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好去畅西公园当天下小雨,伞可打可不打的程度。
这雨下的有一点尴尬。
宴好穿的蓝色连帽短袖衫,他把后面的兜帽拉了上来,兜住脑袋在公园里转悠。
老远瞧见一个熟人蹲在水池边看金鱼,宴好走过去打招呼:“宋然,你怎么在这儿?”
宋然表情惊讶:“是你啊。”
他站起来,雨点往镜片上打,眼睛就看不清地眯了起来:“我约了朋友到这碰头,你呢?”
宴好说道:“也是约了朋友。”
然后两人都没说话,也没说道别,就站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
整个世界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不到一分钟,宴好跟宋然异口同声。
”大叼?”
“小女子?”
“……”
——
小亭子里,宴好摘了兜帽理理头发,斟酌着开口打破微妙的氛围:“哥们,你在yy里的声音跟真人的……差太多了。”
宋然羞涩一笑:“用了点变音器。”
只是一点?宴好一言难尽。
听yy上的声音,脑补的是个左青龙右白虎,叼着烟敲大鼓的粗犷大叔,实际却是斯斯文文的白面书生。
杨丛要是知道了真相,怕是要掀桌。
宴好想不通宋然变音干嘛,就问他了。
宋然回答得非常直白:“好玩。”
宴好:“……”
“课代表啊,你欺骗了我跟杨丛的感情。”
宋然正用衣摆擦着模糊的镜片,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他就是拂一点血?”
宴好点头。
宋然吸口凉气,一副难以接受的样子:“我去!”
三人一个公会的,一直一起打竞技场,哪知道是同班。
而且宋然平时在班上最看不惯杨丛,觉得他很废,结果在游戏里跟他pk就没赢过,一次都没有。
宋然风中凌乱了。
——
宴好也很震惊,一时半会根本就没办法把大叼跟宋然结合到一起,他忍不住给江暮行发短信。
-班长,告诉你个事,宋然竟然是我游戏里的队友。
江暮行没回信息,直接打的电话。
宴好愣了下就迅速走出亭子,找了个地儿接通,声音压低:“喂,班长。”
江暮行在那头问道:“你们在一起?”
“对啊,今天约出来见面了,”宴好小声说,“现在就在畅西公园,我俩都还在消化队友是同学的劲爆消息。”
他的语气里带着佩服:“真想不到宋然成绩好,又很会玩游戏,太厉害了。”
江暮行沉默了会:“哪个游戏?”
第40章
宴好之前把游戏推荐给江暮行, 风景人物技能全吹了一遍, 还说可以给他当师傅,带他练级,他毫无兴趣, 这次怎么主动问了?
“班长,你想玩了?”
江暮行的语调冷淡:“随便问问。”
“哦。”宴好说了游戏名, 还想再说点,那头挂了。
江暮行挂了他的电话。
宴好错愕地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 耳朵边嗡嗡响,自己做错什么了吗?
还是说了不该说的,惹江暮行生气了?
宴好啃了啃嘴角, 把这通电话的所有内容都拆开, 一句句地撸了一遍,心里冒出一个不太敢相信的猜测。
江暮行该不会是……觉得他作为自己的崇拜者,现在又崇拜上了别人, 所以不爽?
像杨丛打篮球很牛逼, 宴好没少夸。
有一回宴好看他打比赛,发现对家的中锋实力很强,比赛结束后随口夸了几句。
杨丛反应很大, 脸臭得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说什么没面子,还说尊严受到了侮辱。
并且扬言宴好背叛了自己。
抛除掉那些杨丛自带的夸张成分,不高兴是真的。
宴好越想越认为不是没可能,江暮行就是再比同龄人要沉稳, 他也是男生,有共性的。
可问题是,我没崇拜宋然啊,宴好烦躁地想。
怎么有一种忠诚遭到了质疑,被男朋友误会自己见异思迁的恐慌感……
宴好脸颊发热,这错觉他既不安又很喜欢,因为是先有亲近,才会有背叛。
江暮行的心里只要有一点起伏,就说明他是众多崇拜者里面很特殊的一个,不是所谓的做什么说什么都没意义。
宴好离亭子更远一点,拨了江暮行的号码。
那头江暮行游戏攻略刚看了个开头:“说话。”
宴好把兜帽扣到头上,脚蹭蹭铺在地上的小鹅卵石:“班长,你刚才怎么挂我电话?”
江暮行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有事。”
宴好说道:“什么事啊?”
不等江暮行回应,宴好就轻飘飘来一句:“上网搜游戏吗?”
江暮行:“……”
电话里很静,宴好听见了江暮行的呼吸声,这一秒突然有种自己离他很近的感觉。
“班长,你要是想玩,等明年我带你。”
江暮行微顿:“明年?”
“嗯。”宴好的嘴角翘起来,“我要考a大,复习备考会很紧张,没时间玩游戏了,打算卸掉,高考完再装。”
江暮行半晌开口:“你能忍得住?”
宴好笑:“能的。”
因为比起游戏,我更喜欢追逐你的脚步。
挂电话前,宴好很小声地说了句:“班长,我只崇拜你。”
话落就立即挂了。
——
宴好等脸上热度下去了才回亭子里。
宋然看起来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好奇:“宴好,你在游戏里怎么叫那名儿?”
“随便取的。”宴好说,“小女子,小好。”
宋然:“……”
宴好礼善往来地询问:“你呢?”
宋然一副往事不堪回首样:“跟朋友打赌输了。”
宴好料到了,宋然的形象跟那名字太违和:“杨丛还不知道是你。”
宋然表情变了变:“别告诉他。”
宴好说道:“瞒不住。”
宋然把眼镜戴回去:“那我跟他说。”
宴好没意见,这事他还真不想掺合,杨丛的火气让宋然自己去扑灭。
宋然拍拍宴好肩膀,游戏里的兄弟情一点点往现实中蔓延:“既然是老伙计,以后在学校里也一块玩啊。”
宴好吹吹眼睛上的碎发:“还是别了吧,老班会找我跟杨丛说话,叫我俩不要影响你学习。”
宋然眼角一抽:“那老江怎么就行?”
宴好很自然地说笑:“我跟他在学校不怎么来往,更谈不上一块玩。”
宋然推推眼镜:“就他的情况而言,够例外了。”
宴好心跳快了几分:“例外吗?”
“非常。”宋然说,“老江把你当朋友。”
说出来那两字的时候,他莫名其妙有点虚,好像不是很确定,有哪里不对。
宋然一秒后就忽略了:“这么说吧,在班上,有人找老江讲题,有时间他会讲一讲,别的其他问题找他也会得到帮助,他是做什么就把什么做好,当着班长,相关责任做的很到位,别的没了。”
“老江就是按规矩办事,原则第一,有礼貌又很疏离,对谁都隔着一条线。”
“我作为两年的同桌,也才踩进去一点点,但他在你面前撤掉了那条线,让你进了他的私人领域,这就太稀奇了,你真是个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