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时在门口,等着里面的人把白子纯推出来的同时,看到边上的金先生哭了。
金先生想过,假如孩子就是他的,他不嫌弃毁了容的白子纯,会把她和孩子一起接到他那里。
但是现在,一切都落空了。
他掀开白床单的一角,看了眼,看到了白子纯惨白的脸,情绪顿时有些失控,跟着推车,趴在推车上哭。
白子纯肯定没想过,她死的时候,只有一个她不待见的外人哭她。
白小时没哭,只是跟在推车后面,缓缓走了几步。
她很恨她没错,她只是从没想过,要白子纯死得这么凄惨。
没有其他人来,金先生可能也是在哭自己的钱,两百万,人死了,只留了下了个女儿。
他哭了几分钟,慢慢平静下来。
医生见白小时和剩下的人无动于衷,就说,“那就进太平间了。”
白小时没有反对,半晌,点了下头。
人进了电梯之后,白小时才扭头望向坐在休息上,擦着眼泪的金先生。
“金先生现在取根孩子的头发,去做亲子鉴定吧。”她面无表情低声道。
这是她向金先生承诺过的,会让他有做鉴定的机会。
金先生用手掌擦干了脸上的眼泪,似乎有些不太明白,白小时为什么这么冷血。
但是碍于白小时的身份,他又不敢说什么,只是站了起来。
白小时看着他有些茫然地往育婴室走,想了下,又叫住了他,“等等。”
“我想跟金先生说一句,假如这孩子真的是您的,最好别让她知道她妈是怎么死的。”
“大人的恩怨,不要牵扯到孩子身上,不然将来她也会痛苦一辈子。”
“而且,我相信孩子也不想知道,她的爸爸是用了怎样不光彩的手段,才让她妈妈怀孕的。”
金先生没有反驳白小时的话,只是又摇着头叹了口气。
“鉴定结果出来,假如不是你的,立刻联系我。”白小时说完这句,就转身走了。
陆友心现在在拘留所,白濠明手机关机,只有她这个名义上的亲人,给白子纯办理死亡手续了。
她带着宋煜,下楼去给白子纯办手续,签死亡证明的时候,她手抖了下,名字都写花了。
白子纯就这么死了,像是在做梦。
倘若陆友心当初没有那么自私没有那么坏,而是让白子纯去认了她亲爸爸,或许两个家庭,现在都能很幸福。
她一个人,让两个家庭家破人亡。
签完名字之后,她立刻给厉南朔打了个电话。
“你那边处理好了没有?”
“差不多了,警方已经断定是情杀案,怎么了?”
白小时顿了下,轻声回道,“尽量别让陆友心判死刑,你跟她说,白子纯难产死了,生了个女儿。”
她想让陆友心的余生,都在痛苦中度过,死刑未免太便宜她了。
“然后假如顾易凡也在你边上,你顺便也跟他说一声这个结果,我不想给他打电话了。”
“好。”厉南朔还是比较了解白小时的,他知道她现在什么心情,没做多问。
白小时刚挂上电话,就看到刚才手术室那个护士,朝她匆匆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张单子。
她目光随即落在了护士手上那张单子上,直觉告诉她,是鉴定证明。
“这是刚才那位金先生让我给你的,他人已经走了,说什么,那个两百万他也不要了,就当是给孩子的抚养费。”
白小时接过单子,盯着最后一行字,发了会儿楞。
上面写着:“依据dna检测结果,父系样本排除是子女系样本亲生父系的可能。”
金先生,不是孩子的父亲。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孩子是顾易凡的。
白濠明过来的时候,白小时已经彻底平静下来了。
“子纯真的走了?”白濠明似乎还不怎么相信,白子纯已经死了的事实,又一遍问她。
“死了,自己要求的,说要保孩子,为了给顾易凡一个交待。”白小时平静地回道,把手里的死亡证明,递到了白濠明面前。
“这是什么糊涂决定?谁签的字?”白濠明看到死亡那两个字,不免有点儿激动,大声回道。
白小时继续平静地回道,“我签的。”
白濠明对着白小时,却无法发火,因为大家心里都清楚,白子纯最多算得上是个养女罢了。
他接过死亡证明,扫了两眼,叹了口气,把单子塞到了自己包里。
平静了会儿,才问,“那孩子呢?到底是谁的?”
“应该就是顾易凡的,那个金先生已经跟孩子做过鉴定了,这是鉴定单子。顾易凡不肯来,我管不了。”
白濠明看着非亲生的鉴定单,半晌,忍不住咬着牙沉声道,“畜生不如啊!”
白小时知道白濠明骂的是陆友心,忍不住嘲讽地笑,“你让一个畜生都不如的贱人,在家里生活了这么多年,白先生其实最好也反思一下,自己有没有错。”
“那个孩子我不管了,要么你带回去,要么让顾家人过来一趟。”
“假如顾家人不肯认呢?子纯和易凡还没有结婚,顾家人不会让一个孩子断送了易凡的前途的!”
“那你自己看着办,跟我没关系。”白小时毫不在乎地回。
“小时,你带过孩子,你有经验,你就……”
白小时心里一股无明业火,猛地蹿了起来。
她用力砸了手上的矿泉水瓶,起身朝白濠明大声道,“白先生!这是你自己种下的因果!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有过孩子我就得为你的行为买单吗?”
“顾家是否能接受这个孩子我不管!我能容得下她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而你,你现在知道了,我妈当年是被陆友心害死的,你向我道歉了吗?到我妈跟前道歉了吗?要不是因为我身上流着你的血,我告诉你,你今天下场会跟陆友心一样!”
白濠明望着激动的白小时,好半天,低下了头,伸手抹了下眼角。
白小时在原地等着他说话,半晌,失望地冷笑了声,“你好自为之!”
说完,转身快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