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终究没有告诉杨戬她为何自尽，但依然接受杨戬帮助，上了岸，杨戬也不晓得她去了哪里，只是不久后，他生辰那日，灌口举办庙会为他庆祝之时，有个来为他唱戏的姑娘抹脖子死了。

感受到空中凡人不易察觉的血腥味，杨戬登时大怒，前往后台，逮住一个衣裳凌乱的华贵男人，再望屋里乱成一团，白牡丹身上戏服破烂，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杨戬将男人甩给了哮天，自己带着白牡丹尸身离开二王庙，寻了竹林里一处。

白牡丹已死，他没办法，在做什么，只能让她入土为安。

不料，他刚以竹做了个棺材，白牡丹身上就出现了异变，一股黑气从尸体上冒出，这不正是要成恶鬼之态？杨戬大惊，立时以法力阻止。

“姑娘！”杨戬大喊，“姑娘虽受不平，但可让我为你报仇雪恨，何必自己堕落？”

白牡丹的魂魄已经脱离了肉体，在杨戬法力中痛苦挣扎，泣道，“我已退让万分，苍天依旧苦苦相逼……我何错之有？何错之有？”

听此言，杨戬心一紧，他想起蜀王宫与后的劈山救母之局，百感交集，最后，他解除了白牡丹的束缚，幽幽道，“这世上怨恨苍天没有什么用。”

杨戬心想，自己又做错了什么？要被逼走上一条自己完全不想走的路。

父母为了爱情，玉帝为了三界平衡，也没有伤及云华性命，没有血仇，村名虽无知自私，但也是为了自己与家人的命，杨戬明白，如果村民知道玉帝不会迁怒，或者生父杨天佑不搞那一出，根本不会出现杨天佑死亡的一幕，杨天佑自己作死，竟让杨戬找不到仇人了。

如果杨天佑死前不与他一见，他可以尽情恨玉帝无情压了母亲云华，拆散他们一家，如果杨天佑死前不与他一见，他可以尽情恨村民，沉杀他的生父，如果杨天佑死前不与他一见，他甚至可以怨恨父母不负责任，让他历经生死难关。

他明明可以怨恨整个世界，杨天佑却让他把所有血泪全部咽了下去，一腔怒火之能憋在心里，还要永远去守护杨天佑最在乎的那个女人，云华。

这并不是杨戬一开始就不愿意守护云华，他虽对父母有埋怨，但依旧会尽自己身为人子的责任，毕竟血浓于水，亲情很难放下。

只是杨天佑这般算计他的心，让他难免抗拒。

杨戬有时候会想，真不愧是我亲爹，为了给母亲一把永远的保护伞，不惜牺牲自己短暂的生命和儿子永远的自由，创建出一个没有绝对对错的局面。

杨戬想要恨杨天佑，可这他也做不到，杨天佑的选择，除了永远限制了他的自由之外，也为他唯一的那条路上了一课——人究竟可以自私到哪一种恐怖的地步，这也让杨戬的底线彻底突破到了一种恐怖地步，杨戬真的很难想到，让他成为一个不折手段又心狠手辣的人，不是王叔，也不是玉帝，而是杨天佑。

这也是杨戬对杨天佑最大的感激，若非如此，杨戬在今后的路上绝不好走，比如当初救母之时或许不会做下放弃神弓的决定，在封神战场上，也不会设下种种难以置信的毒计。

这一课保护了杨戬的命，永远。

所以在杨戬眼中，千年前的事，已成了解不开出不来的死局，何论对错？

杨戬只给了白牡丹一句话，“若对这世间不甘心，便用自己的眼睛再看这个世界一会儿吧，或许能找到自己的答案，折磨自己，让自己堕落，只会让仇者快，换不来任何东西。”

白牡丹似有所悟，身上怨气渐渐消失，但黑气却没消散，杨戬明白，她是渐渐成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