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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69)

今天不准去霜刃台。容璲严正警告,朕知道拦不住你,最起码明天再说。

傅秋锋有些赧然,答应道:是。

朕今晚来兰心阁。容璲盯着傅秋锋脊椎的弧度,不动声色地说,朕让人送个软榻过来,不影响你养伤。

傅秋锋刚才的欲言又止又提了上来,他稍稍扭头,从臂弯里看向容璲,小声提议道:您已经要抓了陈峻德清剿逆党,从此朝野上下再无障碍,也就不需要臣装作男侍了。

容璲拿着签子给傅秋锋涂药膏的手一顿,咬牙怒道:朕还没卸磨杀驴,你就先不干了,想过河拆桥了?怎么,当朕的男侍让铁骨铮铮的傅大人觉得耻辱?

臣绝无此意!傅秋锋挣扎着想起来,结果被容璲一把按回床上,脸颊挤在床和胳膊之间,有点艰难地发音,臣仰仗的从来不是名声,而且就算真是陛下的男侍而没有男侍这个位分臣也毫不介意!总之重点不是男侍

傅秋锋说的有点拗口,容璲越听越不是滋味,把药膏重重往傅秋锋背上一抹,阴沉道:那你的重点是什么?

呃,嗯。傅秋锋沉吟一阵,总之就是,陛下不用再处处提防,像陛下您这般英勇无畏的男子汉,定然不会被过去的阴影永远束缚,大奕人才济济,也不乏像贵妃娘娘那样文武兼备的女中豪杰,陛下可以试着从聊天吃饭开始接触,而且林大夫肯定也有办法的对吧!

容璲:

容璲把纱布抛到床上,甩手不再给他包扎,冷笑道:你也要催朕纳妃!好啊,朕再封几个妖妃,今天吃饭明天喝酒,你就不用再见朕了,有什么事写好奏折等朕有空再说,要是急事,就在殿门口跪着求见。

傅秋锋一想这种日子,忍不住有点后悔刚才的劝谏,他当然还是想每天见到容璲的,随时可以汇报议事,绝不误工,于是赶紧补救道:大家闺秀贤良淑德的女子也有不少,她一定能提醒陛下勤政爱民。

像贤妃那样。容璲呵呵一笑。

傅秋锋: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容璲凉飕飕地说,朕和朕的妃子,你只能选一个。

傅秋锋:

傅秋锋匪夷所思道:啊这,不该是臣来选吧,这选项未免太没逻辑。

朕说了算。容璲蛮横道,你救驾有功,想要什么赏赐,朕这次不戏弄你了。

傅秋锋眼神一亮,陷入沉思。

容璲拿起毛巾擦手,低头细细地蹭指尖沾到的药膏,状似无意道:那柄没开刃的匕首着实无用,宫里也收藏了一些神兵利器,你要你开口,不止匕首,朕也可以给你刀剑,你还答应过要教朕剑法

傅秋锋沉思完了,正色道:既然臣已经坦露武功,那有些时候一个人行动确实难以面面俱到,臣斗胆请求陛下,给臣三名可以随时调遣的下属。

容璲:

容璲微笑道:你还记得自己承诺过什么吗?

呃,告知您来历?傅秋锋绞尽脑汁地回忆。

容璲的笑逐渐僵硬:教朕剑法呢?

傅秋锋一噎:臣觉得您适合用匕首,剑器过长,不适合近距离刺杀,反而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危险。

容璲反复深呼吸,点点头:好,可以随时调遣的下属,很好。

容璲扭头就走,傅秋锋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惹到容璲了,本来就阴晴不定的容璲更加难以揣摩,他自己披上衣服,扶着床下地简单洗漱,打开衣柜,看着其中一件外衫愣了愣,有种莫名的灵感划过心头,但这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了进来。

傅秋锋满头雾水地站在门边,只见院里站了六个小姑娘,都是一身水蓝衣裙看着乖巧伶俐,一字排开齐齐福身行礼,其中一个还有点面熟,好像是化了淡妆的怜玉。

奴婢们奉陛下口谕,贴身服侍傅公子。宫女们异口同声地说。

傅秋锋大骇:

使不得啊!

第71章 君臣01

饶是傅秋锋曾经深受信任位极人臣时,皇帝赏赐的府邸别院在京中就有数所,但傅秋锋仍然居住在暗阁中,从不让仆从近身伺候,这种源于暗卫时刻保持警惕和距离养成的习惯,直到现在傅秋锋也没有摒弃。

所以傅秋锋看见这些宫女,一瞬间没有感受到容璲的恩惠,反而头都大了一圈。

呃,兰心阁并没有这么多的杂活要做。傅秋锋委婉地说,诸位女官,还是请回吧,就说是我的意思,陛下不会降罪你们的。

宫女们左顾右盼一遍,然后齐齐摇头,可怜兮兮地说:公子,陛下有令在先,若是奴婢们被公子赶回去,那就提头来见。

傅秋锋重重叹息,激起喉咙一阵咳嗽,他扶着门框无奈道:那我亲自去请求陛下,你们先留在兰心阁。

奴婢奉命贴身伺候,公子若要出门,奴婢们也是定要随侍在侧的。其中一个姑娘躬身说道,语气柔软,但又好像傅秋锋不带她,她爬也要爬去的坚定。

公子,您要去见陛下,让奴婢们服侍您洗漱更衣吧。

陛下嘱咐过您有伤在身,奴婢们一定慎之又慎,绝不让您亲自动手牵动伤处。

您已经站了好久,奴婢扶您回房歇息吧,公子!

傅秋锋眼看着这几个宫女已经围了上来,有种如临大敌的激灵让他背后发凉,硬是强撑着闪开几步:我现在就去追陛下!

公子!门外有轿辇候着,您慢点走,快请上辇!宫女们追在傅秋锋身后殷勤道。

傅秋锋走到门口已经开始冒虚汗,他开门一看,果然停着软轿和几个轿夫,他犹豫片刻,回头对唯一眼熟的怜玉苦笑道:真是报应,风水轮流转啊,怜玉姑娘,你偏要看我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吗?

已经加入了宫女队伍的怜玉扭头掩口:岂敢,奴婢十分感谢公子激励,也感谢陛下厚恩,非但不追究奴婢罪责,还给了奴婢安身之所,奴婢一定会认真做事报答公子和陛下。

傅秋锋心说阻止这些宫女看来不可能了,要徒步追上容璲凭他现在的体力也不现实,索性跨上软轿,吩咐道:去碧霄宫。

容璲从兰心阁离开直接去了紫微殿,傅秋锋到了碧霄宫才被领班公公告知,他靠在软轿上,已经出来了一路,如果就这么回去,这精神就白提了。

六名宫女还跟在身后,从兰心阁到碧霄宫,这阵仗不知道赚了多少眼球,傅秋锋咬咬牙,让轿夫去天垣门。

内廷的宫人无令不得出宫,天垣门就是界限,傅秋锋到了天垣门,扶着软垫慢慢下去,这次宫女们没办法了,只能让他自己离开。

傅秋锋心道以容璲上朝的惯例,应该花不了多长时间,紫微殿前仪仗整齐肃穆,御路宽阔庄严,他被这份朝会的气氛感染,不自觉地挺直了腰身,动了动肩膀。

大殿的门窗紧闭,傅秋锋才接近殿门,就被两名执勤的崇威卫横戟拦下。

朝会重地,无召不得入内。崇威卫冷冰冰地说。

傅秋锋出示了自己的录事令牌,然后退后了两步,颔首道:将军不必紧张,我在此等候陛下即可。

那两个崇威卫对视一眼,都露出惊奇来,小声道:阁下就是傅公子?久仰大名!听说您武艺高强,是真的吗?

不敢当,我还是先退远些吧,否则打扰了二位将军值守岂不罪过。傅秋锋暗自擦汗,顺着走廊往旁边撤了几步,崇威卫这才强忍好奇重新板回脸。

他有些累,忍不住倚在了栏杆上,殿内传来若有若无的嘈杂声响,傅秋锋本来无意细听,但没过一会儿就忍不住侧耳凝神,习惯性地注意起那些闲聊。

五更早过,殿内百官还未等到容璲,大臣们早已习惯了站上一两个时辰,在殿上无人管束的互相唠嗑然后上奏折退朝的流程,纷纷以为今日也不例外。

柳知夏站在左侧第二排,前方就是陈峻德,陈峻德沉着脸一言不发,连斜后方的工部尚书小声叫他都愣了片刻才回头。

陈侍中最近精神似乎不大好。柳知夏笑眯眯地和陈峻德搭话,如有需要学生的地方,您可千万不要见外呀。

陈峻德皮笑肉不笑地抽抽嘴角:哪敢劳动柳侍郎呢,听闻你昨日直接宿在政事堂,连家都来不及回,年轻人也要注意身体啊。

唉,为陛下效力,学生真是恨不得长出个三头六臂。柳知夏朝空无一人的龙椅拱手,陛下带禁军御驾亲征讨伐叛逆,今日这早朝可缺了不少食君之禄却卖主求荣的乱臣贼子,不止学生一个在忙啊。

陈峻德面带焦躁,中书令许道业须发花白,拿袖口扇着风,目光炯炯有神,笑着摇头道:老夫最近眼花,连文书都看不太清,幸亏有知夏在,陈老兄啊,像咱们这么大岁数的人,不服老不行,也该退位让贤享享清福啦。

诶,您可不老,学生不懂的地方还多,还得您从旁指教才行。柳知夏谦虚道,学生有副收藏的水晶眼镜,是学生老家著名的制镜师傅磨制,等明日给您送中书省来。

你小子,真不想让老夫歇着啊。许道业佯装失望地喟叹。

大理寺卿韦岳也就眼花这个话题插入了谈话,沉重道:我最近也感觉眼睛不妙,明明我才四十来岁啊。

哈哈,多喝枸杞菊花茶!许道业建议,大理寺现在连吃饭都得挤时间吧。

说起来,都是陛下行动从无征兆,我们少卿半个月前才告假回家探望老父,现在急召他回来,估计还得两天才能进京。韦岳啧了一声,略显不满。

这正是陛下的雷厉风行。柳知夏称赞道,然后压低了声音,韦统领可是陛下的心腹,没提前透露点风声给你?

韦岳脸一黑:哼,他就回家要钱的时候知道叫声哥。

这次抓获逆党,韦统领功不可没,陛下少不了赏赐,可要让他破费一顿了。柳知夏半开玩笑地说,陈大人,听说未央街四成的酒楼幕后老板都是您,届时若是碰巧到了您的地盘,能不能赏光打个折啊?

陈峻德一愣,干笑道:都是传言,陈府哪有这么多产业。

早朝的正事在刚进殿时就谈的差不多了,大多官员都算计着差不多到散朝的时候,开始放松的聊天闲话,直到御台上响起一声故意加重的脚步。

龙椅两侧目不斜视掌扇宫女诧异地投去视线,立于台下的公公和给事连忙回头,文武百官也同时肃静,齐刷刷地抬头望向御台。

怎么,不认得朕了?容璲负手缓步踏上御台,一抖衣摆,端坐在龙椅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被冕旒半遮半掩,透出难以揣摩的危险来。

官员们怔愣之后,回过神来赶紧整理仪容叩拜行礼,惊出一身冷汗,悄悄左顾右盼,发现同僚们都是一脸意外,居然没人发觉容璲是何时到殿。

众卿平身,众卿在紫微殿也举止如常,朕心甚慰。容璲不紧不慢地说,朕记得前些时日,不知何人妖言惑众,说朕中毒了,中邪了,重病了,如今看众卿自在闲适,定然是无人相信,谣言止于智者。

官员们面面相觑,端着朝笏深深低头,异口同声道:陛下龙体康健,是臣等之福!

柳知夏趁机越班奏道:微臣御前失仪,万分惭愧,实在该罚。

容璲点点头:既然你这么想,那就扣一月俸禄吧。

多谢陛下宽宏!柳知夏退回去躬身。

容璲放眼大殿,慢悠悠地说:朕不在殿上时,众卿聊些家常,不过都是小事,朕不在意,因为真正该罚的不是这些。

朝臣们顿时绷紧了神经,各自紧张起来,担心容璲一拍脑袋颁布什么要命的政令。

朝会少了不少人吧。容璲冷笑一声,诸位爱卿,看看你们身边的位置,还是不是昨日的熟人,朕知道你们消息灵通,朕不多说,你们心里明白,大理寺卿。

臣在。韦岳上前奏道。

念。容璲语气一寒,重重地吐出一个字音。

是。韦岳略微回头,扫了一眼背后表情各自不同的官员们,开始背自己的折子。

能被大理寺提到名字,最轻也要抄家罢官,位高权重如谋逆不轨的鸣凤卫大将军冯豹威,普通如工部范轩,员外郎朱励等,牵扯甚广,待韦岳报完名字,一共竟有二十七人。

朝臣们此时已经不再淡定,有的大为震惊,有的露出喜色,有的频频擦汗,更有的两股战战,脸色苍白。

容璲打量着陈峻德,陈峻德还在强装镇定,察觉了他的注视,低头称赞道:陛下以雷霆之威扫除叛逆,微臣深感佩服,大奕明君如您,是臣等之幸,百姓之幸!

官员们又是一阵附和,容璲等他们说完,挥手道:众卿,莫要太早奉承朕,这才只是开始,冯吉,把折子发下去,给他们好好看看。

冯吉依言将一筐奏折搬来,依次递给官员们,许道业收了一本,打开草草一看,偏头对尚书令苦笑道:有人参老夫消极怠工,你呢?

说我过寿铺张浪费。尚书令面露尴尬,唉,惭愧啊。

前列的官员尚能反思,后排气氛却渐渐凝滞起来,其中一个文官收到了一摞折子,颤颤巍巍的抱着打开一本,腿一软,直接跪倒在了大殿上。

容璲撑着额角斜靠在龙椅上,看戏似的默不作声,反而让群臣越发战栗不安。

陛陛下,微臣知罪,微臣知罪啊!那个文官终于受不了这种沉默的气氛,在一堆奏折里膝行几步,叩首痛哭。

容璲看着他的绯色朝服,想了想,这人应该是工部的五品官员吕深,也在暗一带回的那些证据当中。

工部吕深,工部常和顺,鸿胪寺曾承平容璲慢慢点了几个名字,被点到的无不惊惶失措,来人,除了他们的乌纱朝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