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东跟众人谈完话之后,大家就各自散去,回到了房间中休息。
张晓龙的房间内,汤正棉沏上一壶茶,两人坐在了床边,磕着瓜子闲聊。
“哎,你有没有发现傻东子有点不对劲啊,在我的印象里,他应该是个挺理智的人,今天怎么忽然就变得这么执拗了呢?像个一根筋的愣头青似的。”汤正棉吐着瓜子皮开口。
“杨东不是一根筋,是受刺激了。”张晓龙端着水杯,轻轻吹着上面的茶叶:“前后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聚鼎倒了,对他最好的大哥没了,拼出来的事业没了,处了快两年,马上修成正果的爱情也没了,这种事,换成谁能接受啊?这也就是他还算理智,换成别人,估计早扛着炸.药包去聚鼎了。”
“也对,他最近经历的事,确实太多了,手下的兄弟死的死、抓的抓,大哥说没就没了,好端端的一段恋情,跟遭遇车祸一样,瞬间就崩了。”汤正棉微微撇嘴,理解的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接下来,咱俩怎么办?”
“动身吧,尽快找吴坤,然后把他干死,吴坤不死,杨东不会安心离开大l,现在的局势对于他来说,就是一把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拖得越久,他越会泥足深陷,始终让他留在这边钻牛角尖,他的路会越走越偏,等事办完了,咱们得抓紧拽着他去外地,只有远离了这个环境,他的心气才能活过来。”张晓龙条理清晰的回应道。
“离开之后,去哪啊。”汤正棉犯愁的问道。
“能够撑着杨东起步的关系,我一个也不认识,先带他去云n吧,我在那边有不少战友,如果吴坤的死,真牵涉到杨东的话,我也能在那边保住他,这次老柴惹的人是白家,接下来,小东在大l这边的关系都会断线,像他这种没有强大家庭背景,草根出身的人,想跟那种在权势的衬托下成熟起来的大少爷去掰手腕,太难了!难到他或许一辈子都抓不到机会!复仇,这两个字说起来容易,但真要去做,谈何容易。”张晓龙并不乐观的回应道。
“是啊,想指望一个玩政治的人,去跟一个社会混子推心置腹的做朋友,这跟童话故事有什么区别?有多少人都像二逼一样的去盲目攀关系,结果到了最后,全是棋子!”汤正棉深以为然的点头:“放眼全国,触顶的那些带着黑色血脉的商人,到头来哪有一个人能混到好下场,被人抛弃,就是一瞬间的事,何况小东现在一心要跟白家掰腕子,这他妈得靠上一个什么级别的大树才能做到?真到了那一步,估计他也就不是他了!”
“杨东不是个幼稚的人,他不会傻到对于一切事情都抱有美好幻想的那种程度!他的头脑够用,但真想走到跟白家掰手腕的高度上去,机遇才是更重要的!因为不管他走得再高,白家崛起的速度,一定比他快!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智力只是个辅助品,诸葛亮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可是他真想撑起跟白家对抗的实力,估计短时间内是看不到希望的。”张晓龙顿了一下,岔开了话题:“准备一下吧,咱们先把眼前的事办了。”
“行,我去洗把脸,然后咱们俩就出发。”汤正棉闻言,把手里的瓜子往桌上一扔,起身向卫生间走去。
……
晚上八点,市郊养鸡场附近一条山路的十字路口边缘,巩辉和雷钢二人,正聚在一起,面向西方给柴华南烧着纸钱,雷钢因为腿部打着石膏,所以只能被两个青年扶着,静静看着巩辉往火堆里添冥币。
“啥时候动手,想好了吗?”雷钢盯着巩辉的背影问了一句。
“当着大哥的面,别说这个。”巩辉摆了摆手,继续给火堆里添着冥币。
二十分钟后,两人带来的冥币全部燃尽,随后一行四人,转身向养鸡场的方向走去。
“我接到消息,光耀集团已经恢复运转了,但吴坤始终没露面,这个孙子,肯定是怕咱们找他!”巩辉一针见血的开口。
“躲得了初一,但是他躲不了十五,咱们始终不被捕,他肯定躲不了一辈子!”雷钢毫不犹豫的回应道。
“咱们不能一直等他,我想主动找找他。”巩辉扭头回道。
“需要我干点啥?”雷钢张嘴问道。
“你都这样了,还能干啥呀,养着吧。”巩辉笑着回应道。
“我腿瘸了,但是手还在!手没了,我还有一口牙!”雷钢铿锵有力的开口。
“你的心情我理解,但这事,我自己能办,你先养着吧,如果我这次真折了,你再去。”巩辉看向雷钢,神色认真的回了一句。
……
与此同时,田勇驱车赶到位于市郊的私人会所,就跟吴坤见了个面,闲聊几句以后,就把事情步入了正题:“大哥,雷钢和巩辉的消息,我始终没查到,还有杨东,这小子也失踪了,不过我查到了柴华南家人的消息,李俊茹带着柴华南的姑娘和儿子,去了h国!”
“h国?”吴坤听见这话,微微蹙眉:“跟谁一起走的?”
“不清楚,他们那一趟航班,坐了一百多人,我也不可能查清楚究竟哪个人跟柴华南有渊源。”田勇吧嗒着嘴唇回应道。
“他们在哪落脚?”吴坤再问。
“这个还不清楚,不过李俊茹办的是旅行签证,应该不难查。”
“你想办法运作一下,争取把柴华南的家人清理干净!”吴坤沉吟半晌,语气森冷的吩咐了一句。
“大哥,杀女人和小孩啊?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信佛,杀柴华南,是为了生存,但是杀女人和孩子……”田勇听见这话,眉宇间本能闪过了一抹抵触,随即正色开口道:“而且你也知道,我的社会影响力,仅限于大l这一片,可能出了市区,就没人认识我了,现在李俊茹他们一家三口在h国,你让我上哪联系那些高.丽棒子去,我倒是认识一个庙里的法师,去h国讲过经,不过我感觉他认识的那些外国和尚,肯定不带帮忙拿着木鱼锤去杀人的!”
“也对,这事你办不了,算了,我自己来吧,我有个朋友在吉l延b那边,是做劳务出口的,他认识h国当地的黑帮和蛇头,应该能帮上忙。”吴坤摆手回绝道。
“大哥,我说句题外话昂,现在柴华南都死了,他家里就剩下几个孤儿寡母,有这个必要吗?”田勇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劝了一句。
“你懂个屁,我想动的不是李俊茹,而是李俊茹身边的人,当初柴华南死保着杨东,是为了啥?不就是为了让杨东帮他照顾家人吗,你感觉在柴华南舍命保住杨东的情况下,我能放心让他在外面飘着吗?”吴坤十分谨慎的回应道。
“你这人也真怪,别人都跑到国外去了,你也得斩尽杀绝……”田勇盘着手串,轻声念叨了一句。
“你说啥?”吴坤看见田勇在那嘀嘀咕咕,皱眉问道。
“没事,我就是想问问你,现在柴华南已经没了,你啥时候回集团办公啊?”田勇岔开话题问道。
“现在还不行,现在柴华南手下的人,还在外面散着不少,我这时候露面,太危险了,最近这段时间,我就在这里办公,集团有什么要紧的事务,你让那些高管来这里跟我谈,但是我的行程,必须得保密!”吴坤叮嘱了一句。
“行!”田勇盘着手串点头。
“还有,你再多调点人,来这边保护我。”吴坤想了想,随即又补充了一句。
“大哥,现在这边已经有十个人,四把枪了……”
“不够,再调来十个!自从柴华南没了之后,我总感觉睡觉不踏实!现在老柴都没了,我绝对不能折在这群臭鱼烂虾手里!”吴坤打断田勇的话,毫不犹豫的回应道。
“行吧,听你的。”田勇闻言,无语的点了点头。
……
一连三天,吴坤始终在私人会所里龟缩不出,在二十人的拱卫之下,宛若蹲监狱一般的生活着。
而吴坤这一躲,却苦了集团里的那些高管,因为光耀主要做的是风投业务,每一笔资金的进出,和每一项业务的评估,都需要吴坤亲自审阅,所以他们也只能每天往郊区跑,而以前需要十分钟就能解决的业务,现在可能得跑上一整天,而且很多对口公司在见不到吴坤亲自出面的情况下,也放弃了许多原本就能达成的合作。
面对这种经济上的损失,吴坤虽然挺着急,但是也无可奈何,因为聚鼎虽然覆灭了,但是聚鼎的人,真的让吴坤害怕了,吴坤搞不清楚,为什么身家数亿的柴华南,在面对碰撞的时候,居然能表现出那种看淡生死,鱼死网破的魄力,他更无法想象,就连大哥都如此刚硬的聚鼎集团,旗下究竟都笼络了一批什么样的牲口。
吴坤躲了起来,但其他人却没闲着。
这天下午两点多钟,一台贴着深色车膜,并不起眼的长安逸动轿车,缓缓停在了位于g井子区的金佛寺门外,这座寺庙毗邻一处风景区,因为距离市区不远,而且不收门票,所以许多游客也会把这里当做景点的一部分,会进来转转,所以此时寺庙山门前的车辆和游人,都不少。
这座寺庙始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保持着明清建筑风格,是一个坐落于山体缓坡上,四层三进的大建筑群,在门前的停车场上,就能清晰的看见沿山势而下的大雄宝殿、观音殿、地藏殿、蓝殿、祖师殿和钟、鼓楼等等建筑。
逸动轿车内,汤正棉看着寺庙门前带着统一帽子的旅游团,还有其他游人,点燃了一支烟,看向了副驾驶的张晓龙:“你觉得咱俩办这件事,能靠谱吗?”
“你放心吧,田勇肯定会过来!”张晓龙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自从聚鼎出事以后,光耀集团的高层为了防止报复,大多深居简出,很少有人敢在公共场合露面,唯独这个田勇是例外,每个月的初七这天,他都会来这座庙里烧香!他是吴坤身边的铁杆,只要找到他,就能挖出吴坤的位置!据说这个人十分虔诚,两点十分准到,而且风雨无阻!”
“嗡嗡!”
张晓龙话音刚落,一台奔驰e350就顺着道路开上来,扎在了庙门前的停车位上,随后穿着一身棉麻休闲装,盘着手串的田勇推门下车,脑袋反光的向庙里走去,同时还跟门前的两名知客僧比了一个佛手。
“我艹!这个瘪犊子还真来了!”汤正棉看见田勇的身影以后,弯腰就在脚下抄起了一把冰冷的木工羊角锤。
“庙门前游人太多,而且还有监控,别瞎整,跟他进去!”张晓龙看着田勇辨识度极高的背影,把上了膛的仿九二往后腰一揣,下车之后,很快混迹在游客人群当中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