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找一些辣椒秧和茄子秧,熬煮后用那水清洗浸泡伤口会好的更快。赶明儿我回咱之前的家,看能不能找到。”
“你别去。”于解放一听她要去找,赶快出声制止。“我去找,或者让青青去。”
“好。”
自己如今怀着孩子又是双胞胎,除了必要的工作,其他的什么都别做的好。有个万一可是帮倒忙,他们会心疼会难受会给他们添麻烦。
“看看家里还有没有生姜了,如果有的话用火烤热摩擦患处,也能活血止痒,让你稍微舒服些。”
冻伤发作时又痛又痒,能缓解一下也好。他起身到厨房找生姜,按照她说的办法擦了一下患处,晚上一夜好眠。冻伤虽没明显好转,可那种钻心挠肝的痒却基本消失。
“媳妇,你那办法真不赖。早知道生姜也能治冻伤,我早拿生姜抹了。”
“我也没想到你们冻伤会这么严重。”
“没事,艰苦的时候都过去了,以后环境好了,这些伤都会好的。”
都会好吗?不,多少伤痛会伴随人的一生。她曾亲见一位脑袋进了弹片的无法取出,刮风下雨就疼的恨不能去撞墙。当时她很想用针灸给他缓解一下痛苦,可国外根本不信这方法。
早上外头路况比昨晚更差,于解放送她去上班,一再交代晚上等他过来接再走。
“千万别逞强,摔一下不是好玩的。”
“知道了。啰嗦。”
于解放笑笑跟她挥手,又各自投入一天的工作。丝丝上午在门诊,因她治疗不孕不育非常有一套,如今科里专门开了个不孕不育的门诊。前来的都是年轻媳妇,看她年纪虽轻但挺着大肚子,无缘由的对她这技术多了几分信服。
“大夫,你今年多大了,有二十了吗?”
丝丝抬头,面容含笑。“怎么,不信我能治病?”
女病人赶快摆手。“没,没,我就是顺嘴一问。”
丝丝把自己的胸牌给她看,开口解释。“主任医师,这都是真才实学获得的,不用对我抱有怀疑。而且,我快奔而立之年,比你猜的二十年长的多。”
“是嘛。”女病人和家属都十分惊讶,身旁她婆婆开口。“看不出来,真看不出。我还以为你十几岁呢,刚还嘀咕十几岁的小姑娘也敢当专家,这么大医院没想到不靠谱。看来是我们见识浅了。”
“开的药一日两次,记得按时服用。”
“哎,哎,好的,我记清楚了。”
看了一上午的病人,中午吃饭时丝丝开口问甜甜:“你说我要不要把头发盘起来,再戴上个黑框眼镜?”
“为什么啊?”甜甜一脸懵。“那么弄的话看起来要显老十多岁。花样年华妙龄女子立马变大妈了。多丑啊。”
“可我现在这样,好多人都想开口问问我年龄。有些嘴上不说,但那眼睛里也写着好奇与质疑。看产科孕妇,大家还觉得刚毕业的年轻医生也很正常。如今看不孕,大家总觉得年老的大夫才更有经验。尤其院里给我弄一专家门诊,周一的时候那种质疑的目光就更多了。”
“不孕不育你本来就是专家啊。这种事儿都是靠事实说话的,你自己算算你都治好多少不孕的了。”
“我就闲了这么一说。”
望着好友笑笑,她在光亮的玻璃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眉若柳叶目如秋水,肌肤白皙眼神明亮。一副不染世事的清澈,让本就清丽的容颜比实际年龄看着更小更青春。
很快科室的人来吃饭,通过她们才知道,洪敏因为之前那位病人青霉素过敏的事儿可能影响留学,难怪今儿黑着脸不说话跟谁欠她钱不还似的。
“她跩什么啊跩,这回去不成了,我看她还跩不跩了。”
“就是,平时看她业务水平就一般。成天仰着脑袋高傲的公主一般,真当自己科室最厉害啊。就一普通本科生而已,牛什么啊牛。”
“水平一般脾气还挺厉害,带着学生动不动就骂,稍有不对就骂猪脑子。她自己有多聪明,从娘胎里出来就会动手术啊?”
之前夸洪敏的女人,这才几天啊背着她倒开始幸灾乐祸。周围那些人全都附和,难怪洪敏午饭都没来吃。
一个实习生说着话注意到了背对着她们的丝丝,顿时露出惊吓的表情。学生怕老师,亘古不变的永恒。
“老师、我们不是说您。我们说洪大夫呢,她今儿被主任说可能影响留学考试,把我们可骂惨了。”
另一位也跟着附和。“祖宗十八代都跟着遭殃。我们就是气不过,嘟囔几句而已。”
丝丝吃完了,起身擦擦嘴准备走。“我什么都没听见。”
背后说人,踩高捧低,这都属小人所为。赵丝丝不屑为之。但对于洪敏,她也懒得给她出气,为她多费什么口舌。
“丝丝姐、”甜甜喊她一声,在她回头的瞬间给她竖个大拇指。“干的好。洪敏不是喜欢这种嘛,让她自己享受就好,咱不参与。”
“嗯,咱不参与。对这个话题你只当没听见,什么都别说。”
“丝丝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看法?”
“普通的事件,我觉得应该不会影响选拔。你别跟她们一样听风就是雨。”
“好,我什么都不说。”
洪敏满肚子火,下午跟一位同事争辩了几句后不见了踪影,晚上下班时丝丝和于解放在楼道口看到了她。
洪敏转头看是她掉头就走,丝丝两口子也只当没看到她。上了二楼后听到四楼传来婴儿的哭声,其中夹杂着一老太太大声的喊。
“哭,哭啥啊哭。一个丫头片子有啥脸哭,再哭我扔你沟里去。”
小婴儿哪儿能听懂这个,依旧哇哇大哭不止。丝丝有些担心刘嫂子刚生产完,两口子先到隔壁敲响了刘家大门。来开门的是抱孩子的老太太,身后大妞和小丫紧紧的跟着。目光死死盯着老太的怀抱,眸中写满了担忧。
“谁啊……”老太本来阴沉着脸,看到于解放的衣裳后立马带上了笑。“吆,你是俺家柴火的战友吧?身上的衣裳跟他的一模一样。”
“柴火?”
于解放和丝丝心里对这个贴地气的小名有基本猜测,老刘的小名这么好玩呢,这家伙之前一丝都不露。于解放还被人开玩笑叫木墩,他这小名却没一个人知道。
“就是俺家刘振新。俺儿子啊,俺多能耐的儿子。”
老太太说着嫌怀里的孙女碍事,转身递给了大孙女。大妞抱到妹妹了,赶快将小娃娃抱回屋里。
“哦,您是老刘的母亲啊。我是他战友,我叫于解放。我们家住你家隔壁。这是我爱人,赵丝丝。”
“大娘您好。”
两口子跟老太太简单介绍了一下,老太太之前听儿媳说过丝丝,此时望着她满脸的喜爱。
“哎呀,这闺女咋长这好。真好看,跟那画里的仙女似的。俺家那没出息的儿媳说你出国上学可厉害了,闺女你是大夫啊,那是真厉害。”
“没什么的,就是多读了几天书。大娘,我先进去看看刘嫂子,她昨天刚生完,我看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能有啥不对啊。没用的东西,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看她干啥,让她自生自灭去。”
“大娘,生不出儿子来是男人种子不对,跟女人没关系。”
难怪刘嫂子那么想生儿子,遇到这样的婆婆,她是亚历山大啊。丝丝站起来跟老太说了这样一句,希望她能善待儿媳,别揪着这个不饶人。
“啥?”
老太太被说懵了,她都进卧室了还没反应过来。丝丝进屋给产妇检查了一下,问她是不是还没来奶水。
“没。俺都被俺婆婆骂死了,还来啥奶啊。老刘在家她没说啥,老刘一走骂了俺一天。”
“自己给自己宽心,气滞对你此时可是伤害非常大的,你自己要明白。”
“俺知道,妹子你放心,俺不会再犯蠢了。小的健健康康的,养大不费啥。俺养好身子再生,总会有儿子的。”
“……有什么不对劲的就让大妞去找我。”
丝丝半天说了这么一句,出来拉着于解放告辞离开。不知是不是她的话起作用了,之后没再听到老太太的骂声。
晚上于解放给她洗脚,温热的水泡着十分的舒服。低头瞅瞅他,不禁默默感叹一声自己好命。若她也有那么个婆婆,麻烦事得多多少。不说鸡飞狗跳,肯定也不会这么安生。
“几号来暖气啊?我今年好怕冷,明明姐姐和白芷都只穿绒衣就好。可我里头多穿了秋衣,还是感觉冷。”
于解放只穿了件儿单薄的秋衣,蹲在地上给她洗脚居然额头还见了汗。听她这么说,算了一下日子发现还有一周左右。
“我把棉袄给你找出来,你明天穿厚点儿。”他说完丝丝想了想点头,怀孕身体免疫力和抵抗力降低,怕冷很正常。这时期就不管什么好看难看别人笑话不笑话了,自己不冷是正经。
“我去给你灌俩热水袋,放被窝里能暖一些。”
本来俩人一个被窝,挨着他就是现成的火炉。可现在她肚子越来越大,很烦跟人挨在一起,所以俩月前就让他自己睡了。于解放睡觉十分规矩,一晚上平躺基本不动。一米六的床他只占边沿那一溜,剩余的全给她来回滚。
热水泡了脚,于解放给她铺好被子放了热水袋,扶着她躺被窝里才端水去卫生间倒。边走还边嘟囔,那话说的丝丝笑的差点岔气。
“该给你盘个炕的,大冷天的还是热乎乎的炕暖和。”
娘呀,楼房里盘炕,亏你想得出来。盘炕烧什么,那烟囱安哪儿?来城市安家这么多年了,最想的还是你的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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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气温骤降, 低于往年同期水平。翌日一早大家发现提前送暖了,屋里很快暖和起来。身体暖和了不用再哆哆嗦嗦,做什么都舒展开来。
早饭吃完大家上班去, 丝丝坐在门口的换鞋凳上,于解放蹲下给她穿鞋。防滑保暖的新棉鞋十分舒服, 系上鞋带扶她起来。
丝丝的笑容里满是幸福。其实她现在还是可以自己系鞋带的,不过他非要帮忙, 她只好快乐的接受。
上班忙了一天,晚上居然是赵青青来接她。“木墩哥说今儿有事没法来,我就跟同事调了一下自告奋勇来了。”
赵青青他们托儿所得等所有的孩子都被接走她们才能下班,今儿轮到她负责。
“地上已经干了, 我自己回就行。于解放真是的, 多大的事儿啊还让你跟同事开口调班, 这欠的都是人情。”
“没关系。”赵青青扶着她胳膊, 尽管路面干燥依旧很小心。“大家都相互的。她们有时候需要了也会跟我调班, 没什么的。”
“白芷呢,她放学自己回吗?”
“嗯呐, 跟她说好了, 放学跟刘家大妞一起回。她都大了,不用人操心。”
姐俩闲聊着回家, 丝丝一气上的四楼, 深呼吸几口觉得自己的心肺功能还可以。站门口听到屋里好像有说话声儿, 赵青青脸上则一脸开心又嘚瑟的笑。
“娘。”一开门看到了老太太, 丝丝又惊又喜的开口喊。老太太看到她了, 回头想搂又退一下改为扶着她胳膊。“哎呀, 我闺女回来了。来, 来, 坐。哎呀,你这肚子咋这大?不是还不到五个月吗,这看着可不止啊。”
老太太赶快让她在椅子上坐下,于解放拿拖鞋过来给她换。“双胞胎,您俩孙女要一起来。”
“是嘛。”一听双胎,老太太欢喜的不行。伸手去摸丝丝的肚子,此时正赶上胎动,小家伙一脚丫子踢的老太太赶忙拿开了手。
“好家伙,怀了个窜天猴吧这是。”
“哈哈、”
大家都被老太太夸张的语气逗笑,赵青青系了围裙到厨房做饭。老太太拉着丝丝左看右看,然后转身去提自己的大包。于解放想要帮忙,被她伸手扒拉开。
“不用你,我自己来。”说着话将行李放到了餐桌上,一边解口子一边数落着“让你爹来,死倔巴的老头非不来。说他住不惯楼房,嫌憋屈。哼、野猪吃不了细糠,土老帽享不了福。”
“那谁送你上火车的?”
“你三哥。”老太太说完冲丝丝笑笑。“好几年没见了,是不是挺想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