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厉南朔扭头问宋煜。
宋煜用袖子,把对方脸上的血污擦了下,仔仔细细又看了两眼,随即回头望向厉南朔,眼神相当惊讶。
“长官,这个孩子,咱们认识的。”
“是景家的孩子。”
白小时随即过去看,想了许久,想起来了,面前这个少年是谁。
是卓向阳姐姐家的孩子,他们跟卓向阳走动的时候,曾经见过这孩子两面。
宋煜说他姓景,白小时才记起是有这么个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
厉南朔微微皱了下眉头,松开了厉朝歌,转身快步走到了阳台上,低头,盯着眼前这个少年,仔仔细细看了几眼,眼神里也闪过了一丝惊诧。
因为刚才他只顾着厉朝歌了,没仔细看他的脸。
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猛然间心绪翻涌。
是景少卿!
他稚嫩的脸,跟那张记忆中成熟稳重的脸,重合在了一起。
他忽然回头,望向了站在墙角的厉朝歌。
厉朝歌一张小脸上写满了不解,微微扬着眉毛,看向厉南朔,问他,“爸爸,你们认识这个小哥哥啊?”
何止认识,这是他女婿。
也是巧了。
厉南朔恍惚回想起,前世那天,三十岁的景少卿站在他的书房里,向他保证,“伯父,我确定,我要的人就是朝歌。”
当时厉南朔一直不太理解,明明原本厉家相中的人,是比景少卿小了三岁的侄子,最后,却是景少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他的女儿,要求订婚。
厉南朔一开始是不同意的,虽然他自己就比白小时大十一岁。
可真当有这么一个比自己女儿大五六岁的男人,要娶自己的女儿时,那种心情,就不一样了。
他不希望女儿跟自己的丈夫有代沟,只希望她能自由选择一个年龄合适的,自己喜欢的,嫁给对方。
和景少卿侄子的那件事,厉南朔原本也没想逼迫厉朝歌,只是觉得双方家世相当,想让两个孩子先处着试试看。
但是景少卿就那么着急地,出手截胡了厉朝歌,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直到今天,厉南朔才明白了什么。
这个世界因为他和陆枭的重生,改变了太多,唯一没有改变的,便是后人子女的缘分。
他盯着厉朝歌看了许久,厉朝歌还是有点儿没回过神来,问他,“爸爸,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厉南朔回过神来,深吸了口气,又沉声责道,“简直是胡闹!”
厉朝歌差点儿把自己将来的老公从三楼丢下去摔死!
“背过身去!面壁思过!以后不允许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
“可我也不知道他是……”厉朝歌有些委屈。
“你不知道他是谁,昨晚就应当立刻去找父母解决问题!假如你刚刚把他丢下去,他摔死了,那是一条命你知道吗?!”
厉朝歌这才恍然大悟,有些后怕了,愣愣地盯着躺在那儿的景少卿。
她刚才差点儿杀人了……
“好了,宋煜,立刻将景少爷送到军区医院,先把身上的子弹取出来再说!”厉南朔说完,随即朝宋煜低声吩咐道。
景少卿这是伤口炎症引发的反复低烧,要是再拖一段时间,后果就严重了!
厉朝歌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一声不吭地背过身去面壁思过。
宋煜他们将景少卿背出去的时候,她偷偷又看了景少卿两眼,希望这个小哥哥会没事儿吧……
白小时这次也没护着她,等到人都走出了厉朝歌的房间,才拉着厉朝歌道,“去书房跪着吧,你房里的血迹要收拾一会儿。”
厉朝歌撇了下小嘴,小声回道,“妈妈,我总算明白,什么叫做飞来横祸了。”
“你要是懂事点儿,这就不是祸。”白小时轻轻揪了下她的小耳朵,回道。
厉朝歌低着头乖乖去了书房,这回一句嘴都没顶。
直到晚上,厉南朔打电话来说,景家的人已经把景少卿接回去了,没什么大碍了,白小时才让厉朝歌吃饭。
“你觉得妈妈是个坏妈妈么?”白小时把饭亲自送到厉朝歌面前,一边喂她吃饭,一边问她。
厉朝歌饿得说话的力气都没了,一边嚼着嘴里的东西,一边用手背抹着金豆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饿你一天才知道长记性,以后就不会再惹下这样的事情。”
白小时帮她擦了下眼泪,“好了,别哭了,哭着吃饭会噎着。”
厉朝歌努力憋住了眼泪,脑子里不知怎么的,却还想着那支枪上纹的鹰,又是后悔又气不打一处来。
她是做错了,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她往后再也不要多管闲事了!
尤其是那个什么景家的人,以后姓景的她都不会搭理了!
景少卿为什么中弹,为什么会进入厉家躲藏的事情,厉南朔花了一天时间才弄清楚,解决好。
回家去,又安慰了厉朝歌好一会儿,哄着给她念完了睡前故事,海的女儿的最后一部分,这件事才算过去了。
女儿当真是不比儿子啊,想当初冒冒小时候,他讲故事都是只讲个开头就结局了。
厉南朔一边想着,一边轻轻带上了厉朝歌的房门,长松了口气。
第二天一大早,去办公室之前,厉南朔踌躇了下,还是走到了陆家门口。
正要敲门,陆长安正好开门,背着书包,拖着一只小行李箱要出来。
“长安?你这是?”厉南朔愣了下。
“厉伯伯,我往后要住学校了。”陆长安朝厉南朔小声回道,“我爸爸说,要带妈妈出去一段时间,叫我自己在学校住着。”
“住校?你才多大就叫你住校!”厉南朔沉声道。
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是因为,昨天在陆家,他跟陆枭争吵的时候,说了那几句气话,说他不可能帮陆枭照顾陆长安。
大概是因为这个,所以陆枭才让陆长安去住校了。
他低头,看着陆长安,陆长安一张小脸上写满了无奈,“爸爸说,妈妈需要照顾呢!妈妈是最重要的,那我就住校吧!”
“你爸呢?”厉南朔叹了口气,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