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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8节

第1554章 真相

麝月闻言,美眸之中划过一丝狐疑之色,问道:“姽婳母子之死,与你无关?”

“你是否想知道姽婳之死的真相?”

麝月想了一下,终是点头。

“那我告诉你,姽婳根本不是患病而死,所谓身患重病的说法,只是对外的托词。”圣人道:“姽婳是中了毒。”

“中毒?”

“不错。”圣人道:“当年宫中内外传言,姽婳怀有身孕,朕心存嫉妒,欲图加害,那都是一派胡言。朕也实话告诉你,如果朕当年有皇子,自然不会在意姽婳母子的生死,也没有必要害死她们。当时绣衣使者已经被诛杀殆尽,你父皇的龙体每况愈下,朕已经掌控了内宫,要处死姽婳母子,有一百种办法。朕如果有皇子,自然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并不担心姽婳母子的威胁,也就没必要对她们下手。”顿了顿,才继续道:“朕没有皇子,却大可以利用姽婳母子控制朝政,保住夏侯家和你们姐妹,同样也不会对她们下狠手。”

麝月若有所思,灯火照在她轮廓柔美的面庞,娇艳异常,手臂缓缓放下。

圣人见状,才继续道:“所以得知姽婳有孕,朕反倒派人多加小心,提防有人加害。朕唯恐人多手杂,给别有居心之辈找到机会,所以在她身边尽量少安排人,甚至调走了一些宫女。”说到这里,脸色变得凝重起来,道:“可是如此小心,却还是被人找到了机会,朕得知情况后,姽婳已经身中剧毒,太医们都是束手无策。”

麝月急问道:“那腹中孩子,难道也是……?”

“当时情况危急,回天无术。”圣人道:“朕别无他法,当时姽婳已经临盆在即,所以朕想让太医保住孩子,实在不成,只能剖腹救子……!”

“失败了?”

圣人沉默片刻,才道:“当时是传召太医魏河入宫,此事不宜为太多人知晓,除了魏河,太医院并无其他人知晓朕要剖腹救子。那天夜里,朕一直等待,黎明之时,才等来厄讯,姽婳腹中已是死胎。朕只能令人迅速处理,对外宣称规划流产,患病而亡。”

麝月蹙眉道:“既然如此,你后来为何又对海陵侯苏家下手?”

“道理很简单,姽婳中毒死去,但有人造谣说是朕害死了她们母子。”圣人冷冷道:“海陵侯苏家因此而记恨朕,暗中投向了李承庆,想要借助李承庆之手报复朕。苏家自寻死路,朕对他们又何必客气?”

麝月低下头,沉默许久,终是道:“所以按照你的说法,你以伪诏登基,是迫不得已?”

“这世间很多事情,本就是迫不得已。”圣人平静道:“当年摆在朕面前的没有其他道路,朕别无选择。”

麝月冷笑道:“那么坐视澹台悬夜祸乱天下,你也是别无选择?你当年为了保住夏侯一族,以伪诏登基,不惜一切代价。可是这次眼睁睁看着澹台悬夜对夏侯一族痛下狠手,你却并无阻拦,难道也是迫不得已?”

圣人眼角微微抽动,闭上眼睛,并无说话。

“当年是你钦定澹台悬夜为龙鳞禁军统领。”麝月道:“此人就在你眼皮子底下,谋划了骇人听闻的阴谋,你自诩智略过人,却毫无察觉,更无应对之策。你比谁都清楚,你的根基在夏侯一族,夏侯一族被剪除,你的根基就等于被摧毁。但你却没能保住夏侯家,眼睁睁看着夏侯家被连根拔起却束手无策。如今澹台悬夜掌控了京畿,他调动大批亲信进入京畿,兵权完全在他手中,就连宫中也全都是他的人,如今更是要利用这门亲事篡夺大唐江山,难道这一切你都视若无睹?”

圣人缓缓转身,再次面向鱼池。

“你能够坐上龙椅,就证明你不是无能之辈。”麝月道:“没有过人的胆识,没有狠辣的手腕,你坐不上那把椅子。既然如此,你又怎能毫无察觉被一个禁军统领篡夺大权?你这一辈子,几乎没有真正信任任何一个人,即使是国相和我,你也都存着三分提防。澹台悬夜在你眼皮底子动作,即使再小心,你也不可能毫无察觉。”她上前一步,盯着圣人的后背,问道:“我想知道,你小心一辈子,为何会犯下这么大的错误?”

“有些事情既已发生,再追究是如何发生已经毫无意义。”圣人淡淡道。

麝月道:“那么你要我与澹台成亲的目的是什么?一旦大婚,他有了驸马之名,更可以肆意妄为。你很清楚这样做的后果,你这是帮他更快地篡夺大唐江山……,我想不明白,你为何要这样做?古往今来,皇权无法共享,历来天子最忌惮任何人威胁到皇权。你是大唐的天子,却帮助国贼篡夺你的皇权,母亲,这到底是为什么?”

圣人微抬头,却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你和他究竟有什么交易。”麝月叹道:“如果你现在真的是在帮他篡权,那么就只是他手中的一件工具,一旦他达到目的,你失去了作用,你可想过后果?”顿了顿,才继续道:“你可知道他对我说过什么?”

“什么?”

“他要恢复李唐。”麝月道:“他要拥护我登上皇位,然后辅佐我治理天下。”

圣人身体一震,赫然转身,厉声道:“他当真这样说过?”

“如果我登上皇位,他成了辅国大臣,到时候你将处于何地?”麝月冷笑道:“他是否会感激你对他的提携之恩?还是见到你再无利用价值,甚至存在威胁,直接将你除掉?母亲,到了那时,他手握大权,就算我想保住你,只怕也没有那个能耐。事到如今,你还身在局中而不自知,我实在想不明白,从前那个精明果敢的大唐天子,为何却糊涂到如此地步?”

她话声刚落,却忽地见到不远处的假山后面,忽然走出一道身影,麝月见状,心下一凛,只以为有澹台悬夜的耳目在窥听,只见那身影已经快步走过来,待看清楚来人,麝月才微松一口气,狐疑道:“媚儿?你怎么在这里?”

来者却正是圣人身边的近侍舍官长孙媚儿。

圣人也扭过头来,见到长孙媚儿,微蹙眉头,却见到长孙媚儿走到麝月身侧,跪倒在地,声音发颤:“圣人,事到如今,媚儿求您将真相都告诉公主,不能再隐瞒下去了。”

“大胆!”圣人冷声道:“长孙媚儿,你好大的胆子。”

“媚儿侍奉圣人多年,不想看到圣人继续错下去。”长孙媚儿抬起头,柔美的面庞在灯火下显得颇为憔悴,泪珠已经滚落下来,“那个人自始至终都在利用圣人,若是圣人再不醒过来,大唐天下危在旦夕,圣人您……您也会大难临头!”

麝月闻言,急忙道:“媚儿,到底是什么真相?究竟发生了什么?”

“长孙媚儿,你只是朕的奴才,竟敢在这里胡言乱语。”圣人震怒道:“朕现在就可以赐死你!”

长孙媚儿看着圣人,泪眼婆娑,道:“媚儿这条命,轻若鸿毛,圣人要赐死媚儿,媚儿自当领旨。但媚儿对圣人一片忠心,就算是死,也要向圣人进言,不能再错下去了。今日公主殿下难得见到圣人,只求……只求圣人能够向殿下说明真相,想出一个法子来阻止澹台悬夜继续为恶……!”

圣人双手握拳,盯着长孙媚儿,脸色难看至极,冷笑道:“一片忠心?好个一片忠心。”往前走出几步,问道:“真相?你让朕说的真相是什么?是想让朕告诉她,澹台悬夜是朕的面首?还是想让朕告诉她,朕为澹台悬夜生下了孩子?”

此言一出,麝月美目睁大,身体僵直,看着圣人,嘴唇抖动,却是发不出声音来。

第1555章 继承人

麝月脑中此刻一阵空白。

大唐开化,许多贵族夫人暗中豢养面首,麝月对此也是了解。

孀居的成国夫人,就一度豢养过众多年轻俊朗的男子为面首,这种事情在贵族妇人中并不少见,就连麝月也一度被传蓄养了不少面首,对此麝月并不在意。

圣人君临天下近二十年,其实麝月内心深处也隐隐猜想过,圣人在暗地里很可能也豢养过面首,但掩饰得很好,并不为外人所知。

毕竟圣人登基之时,也刚刚三十出头,正是精力旺盛年华,若说从先帝驾崩后,圣人便一直守身如玉,麝月那是万万不相信。

但在贵族眼中,面首就如同达官贵人们蓄养歌姬一般,只不过是用来玩弄的工具。

没有达官贵人将歌姬当做人看,而贵族妇人豢养的面首,和歌姬没有什么区别,所以在麝月看来,即使圣人暗中豢养面首,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圣人竟然与澹台悬夜有染。

澹台悬夜乃是大唐武将,军人世家,在尚武的大唐,这样的家族即使没有庞大的势力,却也依然受到人们的尊重。

而且澹台悬夜当年勇冠边军,在唐军之中也确实有着不小的威望。

如此人物,竟甘愿沦为连下九流也及不上的面首,这当然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事情。

而圣人为澹台悬夜生下孩子,更像是一声响雷,震住了麝月。

她一时呆若木鸡,不知身处何地。

长孙媚儿却是匍匐在地上,全身发颤,不敢说一句话。

“她……她说的是真的?”良久之后,麝月才回过神来,低头看着匍匐在地的长孙媚儿,兀自不敢相信。

长孙媚儿却是不敢抬头,更不敢答话。

圣人却显得异常平静,凝视麝月道:“她说的真相,朕已经告诉了你。”

“怎么会这样……?”麝月脸色泛白,摇头不敢相信:“你……你怎么会这样?”

如果圣人只是将澹台悬夜当做面首,虽然令人震惊,但也不是不可能,可圣人竟然为澹台悬夜生下子嗣,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圣人却是很平静道:“既然天下人始终认为朕得位不正,朕给他们一位李家血脉的皇子,有何不可?”

“李家血脉?”麝月震惊之下,却是迅速冷静下来。

她本就聪慧过人,脑中飞速思考,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蹊跷,之前自己一直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这一瞬间却是豁然开朗。

“我明白了!”麝月后退一步,颤声道:“你们……你们想让那孩子假冒李家血脉!”陡然间发出一声冷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就说得通了。”

圣人道:“看来你想明白了。”

“道尊一代宗师,谋划多年,想要控制京都,找寻傀儡控制天下。”麝月道:“澹台悬夜父子很多年受过道尊洪天机的恩惠,洪天机甚至收了澹台悬夜为弟子,有了师徒之名。当年图荪人南下,武川镇死伤惨重,澹台千军战死沙场,澹台悬夜为此一直痛恨太史家,也因此痛恨你。洪天机知晓澹台悬夜心存报复之念,于是暗中与澹台悬夜勾结,里应外合掌控京都。”

圣人单手背负身后,月光之下,威仪凛凛。

“按道理来说,控制京都之后,澹台悬夜是首功之臣,而且他明面上是禁军统领,暗中又是道尊弟子,如果被道遵掌控大权,澹台悬夜肯定是会被委以重任。”麝月缓缓道:“可是到最后一步,澹台悬夜竟然铤而走险,亲手袭杀了洪天机。洪天机是大宗师,要对他下手,凶险至极,一旦失手,必死无疑。澹台悬夜明明会被委以重任,掌握巨大的权势,却冒死袭杀洪天机,他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大唐,可我一直觉得那只是籍口而已,却又始终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动机让他冒着九死一生的巨大风险击杀洪天机。”

圣人道:“你现在明白了?”

“明白了,是为了那个孩子。”麝月叹道。

圣人淡淡道:“比起自己的血脉,洪天机对他的恩惠也就不值一提了。”

“洪天机苦心谋算,步步为营,可是他棋差一招,万不会算到大唐圣人竟然为澹台悬夜生下了孩子。”麝月带着嘲讽道:“这也怪不得洪天机,就算是天上神仙,恐怕也算不到如此荒谬之事。”

圣人眉头微缩,却没有答话。

“澹台悬夜一开始或许真的死心塌地追随洪天机。”麝月道:“有大宗师撑腰,有手掌朝堂大权,澹台悬夜那也算是前程似锦。洪天机没有算到你们会有孩子,只怕澹台悬夜自己也没有算到会有这样的变故。”

圣人淡淡道:“你说的不错,他确实没有算到。”

“你怀了他的孩子,澹台悬夜自然清楚,事情一旦败露,洪天机对他的态度很可能会发生改变。”麝月道:“而且就算洪天机依然信任他,他也依然只是洪天机手中的工具。非但如此,你们的孩子也同样会成为洪天机利用的工具。”顿了顿,凝视着圣人,缓缓道:“至少在这个孩子的问题上,你与澹台悬夜是站在一条船上。”

圣人道:“天下父母心,即使朕君临天下,也同样爱护自己的孩子。”

“是吗?”麝月发出一声嘲讽的笑声,道:“你是否在意那孩子,我无法知晓,但澹台悬夜应该对他很爱护,毕竟为了那孩子去袭杀大宗师,这不是谁都有胆量去做。”幽幽叹道:“洪天机自以为有澹台悬夜做内应,他的计划可以顺利达成。可是他却不知,澹台悬夜和你早就布下了陷阱……!”说到这里,忽然摇头,喃喃道:“不对……!”

圣人蹙眉道:“不对?”

“澹台悬夜设下的陷阱,先是要除掉魏无涯,而后才是洪天机。”麝月盯着圣人眼睛道:“魏无涯是你脚下一条忠犬,更是当今屈指可数的大宗师,此人是你最为信任的臂膀,你没有道理和澹台悬夜设圈套杀死他。他活着对你更有利……!”说到这里,唇角泛起戏虐笑意,问道:“母亲,澹台悬夜事先可是告诉你,他设下的陷阱,只是为了除掉洪天机?”

圣人何其精明,麝月之言,她当然明白,眉头蹙起。

“不错,你根本不知道他不但要除掉洪天机,还要借洪天机之手诛杀魏无涯。”麝月凝视圣人,一字一句道:“他骗了你!”

圣人也是眼角跳动。

“他设下陷阱,利用洪天机杀了魏无涯,又亲自出手杀了洪天机,一举诛杀两大宗师。”麝月道:“洪天机活着,是你和他共同的障碍,所以他必须要击杀。但魏无涯却只是他的障碍,只要魏无涯活着,他就无法彻底掌控京都,更不可能将你玩弄于鼓掌,所以在他的计划中,魏无涯同样要死,只有这样,才能剪除你最得力的臂膀。”

圣人冷笑道:“你是说,魏无涯之死,是他有心设计?”

麝月并不直接回答,问道:“设计让国相落入圈套,导致夏侯一族从朝中消失,族人都被关押下狱,可是为了取信于洪天机?”

“你父皇生前说你智慧过人,他确实没有看错。”圣人感叹道。

“看来我猜的没有错。”麝月道:“你一直没有召见国相,让国相以为你在宫中被软禁,他才铤而走险,调兵围困皇城。但他这一步棋,却正好落入你们设计的圈套。你并不是想真的对夏侯家下死手,而是用此次事件,让洪天机对澹台悬夜更无怀疑。禁门之变,澹台悬夜掌控局面,这不但让洪天机相信澹台悬夜有实力不负所望,而且也让洪天机相信,澹台悬夜已经将你牢牢掌握在手中。如此一来,洪天机对澹台悬夜就不会存有提防之心,也才能被澹台悬夜趁机袭杀。”

圣人道:“不错。洪天机老奸巨猾,要诛杀他,必须要小心再小心。国相被流放,夏侯族人被大批囚禁,这当然会让洪天机觉得澹台已经彻底操控了朕。朕是夏侯家出身,如果没有被控制,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夏侯家落得如此下场,所以要让洪天机彻底放心,就只能先委屈夏侯一族。”

“牺牲夏侯家,取信洪天机,尔后一举诛杀洪天机和东极天斋党羽。”麝月道:“如此一来,对你威胁最大的道尊一派就会被彻底剿灭。等到诛除道尊之后,你便可以重新召回国相,恢复夏侯家的自由。你害怕李唐复兴,害怕你死之后,李家的人夺回大权,会对夏侯家进行报复,甚至会对掘出你的尸骨挫骨扬灰。至于让夏侯家的子嗣承袭大统,更会激起天下大变,这一步你肯定是不敢走。”说到此处,美眸之中显出冷厉之色,缓缓道:“所以你想出了另一个办法,那就是拥有一个绝非李家血统的皇子,却冠上李氏血脉的名号,成为你的继承人。”

第1556章 恶狼

圣人看着麝月,从容镇定。

“因为有了这样的筹谋,所以这次赐婚的动机,也就一清二楚了。”麝月道:“我与澹台悬夜大婚,弄得天下皆知。如果过上一年半载,昭告天下,大唐公主为澹台悬夜生下了孩子,那也就是合乎情理的事情。而那时候,你生下的野种,也就摇身一变成了大唐公主的子嗣,让天下人都以为他身上还流淌着李氏皇族的血液,你再册立他为皇太孙,天下人也就欣然接受。”

圣人听到“野种”二字,眼眸之中显出寒意,但神情依然镇定。

“册立了皇太孙,继承人就已经确定,朝野也就不会再因为大唐后继无人而生出事端。”麝月道:“皇太孙年纪尚幼,几十年内对你的皇位毫无威胁,待得他长大之后,你也已经衰老,那时再传位于这位皇太孙,也自然不会起太大的波澜。”唇角泛起嘲讽笑意,道:“母亲,你精心设计,看上去确实很高明。大唐的江山,也是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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