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琢磨，以后是不是应该让徒弟开慢点？

元空翠的剑很野，顾剑的剑更野，等她循着顾师姐的“尾气”过去的时候，对方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虽然分开组队了，但是人还是应该认识一下的。”顾剑说，“这是小元，你们大概也有十几年或者几十年没见了吧？”

元空翠差点心肌梗塞，这是谁？这是让她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的元凶司空途啊！

她忍着没有看向慕甜儿，和司空途打招呼：“呵呵，司师兄好。”

“小元都长这么大了。”司空途看见她愣了一下，随即感叹到。

元空翠木着脸没说话，司空途看她的表现就知道她什么都知道了。

顾剑好笑的看着他们，“小元你怎么和小时候一样，一见到司空途就害怕。大师兄现在已经不怎么像你师尊了吧，你看，他的白毛都染回来了。”

司空途面无表情，“不是染的，是原本染白的长长了，我都剪掉了。师妹，你答应过我不许再说这件事的。”

“好啦好啦，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顾剑笑着摆摆手，说的话看起来就不可信，“不过可以理解，哪个人没有变成余师叔的梦想呢？”

实际上相比起修真界的见闻，过去的几十年里，元空翠和普通人接触的更多。尽管知道自己的师尊很厉害，但到底有多厉害，心里还没有一个确切的数字。但是看他们争相模仿的样子，一定非常厉害吧。

还好司空途换掉了白毛，不然师尊知道了说不定会生气，每次看话本，出现渣男渣女就他最生气了。

而且师尊他是个纯爱战士，无论如何都要从一而终，最不爱看替身文学、换主角文学、宁愿一死一生双双be也不要看换人的极端纯爱党。像司空途这种找替身的屑，他老人家一剑串一个。

“甜儿，你怎么离那么远。”顾剑招呼了一下在一旁的慕甜儿，“快过来，你师兄又不吃人。”

慕甜儿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疼痛得喘不过气。原来他也会这样纵容别人胡闹，师姐也从来不用看他的脸色。

她看到师兄皱了两次眉，换做从前一定会心疼的抚上去，问他怎么了，虽然不是总能得到回答，但只要他肯同自己说说，就很满足了。

可是师姐完全不在意这些，她只会玩笑着说，皱着眉头越来越像老头了。

慕甜儿忍着心痛，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顾剑向来宽容年幼者，对她慢悠悠的步伐没有说什么，司空途却感到很不舒服，“走那么慢做什么，我们又不会吃了你。”

我们？

“我过去未免太多余。”未经思考的话脱口而出，她看着师兄惊愕的表情感到一阵快意，却在触及顾剑担忧的眼神时仿佛从头顶浇下一盆冰水，凉了个透。

“甜儿……”顾剑走了过来，慕甜儿下意识想躲开她的触碰，但认真起来顾剑的速度这里没有一个人能躲得掉。

她说：“别闹脾气啦，师兄师姐喜欢你和喜欢小元一样多。”

慕甜儿顿时泄了气。

那里是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情啊。

但是她没有说。

被顾师姐抱进怀里的感觉让她没有力气开口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被人抱过了。雁荡山师兄师尊都是男人，照顾她的人也是泥塑木偶制成的傀儡，哪怕暂时离开，来到群玉山，也没与被人主动抱过。

小元是被她抱住的，慕甜儿抱着她，才发掘原来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是怎样的生机勃勃，充满活力。她明明和小元一样大，却像是早早经历了开花结果，然后走向凋零。

慕甜儿知道自己并不是顾师姐还要小元那样坚强的女孩子，她生来软弱，需要汲取他人身上的力量而活。既想要师兄喜欢的是他，又想要师姐能一直这么对她。

“怎么这么爱撒娇啊。”顾剑感叹般摸摸慕甜儿的脑袋，简直和小孩子一样啊。

不过也没有什么不好，顾剑不合时宜的想起了自己的曾经，要是性格再软一点应该能过得更好些吧。甜儿这样爱撒娇，世界上哪有人会舍得让她伤心啊。

“让开。”

在师姐师妹相拥之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想起，百里延走到他们身边。

“你们在这里煽情影响到我走路了。”百里延说，“我累了，我去休息了，不是参加谁的葬礼不要找我。”最好是可恶的替身文学男主角的葬礼。

司空途看了眼他，转头对顾剑说：“师妹，我看这个人太不靠谱了，要不你们换一个吧。”

顾剑笑着摇摇头，“没关系，厉害的人多少都有点脾气。”说着让司空途带元空翠去见芙蓉山小师叔门下的弟子，她则带着慕甜儿去认识以前的朋友，自己死而复生的消息还没人知道，她打算吓唬吓唬他们。

元空翠和司空途相顾无言。

司空途对元空翠倒没有什么喜欢或者讨厌的想法，他们年龄差距大，一直都当元空翠还是记忆里那个小孩儿，没想到一眨眼长这么大了，倒是有些意外。

上一次看见她还是在师妹的葬礼，原来竟已过去那么久了吗？

“师兄……”元空翠想，比起什么都没做错的师姐，还是面对渣男比较有底气，“有考虑把你的所作所为告诉顾师姐吗？”

“她不是在意过去的人。”司空途不自然地说。

元空翠觉得不可思议，“师姐确实是这样地人，但是你难道就要因为师姐人好欺负她吗？”

“这样对我们都好。”司空途垂下眼帘，“她好不容易死里逃生，难道你想让她不开心吗？”

“让她不开心的人是你吧！你才是始作俑者，给我扣什么锅，你管不住自己，现在要捂别人的嘴了？”

泠泠月光下，司空途脸上的表情看起来甚是可怜，仿佛溺水之人抓到一根浮木，而这根浮木也即将被人夺走。“你根本不知道她不在的那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的，我在那些年也没有活着。”

“那你好棒哦，简直医学奇迹，都死了还会欺骗人家小姑娘的感情。”元空翠水火不侵地说。

第9章

司空途看起来被她气到了，元空翠一点也不同情他。

“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说的不对？”

“你没有爱过一个人对吧。”司空途说，“你也没有和谁相爱过对吧，你怎么能理解我这种心情呢？”

干嘛，没爱过怎么了没爱过怎么了？你有对象很了不起吗？这还带人生攻击地吗？

确实没有谈过恋爱的元空翠恼羞成怒：“我是没有谈过恋爱，可是做人最基础的道德观我还是有的！”

“那你知不知道做人不要多管闲事的道理？”

“顾师姐的事情可不是闲事！”元空翠说，“她不是别人，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师姐。”

大概是她来这个世界的第二年，连年战乱民不聊生你，顾剑从一群吃人肉的恶鬼里救下了她，送到了雁荡山附近专门救济流浪儿的慈幼堂。

她在那里安安稳稳过了七年，第八年和第九年的时候，她还在给顾剑写信，却再也没有收到回信。元空翠试着找她，走了快一年，才发现走错路走到了群玉山的方向，当时师尊正要从雁荡山回家，她这才知道顾剑已经确认死亡，接着她就被师尊捡了回去。

而从时间来看，就在她去找顾师姐的时候，慕甜儿被带到了雁荡山。

她不理解，为什么他们不像自己一样再找找，师尊却摸着她的脑袋说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不一样的，不是谁都是她这样的傻子。

那大概是师尊最温柔的一次，她认为师尊就是傲娇，师尊和自己一样，不想要什么替身，他们都是只想要顾师姐的。

爱的人是无法代替的。

不对，元空翠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时候她问师尊，顾师姐去哪里了，师尊说她去了遥远的地方，难道并不是死亡的温柔说法，而是真相？

“她也是我的，她再次拯救了我，我不会再让她从我身边离开。”司空途说。

元空翠嘲讽地看着他，“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你可真行。”

“别做多余的事。”他说，“做个好孩子。”

元空翠静静看着他，“你觉得和我差不多大的甜儿也是小孩子吗？”

“我不想跟你吵架，小元，我也是被逼无奈。”

“那就现在说开来，看看师姐知道一切的情况下还会不会喜欢你，我觉得大概不会。”元空翠说，“也许是因为旁观者清，所以显得我站着说话不腰疼，可是师兄，你扪心自问，你能骗她一辈子吗？”

“我能。”

司空途的表情十分冷静，但元空翠觉得他疯了。

“行吧。”她说，“无论如何明天我一定会告诉师姐的，你要是还有点担当就自己坦诚吧，由我来说就太难堪了。对了，我出门前带了不少忘情丹，希望明天能有人用得上。”

感情这种弯弯绕绕的事情她确实不怎么擅长，师尊一直教她走直线，车到山前必有路，没有就劈山开路，要是处理感情问题也这么简单就好了。

“说完了没有，说完就走。”百里延见她跟上来就没有继续在原地等，转身朝准备好的院子走去。

元空翠听到了百里延不耐烦的声音，加快脚步跟上，“咦？你怎么还在，不是说先去休息了吗？”

可能是因为一个小队住在一起，他在等自己吧，他比看起来温柔多了。

“休息？”百里延停了下来，“这个时间你跟我说休息？你这么年轻你怎么好意思休息？”

元空翠赶紧蹲下道歉：“对不起我马上看书……不对，你是谁啊，你这么管我！”

她站了起来，“天都快黑了你凭什么不让我休息？”

我是谁？我是你爹。百里延冷漠地想，平时看话本到四更，那时候你倒没觉得太黑了就该休息。

走之前就告诉她，直接把忘情丹喂给这三个人就行，不知道她纠结个什么。感情这种事情就要快刀斩乱麻。

到了他们休息的院子，只有慕甜儿在等他们，不用想也知道顾师姐被司空途叫走了。

慕甜儿的表情跟游魂似的，她问百里延：“大夫，心碎了要怎么医治？”

大夫亲切地说：“换一颗心脏，不用预约，你想要我当场可以给你换。”

元空翠加入讨论：“动刀有点疼啊。”

“外服忘情丹也行，吃完保证你健健康康。”大夫说，“虽然你们宗门并没有要求一定要修无情道，但是唯一推崇的也是无情道。”

慕甜儿思绪回笼，看着两个已经从情感话题转到《论为什么无情道在修行过程中很占优势》，一时分不清到底自己和他们是谁不太对劲。

“不过我们这一代有修无情道的吗？”元空翠突然问。

慕甜儿想了一下，不确定地说：“雁荡山没有吧，其他的我不确定。”

百里大夫凉凉地说：“顾剑就是，后来她有了感情，只能重新修炼了。”

元空翠赶紧举手带过话题：“群玉山也没有，芙蓉山小师叔那里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没有大事他们百年才聚一次，我还没有见过芙蓉山的人呢。”

天色渐晚，百里延先走了，慕甜儿邀请元空翠和她一起睡，元空翠自然答应。

只是睡觉的时候她一直想着别的事情。这次芙蓉山的镜空明来了，可是他和司空途组队，元空翠就算是想去看看，也不好意思直接说。

慕甜儿像是知道她怎么想，大度地笑笑：“你想去看看不用管我，反正都来参加万仙大会了，总会遇到的。”

“好哦。”毕竟好奇心上来了真的很难打消嘛，“我就看一眼，保证很快回来！据说芙蓉山是空间系地，我还没有见到过纯空间系的人呢。”

时间系先手必胜，空间系后发制人，自然系创造奇迹，但通常来说大家都是有最突出的属性，掌握不止一种。

比如最基础的清洁术，就有让需要清洁的东西回到最初干净的状态、分离肮脏部分、和水的不可见洗涤，分别是时间系、空间系、自然系。而不管主要功法是哪个方向的，这三种基础清洁术大家都会，完全是哪个顺手用哪个。

“小元，群玉山不是时间系的吗？为什么我见你用自然系的法术比较多？”

提到这个元空翠立刻来劲了，“那是因为我喜欢自然系的打击感啊，非常帅气啊，不过时间系我也会一点……”

两个人聊着聊着睡着了，早上起来慕甜儿表示要练习一下法术，元空翠便表示先去认识一下其他人，约好了吃饭的时候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