”

麝月蹙起秀眉,似乎已经知道澹台悬夜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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