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闵姜西分两个锅炒了十斤的香辣蟹,三人留了小份,其余都分给随行的保镖,饭后三人组团打游戏,又是一顿披荆斩棘,午休各回各房,房间中冷气十足,秦佔惬意的往床上一趟,感慨道:“这地方我能待一辈子。”
闵姜西说:“你就一点都不想回深城?”
秦佔说:“有机会带我爷爷过来,没事钓钓鱼钓钓虾,后院又有花草果树,实在闲着无聊就租个船去江上漂几个小时,到处都是玩的,比疗养院有意思多了。”
闵姜西道:“深城只有爷爷让你惦记?”
秦佔反问:“不然呢?荣一京?他就适合养在花花世界里,你让他来这种地方修身养性,他估计没两天就得走火入魔。”
闵姜西觉得好笑,边笑边道:“他又无辜躺枪了。”
秦佔侧头看向闵姜西,“那你说谁?”
闵姜西收回脸上的笑,神色如常道:“听说荣慧珊自杀住院,你真不回去看看?”
秦佔表情微沉,“谁跟你说的,江东?”
闵姜西道:“他这次没有挑拨离间,问钱三在不在你手上。”
秦佔说:“他想要人?”
闵姜西道:“他说钱三一共拿了一千万,五百万给张宇平了赌债,还有五百万他自己私吞了。”
秦佔说:“他一共拿了一千三百万,第一次对方给了他一千万,点名叫他派张宇去杀邵逸文,后来又给了他三百万,说后面还有事让他帮忙。”
闵姜西说:“邵逸文真是张宇杀的?”
秦佔应声:“嗯,张宇欠了高利贷,一百多万,一个月滚到五百万,他再不还就得被利滚利压死,钱三问他做不做,他没多犹豫就接了。”
闵姜西说:“查到钱三上面是谁了吗?”
秦佔说:“撬了几天,把转账记录都交代了,不知道上面人是谁,他们这行有规矩,钱给的足够,买家可以不露面,风险下面人背。”
闵姜西问:“后面还有事让他帮忙,说没说什么事?”
秦佔回:“没说。”冼天佐审人,那是道上听见就打怵的存在,钱三落到冼天佐手里,还没怎么样就全交代了,冼天佐就怕其中有诈,还‘问’了两天,钱三想死又不敢死,直接拿家里老小发誓,如果撒一句谎,不怕祸及家人。
秦佔补了一句:“钱是从海外账户划过来的,幽灵账户,地点在加拿大。”
加拿大?
闵姜西脑海中第一时间蹦出关联词,荣慧珊,她什么都没说。
秦佔自顾道:“江东去找荣慧珊,得到什么有用信息了吗?”
闵姜西如实回答:“江东也没有证据,他跟荣慧珊说,如果张宇在警察那里有任何不好的动向,他就杀了她。”
秦佔很快接道:“他想让我看钱三有没有反应。”
闵姜西暗道,秦佔反应好快,关键是……
“你早就知道江东去找荣慧珊?”
“嗯。”
“荣慧珊自杀你也知道?”
“嗯。”
“……你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闵姜西问出了心底所疑。
秦佔面色平静,“我该有什么反应?”
闵姜西说:“你最讨厌江东,现在荣慧珊自杀,你不该有点反应吗?”
秦佔道:“她又没死。”
这个回答,着实在闵姜西的意料之外,她沉默也不是因为想到什么而不好说,而是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佔侧过头,看着躺在身边的闵姜西,轻声道:“怎么不说话?”
“不知道说什么。”
“觉得我冷血,还是翻脸比翻书快?”
闵姜西说:“我就是有点意外。”顿了顿,她又补了句:“其实不是有点,是很意外。”
秦佔别开视线,看着头顶的简易吊灯,声音平静的说:“我不是突然翻脸,只是突然觉得,不该太自以为是,我跟她认识很多年,但我们也有很多年不在一起,我不能像相信荣一京一样,无条件的相信她,我怀疑江东,江东怀疑她,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都是直觉,你要说我翻脸比翻书快,我也不能反驳,我很少在所谓朋友的越线上提醒他们适可而止,我都是突然单方面告诉他们朋友没得做,我就没想过给人重新改过的机会。打从荣慧珊跟邵逸文在一起,我就觉得她没事找事,她就算眼光再差,也不至于找个这种靠她上位的软饭男,越近距离接触,我越觉得她跟我想象中不一样,跟她前夫在一起,可以说年少无知没得选,现在有的选还这样,是不是她自己有问题?”
“江东借着邵逸文打她的脸,我不是一点气都没有,不去找江东,一来为了你,二来,我也想让她明白,我不可能无时无刻无理由的罩着她,既然是她的选择,她自己也要负责任。”
“很多人以为我跟荣慧珊疏远是因为你,我就是给荣慧珊留面子,没好意思公开说,我跟她疏远不是任何人的原因,只能因为我们两个本身相处出了问题,岳圣仪为她出头找你麻烦,荣一京没跟我提,你也没提,是荣慧珊自己说的,她知道我是什么脾气,这种话说出来,我这辈子不可能再跟岳圣仪有任何瓜葛,她有没有为岳圣仪想过?那天饭桌上岳圣仪看她的表情,完全就是刚知道自己被出卖,我不知道荣慧珊在那一刻心里想了什么,尴尬?后悔?还是没想到我会点出来?可能那天我比她还要尴尬,因为我也是突然意识到,原来她跟我想的不一样。”
秦佔用最平静的口吻,像是在说跟自己无关的事,闵姜西却突然感同身受,心里酸了一下,她握住秦佔的手,出声说:“别难过,你也说了,这么多年不在一起,你心里想的还是小时候,她变不变,变成什么样,不是你能控制的,谁还没个看走眼的时候,我是朋友少,概率小,你没看浴池和程二上学的时候,也成天因为这些所谓的朋友糟心,交朋友没错,朋友多点也没什么错,合得来就在一起玩,合不来就分开,认识很久的朋友闹掰,就当结场婚又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秦佔侧头看向闵姜西,闵姜西跟他四目相对,后知后觉,很快道:“我没暗讽你以前想娶荣慧珊的事,你想多了。”
秦佔半真半假的说:“我现在很敏感,你说话注意措辞。”
闵姜西哄着道:“是我不好,不是故意在你伤口上撒盐。”
秦佔眉头一蹙,闵姜西翻了个身抱住他,“啧,开个玩笑都不行,我想逗你开心,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秦佔伸出手臂搂住闵姜西的腰,低声道:“你不用担心我承受不了,外人有时候对我的评价也很中肯,六亲不认,我会一直念着别人的好,但也不代表我没脾气,没有喜怒哀乐,感受不到别人是怎么对我的,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冷漠,不但不提醒对方让我不爽,还在等一个彻底让我受不了的点,这样我就能毫无愧疚的切断这段关系,荣慧珊已经踩中我的底线。”
闵姜西好奇,“你对她的底线在哪?”
秦佔道:“江东去dk找她麻烦,她受不了可以给我打电话,直接告诉我她有多不爽,让我去江东那找场子都行,她偏偏不打,然后来了出自杀,她什么意思?根本没想到我,还是没把我当朋友?既然她宁愿自杀都不来找我,那我也没必要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回去看她,江东怀疑她不是空穴来风,我也在想,她为什么这么巧,偏偏就找了雷坤的公司,如果她这次自杀真闹出什么大动静,我一定替她报仇,谁逼死她我就逼死谁,但她没死,一切就得另说。”
闵姜西听着秦佔的话,他故意把自己说的翻脸不认人,其实心底还是难过,曾经那么好的朋友,如今处处都在算计,就连让他出面都不是正大光明的叫,而是用尽心机的逼,还是以死相逼,明知道秦佔欠她一条命,她还用这种方式,于秦佔而言,不光是羞辱,还是赤裸裸的扎心。
闵姜西抱着秦佔,轻声道:“不用怀疑自己,你没错做,更不欠她,本来就不是所有真心实意都能换来问心无愧,婚姻都未必能天长地久,更何况是朋友。”
秦佔当即看向闵姜西,蹙眉道:“我们就能天长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