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会期间,闵姜西再也没有看见楚晋行,连江东都消失不见,在滨海玩了几天,一行人直接乘飞机飞汉城,快过年了。
回家之前,闵姜西三令五申不许闵婕来机场接,她还是来了,穿着一身驼色的长款羊绒大衣,怀孕五个月,身材依旧纤细,衣服宽松根本不显怀,但是拥抱时,闵姜西还是小心翼翼,生怕碰着。
陪在闵婕身边的自然是江悦庭,因为两人领了证,这次见面,秦佔喊了声:“小姨夫。”
秦嘉定跟着喊了声:“姨姥爷。”
江悦庭应着,大家都是一本正经的脸,唯独闵姜西要强忍着笑,什么叫活久见,秦佔喊江悦庭小姨夫。
江悦庭招呼大家上车,一路上有说有聊,气氛倒也算得上其乐融融,在汉城过了大年二十九,江悦庭赶在三十之前回深城陪江东,江东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今天,江悦庭不用刻意找他,他一定在家,他要陪南月过年。
江东回家,直奔南月房间准备上香,房门一推,淡淡的檀香味涌来,照片前的香炉里已经点好了香,他先是一愣,紧接着沉下脸。
江悦庭从书房出来,在南月的房间里看到窝在沙发上打游戏的江东,出声打招呼,“回来了。”
江东一眨不眨的盯着手机屏幕,回应江悦庭的只有游戏的特效声。
江悦庭坐在沙发上,兀自道:“前几天去滨海玩了,那边天气比深城好吧?”
特别无聊的话,无聊到江东回应他都显得自己白痴,江悦庭又说:“你是要多晒晒太阳,比女孩子都白,有时间就出去玩玩,当锻炼身体了。”
江东被江悦庭念的无法专心游戏,死了,眉头轻蹙,他终是忍不住眼皮一挑,“你有事?”
江悦庭本想说没事,可话到嘴边明显顿了下,慢半拍道:“跟你说两件事。”
江东低头打游戏,江悦庭说:“我跟你闵婕阿姨领证了。”
特效声起,江东面无表情的在游戏中厮杀,努力做到面不改色,江悦庭从一旁拿出一份透明的文件夹,江东看都不看,他开口说:“这是我们的婚前协议,婚后跟婚前一样,她不会占江家任何股份和房产,包括孩子,也不享有继承权。”
江东盯着手机,用力按着屏幕道:“什么意思,新年礼物?”
江悦庭说:“你闵婕阿姨非要签,我不答应她就不同意结婚,我知道跟你说这些,你也许不会信,觉得她故意做戏演给你看,她就是这样的人,只会用最笨的方法去证明自己不是为了钱。”
江东说:“所以我是为了钱?”
江悦庭道:“你是我儿子,我有什么不是你的?”
江东想冷笑,事实上抿着唇不说话,江悦庭道:“我承认我做丈夫做父亲都很失败,不知道怎么跟你沟通,怎么说都是错,但我会尽量弥补,年前我请了职业经理人,专门负责国外的事务,以后我在国内的时间会变多,你不喜欢她来深城,我就汉城深城两边跑,各种节日我回来陪你过。”
说罢,江悦庭起身,不知是自己不好意思,还是被江东气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红,直到他转身离开,江东才把目光从手机挪到桌边的协议上,正出神,屏幕切换成来电显示,看了眼来电人,江东划开接通键。
“嗯。”
手机中传来熟悉的女声:“新年快乐。”
江东脸上一点快乐的样子都没有,厌厌道:“无事献殷勤。”
闵姜西说:“都新的一年了,我们能不能和平相处?”
江东毫不迟疑的回道:“不能。”
闵姜西说:“那再见吧,您忙。”
江东说:“不许挂。”
“干嘛?”
他侧头看向供台上南月的照片,出声问:“想你妈吗?”
闵姜西那边迟疑片刻,紧接着如常回道:“昨天去烧纸的时候想了,刚才你不说我都忘了。”
江东无声勾起唇角,她有时候睁着眼睛说瞎话,有时候又诚实的让人无言以对。
他说:“深城这边不让烧纸。”
闵姜西说:“想烧在哪都能烧,你家那么大,后院随便找个地方。”
江东问:“你在干嘛?”
闵姜西说:“跟你打电话。”
“什么时候回来?”
“看小姨夫什么时候陪完你,他回来我再走。”
一句小姨夫,直接把江东叫蒙了,反应过来后,慢半拍说:“跟我这炫耀来了?”
闵姜西说:“只有你觉得是炫耀。”
江东躺在沙发上,模糊了慵懒和叹气的口吻,“恭喜你,求仁得仁。”
闵姜西说:“同喜,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江东有种心事被人看穿的赤裸感,眉头轻蹙,低声道:“过了一年,你怎么比去年更讨人厌了。”
闵姜西说:“你比去年更容易被人看透了。”
她哪软扎哪,绝不手下留情,刀刀见血,江东吸了口气,“你到底是给我拜年,还是给我上坟?”
闵姜西不答反问:“你到底是喜欢给人烧纸,还是被人烧纸?”
江东正要说话,手机里隐约传来一个男声:“跟他啰嗦什么。”
江东懒洋洋的道:“秦老二?”
闵姜西‘嗯’了一声,江东说:“没出息,过年还跑到你家里过,倒插门吗?”
闵姜西说:“首先要有门可插,新年祝你认认真真交个女朋友,主要是别再来打搅我。”
江东无声笑着,“交女朋友哪有拆散你俩有意思。”
话音刚落,里面一声没有,他看了眼手机,对方挂了,刚开始还以为是闵姜西,但闵姜西不是这种性格,她就算要挂,也得等戳他两刀再挂,所以,肯定是秦佔。
原本想打回去再吵几个回合,可莫名的,累了,不想闹了,今天是新年,团圆的日子,家家户户都很热闹,可江东躺在沙发上,只有南月的照片陪着他,他有点想她,不知道她在那头过得好不好。
在沙发上睡着,再睁眼时,身上盖着羊绒薄毯,茶几上多了个透明的长形缸,里面有几只小乌龟,他小时候有一阵喜欢龟,各种各样的都喜欢,家里养了一大堆。
兀自出神了一会儿,江东走出去,家里阿姨跟他打招呼,他出声说:“等下把里面的小龟拿到外面跟秦佔放一起。”
阿姨很平静的应声,因为江东在院外养的脸盆那么大的乌龟,叫秦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