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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打落水狗

毒妃狠绝色,痛打落水狗

杜蘅语声清浅,不疾不徐地道:“姨娘虽有百般错,终归是大哥,大姐,三妹的生身之母。爱夹答列这个事实,永远都改变不了。今日若将姨娘生生杖毙,则祖孙,父子,兄妹之间必将生出裂痕,且恐永远无法弥补。相信这是祖母,父亲最不愿意看到的,也不是蘅儿想要的。”

这话,象一把刀子直戳进老太太和杜谦的心里。

谁不盼望多子多福,全家和睦?不是万不得已,谁又希望在骨肉亲人之间埋下仇恨,最后闹得分崩离析?

老太太沉默了良久,轻声问:“你想要什么?”

“生存~”杜蘅轻启朱唇,这两个字象掉落冰盘的珍珠,清清脆脆,却如暮鼓晨钟,深深地震荡着他们的心灵棼。

老太太蓦然变色,不自禁地低喃:“生存?”

“是的,”杜蘅静静望着她,清澈的瞳眸中,写着明明白白的哀伤:“蘅儿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好好地活下去罢了!”

杜谦怔怔地看着她,满腔的羞愤都化作了柔情,女儿的目光似利剑剜心,痛得他好象要窒息先。

这一瞬,他好象回到二十年前,恍然忆起,他与烟萝也曾有过两情绻遣,夫妻间也曾有过画眉之乐……

什么时候,他们之间纯稚的感情如烟消失,最终无迹可遁,剩下的只有利益和算计,以至于彻底地忽略了阿蘅呢?

这句话,更象刀一样,直直地砍中了夏风的心。

有什么,比未婚妻当着自己的面,发出想要“生存”的呐喊,更让一个男人难堪与心寒呢?

他紧紧地握起了拳头,恨不得将自己捏碎。

这些日子以来,他以为已经做到最好,突然发现,一切只是皮毛……

“若祖母执意要将姨娘杖毙,大哥大姐三妹不知缘由,必然会将这笔帐算到我头上。而我,”杜蘅苦笑一声,低低地道:“实在厌倦了骨肉亲人之间的尔虞我诈,相互算计。更不希望因为我,弄得鸡飞狗跳,家无宁日。所以,请祖母放姨娘一条生路。”

“好孩子,”老太太缓缓点头:“难为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胸襟和气度。若祖母再不答应,倒显得器量狭小,不能容人了。”

“常言道,除恶务尽~”夏风眉一扬:“柳氏心肠歹毒,留她在府里,只怕不但不会心存感激,改过向善,反而会怀恨在心,继续做恶。”

杜谦沉吟片刻,道:“将她剃光了头送到庵堂里,从此长伴青灯古佛。”

“哪座庵堂肯收?”老太太皱起了眉。

“京郊有座念慈庵,三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曾救过庵主一命,是个稳妥可靠之人,柳氏送到那里,最合适不过。”夏风想了想,道:“祖母若是允许,我便上山走一趟。”

“万一大少爷,大小姐,三小姐知道了,跑去庵堂大闹怎么办?”郑妈妈颇有些担心。

“柳氏下落,只有我们几个知道。只要我们不说,他们如何知道?”杜谦斥道。

郑妈妈讪讪地闭了嘴。

紫苏眼中闪过一丝讥刺:这一屋人里,最靠不住的,怕就是他了!

“这个妈妈可以放心。”夏风唇边浮起一丝冷笑:“念慈庵位于深山老林之中,鲜为人知,且庵堂四周常有虎豹出没。不怕中途迷路,陷入深山中被狼叼走,只管去寻。”

果然如此,柳氏去了那里,岂不等于进了座活牢笼,终身受困于此就罢了,且永远见不到杜松几个了?

杜谦心有不忍,正想说换个地方,抬眸却与一双清澈的瞳眸相撞。1

她的目光平静而深沉,隐约间含着一丝嘲弄,仿佛洞悉一切,令他无法直视。

他的嘴唇翕了翕,到嘴的话,化为一声叹息。

老太太疲倦之极,挥手道:“先把她送到郊外田庄上看管几日,等小侯爷安排妥当,再转送到念慈庵去。”

“这几个人呢,要怎么处理?”紫苏指着地上跪着人的,问。

“这等犯上做乱的贱种留着何用?柳亭家的,玄参两人各打二十大板,交人牙子发卖。”老太太冷着脸,很是不耐:“至于曾高子,就请小侯爷看着办吧。”

要不怎么说,姜是老的辣呢?

打板子时做些手脚,打完了命也去了半条,就是发卖出去,不出两天就一命呜呼。

可曾高子并非杜府下人,送官究办到时在公堂上胡嚼乱扯,毁了杜蘅名誉事小,整个杜家都要臭名远扬,再也别想在京里抬不起头做人。

可若就这样打死了,又怕给夏风拿了把柄,日后以此为挟。

索性,将这烫手的山芋,直接交到夏风手里。

对付这种无赖,他有的是办法!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老太太打得什么算盘都一清二楚。

夏风明知被算计了,为了杜蘅也只能受着——事实上,他巴不得有这么一个机会,替她做点事。

因此,他很痛快地点头:“成,包在我身上。”

话刚出口,玄参象是吓得傻了,瘫倒在地上连求饶也不会了。

柳亭家的疯了似地挣扎着,拼命叫嚷:“老太太,饶命啊!我给杜家做牛做马十几年,就为一件事,要了我的命……”

郑妈妈生怕她再说出更多难听的话,一个眼色使过去,立刻有人拿抹布堵了她的嘴,拖到门外,噼里啪啦打起了板子。

“事已了结,晚辈告辞,改天再来给祖母,伯父请安。”夏风起身,带了曾高子出门。

他一走,老太太也打发各人回房:“都散了吧,早点休息。”

杜蘅走出瑞草堂,天空已露出一丝鱼肚白,她顿住脚,抬头仰望天空:“天要亮了~”

“可不是,这一晚可真折腾得可以了!”紫苏心疼地看着她瘦得只剩巴掌大的脸:“好在总算把恶妇赶出了府,拔了颗眼中钉,也不枉小姐费尽心机,布下这个局。”

顿了顿,眼中露出一丝笑容:“总算可以伸长腿,睡几个囫囵觉了~”

这才刚刚开始呢,就想睡囫囵觉?想得倒美!

杜蘅瞥她一眼,很好心地不去戳破她的美梦。

回到杨柳居,洗漱毕,一觉睡到中午,听到院中隐隐有嘈杂之声,问:“谁在外面?”

白前听到动静,端了水进来伺候她梳洗,笑嘻嘻地道:“老太太打发人把太太的嫁妆送了过来,紫苏姐姐正领着人往后面倒座房里倒腾家伙呢。”

说着话,疾步走到窗前,轻轻撩起窗帘,探出半边身子往外面瞧:“看,这么多箱笼,怕是要专门空出两三间屋子来放呢!”

杜蘅笑了笑,洗手净脸,也不搭话。

白前就过来,给她梳头:“姐妹们都去帮忙,屋里只剩我一个。只好委屈小姐将就一下我的手艺了。”

杜蘅从铜镜里,瞧见她满面红光,不禁忍俊不禁,骂道:“没出息的!这才多少东西,就把你们的魂勾没了?”

“嘿嘿~”白前吐了吐舌尖,笑道:“小姐如今身价百万,富得流油,自然没把这点东西看在眼里。我们可都是没见过世面的穷丫头,这么多好东西,光是看一眼就要折寿了!”

“呸!”杜蘅啐道:“你倒是长本事了,埋汰起主子来!”

“不敢!”白前笑嘻嘻地道:“我还指望着跟着小姐,一辈子吃香喝辣呢!”

“小姐都没吃呢,你想吃香喝辣?别说门,窗户都没有!”帘子一掀,紫苏走了进来。

白前放下梳子:“紫苏姐姐,你瞧我梳的头,可还象个样子?”

紫苏走到杜蘅身边,左右端详一下,道:“不错,以后梳头的事,可以交给你了。”

“呸!”白前啐道:“事都给我做了,姐姐只拿月银指头都不动呢,我可没这么傻!”

“死丫头,”紫苏上去,一下将她按倒在妆台上,双手挠上她的腰:“我便是手指都不动,你又能如何?”

“好姐姐,我错了~”白前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声道:“日后再不敢拿姐姐做比,把你当祖宗一样供起来~再加早晚三柱香~”

“呸!”紫苏啐道:“你咒我死呢?”

“你才知道呀?”白前瞅了个空,从她掌下跑出来,笑道:“可不就盼着你死,升到一等丫头,多拿一两月银呢!”

紫苏杏眼圆睁:“好你个没良心的,合着我的命,只值区区一两银子?”

轰地一声,白芨几个都笑开了,紫苏自个也憋不住笑了。

哎,真好,要天天都这样,亲亲热热,打闹逗嘴,该有多好?

“小姐,饭好了,是到偏厅,还是送到房里来?”白蔹进了门,见丫头们个个笑得东倒西歪,不禁奇怪:“笑什么?”

杜蘅笑道:“别理,她们几个混闹。把饭送到房里,不用多,拣几样清淡的菜送来,添半碗米饭就够了。”

“吃这么少哪成?”紫苏一听,不乐意了:“这几天天天熬夜,再不多吃点,身子可受不了!”

“一会要出门,路上颠得慌,吃多了怕吐。”杜蘅解释。

听说有正事要办,丫头们都不敢怠慢,麻利地伺候着她用过午饭,套了车直奔城外。

“这是要去哪?”紫苏挑起窗帘,眼见越走越偏,已离了驿道驶上乡间小路,不觉满眼疑惑。

“到了就知道了。”杜蘅闭着眼睛,手紧紧抓着钉在车壁上供抓握的扶手,强忍住不适。

紫苏见她面色苍白,取了个软垫塞到她腰后,伸手揽着她的肩:“要不要躺我腿上,这样会舒服些。”

“别动~”胃里已是翻江倒海,再动一下,怕当场吐出来。

紫苏便不敢再动,挪过去一些,紧紧贴着她的身子

马车再往前走了四五里路,进了一座庄院。

夏风等在门边,远远看见马车到了,迎上来:“阿蘅?”

“路上颠得厉害,小姐有些晕。”紫苏半抱着杜蘅,听到夏风的声音不觉有些诧异:“恐怕要坐一会才能下来。”

暗忖:小姐什么时候跟小侯爷走得这么近,连她都不知,约了在这里见面?

杜蘅听到她的声音,也是一怔,不客气地道:“你来做什么?”

夏风有些着急,绕到侧边,想掀开窗帘瞧一眼,又怕她着恼,终是不敢造次:“要不要请大夫瞧瞧?”

“不用,”杜蘅语气生硬:“昨晚没睡好,坐一会就好了。”

“既是身体不适,在家休息多好。”夏风忍不住数落:“巴巴地跑来,煮熟的鸭子还怕她飞了不成?”

紫苏有些想笑,又有些感慨:前世若有现在一半的好,小姐也不必吃这许多苦头,他也不必如此煎熬!

杜蘅没吭声,又坐了片刻,感觉舒服了些,便掀了帘子下车。

“我命人准备了冰镇酸梅汤……”夏风看她一眼,见她唇色有些泛白,改口道:“还是泡壶热茶给你暧暧胃。”

喝了一杯热茶,杜蘅明显暖过劲来:“柳氏在哪?”

夏风领她去了隔壁,打开门:“我到村子里逛逛,半个时辰后再过来。”

“小侯爷还是请回吧。”杜蘅看着他,面无表情。

“你这样子,我怎放心让你独自回府?”夏风不悦。

“夏风……”

“我知道,”夏风情绪低落,淡淡道:“你怨我之前对你太过无心,令你处境艰难。我会改,真的。”

杜蘅默然。

她意已决,就算他做得再多,也不可能改变什么。

与其将来她与夏雪斗得死去活来,让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倒不如让他彻底死心,彼此也好放手一博!

她的表情太过凝重,瞧着他的眼神甚至带了几分悲悯,夏风不由疑惑:“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吗?”

“没有。”杜蘅慢慢道:“只不过,你我终将陌路,何必虚掷青春?”

“顾夏两家是通家之好,两家情谊延续了近百年,你生下来就是我的未婚妻,我们注定了经纠缠一辈子!试问,世上还有比这更深的缘份吗?”夏风忍不住生气。

他拼尽全力向她靠近,为什么她却好象铁了心把他往外推?

杜蘅叹了口气:“再说下去,天都黑了。”

夏风憋着气:“我去外面等你。”

杜蘅头也不回,走进屋,把他关在门外:“柳姨娘,我来了。”

屋里没并有家什,地上铺着一些干草,柳氏直挺挺地趴在草堆上,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杜蘅心脏咚地一跳,看了紫苏一眼。

紫苏忙蹲下身子,伸了指头到她鼻间试探,微弱的气息拂到指上,遂松了口气,喝道:“装什么死!”

回答她的,依然是一片岺寂。

紫苏眉一挑,一脚踹过去:“小姐问你话呢!”

柳姨娘翻了个身,面目狰狞,双目血红,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异声。

紫苏骇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跌坐在地上。

柳氏满嘴的血泡,口角流涎,嘴唇边的皮肤明显呈烧灼状,眼角膜亦充血肿胀。

杜蘅心知不对,急忙蹲下去,掰开她的嘴,见喉咙已肿得不成样子,正往外溢着脓水,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杜蘅不禁一声冷笑:“好快的手脚,不过半天时间,已经寻到这里毒哑了她!”

看一眼柳姨娘,斥道:“果然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当初你给紫荆灌半夏粉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一天,你也会成为丧家之犬,亲自品尝半夏的滋味?”

说完,拍拍裙角,站起身来。

紫苏眼尖,瞥到她白裙上沾着血迹,不禁惊叫一声:“小姐,血!”

杜蘅低头仔细一看,见柳氏的双手软绵绵地垂在身侧,筋脉都被人挑断,已完全成了废人。

不禁打了个寒颤,低喃一声:“这人好毒的心思!柳氏口不能言,手不能写,再怎么盘问也问不到任何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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