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河冰面上的一场鏖战,不仅没有抓到廖聪,而且还导致吴志远坠入冰层,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孝信酒厂办公室内,杨东听罗汉和吴志远讲述完事发经过以后,脸色铁青,心情极度烦躁。
“今天这事,怪我了,是我没按你的意思走,在没有确认廖聪身份的情况下,贸然开了枪,否则我们不会出问题。”肖发伶此刻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等罗汉讲完一系列经过以后,主动把责任揽了过来。
“这事不怪你!如果你们不是为了帮我,吴志远也不会出这种事!”杨东摆了摆手,烦躁的搓了搓脸:“现在最主要的事,是得先确认吴志远的生死。”
“东子,有句话,我说出来可能不合时宜,但汉子既然已经确定了四蛋在枪战现场,那……”林天驰把话说了一般,随即做了一个沉重的深呼吸:“四蛋有多恨咱们,这一点你应该是清楚的。”
杨东闻言,沉默了大约十秒钟左右,才十分认真的看向了肖发伶:“远子是为我出的事,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我肯定不往后退,不管他是生是死,这事我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我们从犯下第一件案子的那天起,就有承担风险的心理准备,既然端着枪吃饭,就没想着能长命百岁!这是我们的宿命!你别有太大压力!”肖发伶拍了拍杨东的胳膊,直接推门离开了办公室。
“东子,关于吴志远的事,你怎么想?”林天驰见肖发伶走了,认真的开口问道。
“我找廖聪,本来就是为了查清四蛋的底细,而他今天能埋伏罗汉他们,已经足够证明他这趟到沈y,就是为了咱们而来的!”杨东磨了磨牙:“他既然已经把事情挑明了,他就直接跟他开战!我当年能把这个b养的打出国!现在也能亲手埋了他!”
“没错,对付这种人,就不能惯着他,既然他对咱们有杀心,那就必须得提前把他灭掉!”罗汉十分激进的插了一嗓子。
“可是如今咱们在明,四蛋在暗,而且他又扣下了吴志远,咱们去哪找他啊?”林天驰犯愁的问道。
“他今天既然能做这个局,目的绝对不会仅限于这一件事情上,只要他在沈y,这事就绝对有口子。”杨东笃定的回应道。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咱们现在对于四蛋唯一的了解,就只有他名下的一家长锦装饰公司,而这家公司,也由他雇佣的职业经理人管着,咱们根本就摸不到他的影子,唯一的突破口,就在赵磊身上,但是你觉得,赵磊可能把四蛋的消息透给咱们吗?”林天驰语罢,微微摇了摇头。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得先确定吴志远的生死,至于接下来怎么走,我得研究一下,先散了吧!”杨东此刻的思绪,也比较混乱,摆了摆手之后,就想自己一个人找地方静一会,结果一推开门,发现马瑞霖还站在门口,微微眯眼:“你怎么还没走?”
“不知道去哪。”马瑞霖看了看杨东,目光空洞的回应道,之前林天驰因为要在他嘴里确认廖聪的死讯,就把他带了回来,而杨东后来因为吴志远的事,确实把他忽略了。
“我不是说过么,从明天开始,你继续过你的日子。”杨东开口回应。
“你真的能确定,廖聪的死,我能躲过去吗?”马瑞霖看着杨东,难以置信的问道,虽然杨东在听说廖聪的死讯以后,对马瑞霖说过这件事肯定不会牵涉到他,但马瑞霖还是感觉十分震惊,而且不敢相信,因为那毕竟是一条人命。
“廖聪这个人,本身就是一个背着命案的杀人犯,而且他牵涉的事情太多了,昨天他身边也有人保护他,你不是见到了吗!”杨东拨出一支烟,给马瑞霖递过去了一支:“对于那些人来说,让廖聪挂着一个杀人犯的身份消失,远比把他的死讯捅出去要强,因为廖聪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好事,他们不会主动去跟警方说,自己包庇了一个杀人犯,而那个杀人犯又被人杀了,在这种情况下,廖聪背着杀人的罪名潜逃,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是很正常的,否则,会有人比你更麻烦。”
“我真的可以心存侥幸吗?”马瑞霖闻言,心里仍旧十分忐忑,毕竟他杀廖聪的时候,是有两个人在场的。
“那些看见你杀廖聪的人,身上的脏事搞不好比廖聪都多,你没有什么好怕的。”杨东知道马瑞霖担心的是什么,随即解释了一句。
“今天在工地救我的事,谢谢你了!”马瑞霖沉默良久,对杨东点了点头。
“回去吧,找个旅馆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杨东拍了拍马瑞霖的胳膊,转身离去。
……
翌日一早,杨东在酒厂离开,直接去了红歌集团,走进了万红仰的办公室,看着正在喝茶的万红仰:“忙着呢,万哥?”
“哈哈,你看我这状态,像是在忙么?”穿着一身休闲装的万红仰放下水杯,倚在沙发上看向了杨东:“最近一段时间,在工地还适应吗?”
“适应!虽然一开始觉得累,但是见到钱以后,也就不感觉累了,呵呵!”杨东咧嘴一笑,坐在了万红仰对面,给他的茶杯里倒着水。
“你这么一大早来找我,有事吧。”万红仰没绕弯子的问道。
“确实有事,但不算大事。”杨东也没避讳的点了点头:“昨天工地那边的事,您还不知道吧?”
“工地怎么了?”万红仰点头默认。
“马瑞康的弟弟去工地闹事,砍伤了赵宗宝,后来全工地的人集结起来,搜了一大圈,也没找到人。”杨东笑眯眯的开口。
“怎么,人让你藏起来了?”万红仰笑了。
“没有!”杨东果断摇头,随后继续道:“不过马瑞康的弟弟,后来确实找到了我,他说,马瑞康的死,他不想再追究了,不过……年轻人嘛,冲动之后就害怕了,呵呵。”
“干上工程以后,感觉怎么样,还顺手吗?”万红仰并未表达自己对于这件事的态度,而是岔开话题问道。
“说实话,挺顺手的,每天看着工地的楼盘一层一层的增高,账户里的钱也一笔一笔的往里进,跟捡钱差不多。”杨东很实在的一笑:“万哥,其实我一直挺感激的,如果没有你的话,现在的沈y,肯定没有我的位置。”
“哈哈,虚头巴脑的!”万红仰斜了杨东一眼:“你今年天就留在集团吧,今天下午有个会,你也参加。”
“万哥,好事坏事啊?”杨东眨巴着眼睛问道。
“沈y的河道清淤和治理项目,被咱们集团成功竞标了。”万红仰端起了水杯。
“哎呀我去!要不然怎么说人靠大树好乘凉呢,你从身上往下抖抖虱子,都够我们撑死了!”杨东登时一笑。
“粗俗。”万红仰看着杨东,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
马瑞霖在市内的一家黑旅馆住了一夜之后,直接来到了上班的电器城,经历了前一天那一系列疯狂的事,马瑞霖感觉自己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脑子里始终有些空洞,似乎连自己都看不懂自己了,而且在看见陌生人的时候,总觉得对方是抓他的便衣警察。
“呦,今天上班了啊,小马!”店里的一个维修工看见马瑞霖来了,笑着打了个招呼。
“赵叔,今天早上,有人来店里找我吗?”马瑞霖之所以这么问,只是想确认一下赵磊的人有没有来报复他,而实际上,昨天晚上也确实有人去了他的住处一顿打砸,不过倒是没人来店里找他,因为没人能想象到,他在砍伤赵宗宝以后,第二天还能安然无恙的来上班。
“没人来啊,怎么了?”赵叔好奇的问道。
“没事,你忙吧,我去跟经理打个招呼。”马瑞霖之前为了处理马瑞康的后事,所以请了几天长假,今天既然回来了,自然也该跟经理打个招呼。
马瑞霖这家电器城,是私营企业,老板姓白,是个长相憨厚,为人也比较仗义的一个中年,等马瑞霖进门的时候,老白正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的一堆单据愁眉不展。
“白哥,没打搅你吧?”马瑞霖推门进屋,开口打了个招呼。
“呦,大霖回来了,怎么样,你哥的后事都处理好了吗?”老白看见马瑞霖,坐直了身体。
“嗯,我给他在公墓买了块墓地,后天下葬。”马瑞霖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先把马瑞康的死讯瞒着父母。
“唉……既然人没了,你就节哀吧,你请假的这几天,我就不扣你的工资了,这个月我再多给你拿一千块钱奖金,虽然钱不多,但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至于其他的事,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只管开口。”老白安慰了马瑞霖一句。
“白哥,我请假的这几天,已经耽误了不少活,你这钱,我真不好意思要!”马瑞霖开口就要推脱。
“你这个孩子,我给你,你就拿着吧,我也是农村出来的,知道你家里的情况,也知道你不容易,全家就指着你那个有出息的哥哥!但话说回来,虽然你哥没了,但生活还得继续,白哥能力有限,帮不上你太大的忙!但让你凭力气吃饱饭,还是没问题的!”老白很实在的开口。
“白哥,谢谢了!”马瑞霖闻言,感激的点了点头,目光一扫,却发现白哥面前的办公桌上,摆满了乱七八糟的合同,随即一愣:“白哥,这是……?”
“别提了,是皇姑那边的刘宝友,他一开始不是也整了一个电器城么,始终在帮咱们代销货,然后他在利润里抽几个点的辛苦费,但是上个月,他的电器城忽然不干了,但是却压了咱们店里四十多万的货款。”老白烦躁的开口。
“这钱,他不给啊?”马瑞霖眯了眯眼。
“对呗!这个瘪犊子说他的店倒闭了,没钱给我!结果昨天新提了一台霸道2700,你说,多他妈气人!”老白越说越憋气。
“没去法院吗?”马瑞霖再问。
“去了,但这种合同它不是欠条,即便告状也算是商业纠纷,处理起来很磨叽,最近这段时间,刘宝友跟他的一个同学,在皇姑那边开了洗浴中心,他那个同学在皇姑也挺牛逼,而且帮他找了法院的关系,这事处理起来就更麻烦了,所以我感觉这钱,估计就是白瞎了!”老白并不乐观的开口。
“白哥,要不这笔钱,让我去要一下试试吧。”马瑞霖沉默数秒,随即突兀的插了一句。
“你去?”老白听说马瑞霖要去追这笔账,先是一愣,随即便笑着开口道:“大霖,我知道你这小伙子不错,看你见我有难,也是真心想帮我,但是要账这种事,没有你想象当中的那么简单,何况刘宝友本身就是个社会混子,如果这钱能好言好语的要出来,我还至于这么犯愁么!”
“白哥,这笔账,你让我要一下试试吧,即便不成,对你而言,不是也没损失么。”马瑞霖微微一笑,全然不顾白哥的劝阻。
“行吧,你要是想试试,那就去吧,如果能要回来,这钱我直接给你拿一半!”在老白眼里,刘宝友欠他的这笔钱,基本上就算是死账了,所以他十分大方的应了一句,虽然并不认为马瑞霖能把这笔账要回来,但还是继续道:“大霖,咱们先说好,你要帐就好好要,千万别扯王八犊子!”
“没事,你帮我问问刘宝友的地址吧。”马瑞霖呲牙一笑,也不知道有没有把这话听进去。
……
中午十一点多钟,马瑞霖乘坐一台出租车,直接赶到了皇姑那边的一家羊蝎子火锅店,推门之后向着二楼走去,随即推开了一间包房的屋门。
此刻在马瑞霖面前的包房里,总共有十来个人,其中有四五个都是社会人打扮,而靠近门口的一个人,看见马瑞霖不断在屋里的几人身上扫视,顿时瞪起了眼睛:“哎,你戳在这瞅什么呢?!”
“你好,我问一下,刘宝友,刘哥在这个屋里吗?”马瑞霖看着问话那人,笑呵呵的回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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