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傻呢?
就算他出了什么事,她过来,又能帮得上什么?
厉慕白看着缩在他怀里小小的陆长安,恨不得用自己的身体替她受这份罪。
她脸色白到让他心慌,她看起来虚弱苍白到,似乎下一秒就会离开他。
麻醉药的药力上来了,陆长安才好些了,微微喘着气,睁开眼睛望向厉慕白。
看清他脸的同时,抿着嘴笑了起来,“冒冒哥哥,你没事就好……”
厉慕白一把捂住了她的脸。
缓了几秒,朝她轻声道,“以后再也不许这样,哪怕我死在这儿,你也不允许过来替我收尸!”
陆长安想说,他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会死呢?
但是她没有力气说话了,打了局部麻药,半具身体因为麻药,失去了知觉。
可她觉得,自己喉管气管也像是被麻醉了一般,连呼吸都困难。
“没血啊!”方轩飞快替她处理缝合好了伤口,这才意识到最严重的问题。
“她失血过多,可是咱们这边又没有血库!”方轩着急地朝厉慕白道。
厉慕白斟酌了下,问方轩,“同血型,可以输血给她,对不对?无论她的体质有多特殊,只要血型相同就可以,是不是?!”
“按理来说,是这样的。”方轩点了点头。
“我的血!用我的血!”厉慕白毫不犹豫,撕开了自己的衣袖,将左臂伸到方轩面前。
方轩诧异地看了厉慕白一眼。
“愣着做什么!快啊!!!”厉慕白朝方轩吼。
方轩知道,自己现在再说什么都是没用了,厉慕白前几天也受伤了,原本自己就没完全恢复过来。
但是看这情形,哪怕是把他的血吸干救面前这个女人,厉慕白也是心甘情愿的。
方轩叹了口气,随即从药箱里掏出了一只干净针管,一边问他,“她体质怎么个特殊法?”
“她是免疫体,还有,研究院……”
厉慕白话还没说完,方轩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头望向厉慕白,“她是免疫体?”
厉慕白有些不明白,反问道,“怎么了?”
“厉慕白,我说真的,她身上这些伤口是变异人伤的,原本她是免疫体,会没事的!”
“但现在,你的血注入到她身体以后,很有可能,会导致她被感染变异,你懂吗?你的血不是她的血,你不是免疫体!”
“也就是除了免疫体供给她的血,现在谁也救不了她是吗?”厉慕白随即指着陆长安问方轩。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方轩慎重地点了点头。
他们队伍里没有免疫体这么特殊的存在,免疫体的比例大概是十万分之一。
到目前为止,所有区域人口加起来,发现的免疫体不过寥寥几千人,一万都不到,军队里的免疫体更是少之又少。
“假如现在不给她输血呢?”厉慕白继续问他。
方轩叹了口气,“失血过多,会死的……就看你怎么选择了,你给了她血,她也很有可能,会感染,会死。”
“那你让我现在此刻,眼睁睁看着她死吗?!”厉慕白的双眼,是猩红的。
哪怕是博一分机会!!!
哪怕知道她会感染!他也绝不可能让陆长安死在他面前!
“你确定?”方轩再一次,慎重地问他。
厉慕白低头,望着怀里的陆长安,她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时不时地轻轻颤抖着。
“对不起长安……”他低头,抵住了她的额头,朝她轻声道。
“你应该会理解我的选择吧?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救你!等你好些了,我就亲自送你回家,阿姨一定能救你的……”
陆长安现在脑子几乎是一片空白,不能思索任何问题。
她只听到,厉慕白问了她几个字,“你会理解我吧?”
任何时候,只要是厉慕白做的决定,她都理解。
她下意识地,无力地点了下头。
她眼前出现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情,走马观花般掠过。
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眼前就出现了那些场景,大脑皮层根本不受控制。
这也许是人要死之前,脑细胞快要死了,飞速反馈给身体主人的一个信息吧?
她看到,许许多多厉慕白朝她微笑着的片段。
厉慕白笑起来,可好看了。
可她一直私心里不想让他笑给别人看,可是好像,厉慕白确实对别人,就不怎么笑。
他来救她了,那就好了。
他没事了,那就好了。
“冷……”她往厉慕白怀里瑟缩了下,无意识地喃喃道。
方轩已经在抽厉慕白的血了,直接用另外一根针管,导入陆长安的血管内。
厉慕白可以活动的一只手,紧紧搂住了陆长安,咬着牙,没有吭声。
方轩在计算着输入陆长安体内的血,厉慕白倘若失血过多,那也是很麻烦的事情。
输入了超过八百毫升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拔掉了针管。
“她为什么浑身越来越冷了?”厉慕白一把压住了方轩的手,沉声问道,“输的血还不够是不是?”
“差不多了。”方轩皱着眉头,认真回道。
话音刚落下,陆长安忽然在厉慕白怀里拼命抖了起来,伴随着间歇抽搐。
“长安!!!”
陆长安听到厉慕白在叫她,可是她真的好冷啊,浑身都好难受。
她勉强又睁开眼,看了他一眼,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陆长安醒来的时候,还是觉得浑身发冷。
她睁开眼,朝四周围缓缓看了几眼,看到自己身上,盖着两床被子。
这里应该是厉慕白的房间吧,她看到旁边桌上,放着两本书。
厉慕白在总部的时候,就在进修更高的课程,这是他的书。
阳光从通风口处,撒了一些下来,在她身上。
她吃力地翻了个身,将半张脸,埋进了被子里,想让自己暖和起来。
一钻进去,便闻到了厉慕白身上的特殊淡淡的味道。
就是他的被子。
陆长安心满意足地想着。
厉慕白正好端了早饭进来,两人四目相对。
厉慕白愣了下,再自然不过地,放下早餐,坐在了床沿边,轻声问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