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时双眼通红,像是入了魔怔,死死瞪着宋煜,低声道,“放手!”
宋煜抓得更紧,摇头回道,“你冷静一点儿,真的不可以继续了,我在车上的时候跟你说过,可能会死人的,咱们要根据实际情况来判断,能不能继续下去!”
此刻白小时脑子里盘旋的,全是江妍儿那天说的话。
宁霜被他们注射药物,当成是活体实验品,半个多月,体内器官就全部衰竭导致了最终死亡。
她对陆友心的惩罚,还远远不够呢!
让她现在就收手,怎么可能!
“放开我!”她咬牙切齿地朝宋煜吼道。
一边甩掉了手上的注射器,用力挣扎起来。
宋煜怎么可能松开她,朝她大声道,“真的不行了!哪怕明后天,往后每一天,天天都过来,也不能一次性注射完!这个东西纯度太高了,她第一次尝试,会死的!”
“他们折磨我妈的时候,有考虑过我妈也是第一次吗?!”白小时朝他尖叫道。
宋煜捏着白小时的手腕,还是不肯松,但是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白小时了。
他听厉南朔说起宁霜那件事的时候,也特别揪心。
他特别理解白小时,他不够了解白小时,但是这一次,真的特别理解她的心境是怎样的。
是个人,都不可能对这件事无动于衷。
但是他不能松开白小时,因为还没从陆友心口中套出话来,他们还不知道宁霜的骨灰盒,到底放在了哪里。
白小时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愤怒,哭了,脸上满是眼泪。
“江妍儿说,我妈死的时候,浑身皮肤都溃烂了!你知道有多可怕吗?!陆友心他妈的就不是个人,我为什么要对她手下留情!她当初对我妈手下留情了吗?”
宋煜深吸了一口,摇头轻声回道,“没有。”
“所以我为什么要对她手下留情?!”
白小时此刻的样子,像是疯了一样,歇斯底里,因为刚才的用力挣扎,头发都乱了,和眼泪一起黏在了脸上。
宋煜死死咬着牙,半晌都没有吭声,他在等白小时冷静一些。
他作为旁观者,知道要在什么时候停下,必须要制止白小时过于疯狂的行为。
白小时也望着他,没说话。
宋煜沉默了几分钟,松开一只手,指向了坐在那儿的陆友心,轻声道,“你看看吧,她嘴唇都紫了,会死的!”
“而且,你有说过这样的话,不止说过一次,假如我们用敌人的手段,来对付他们,那么我们就变成了自己讨厌的那种人。”
“那是对我尚且可以容忍的事情!”白小时比刚才冷静了些,但是怒火还是烧得她几乎要发疯。
陆友心明知道她手上的是什么东西,但是她宁愿她把毒品注射进去,也不肯承认当年的事情!
她顿了下,又道,“对待陆友心,必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因为她不是人,也不配得到别人的原谅,包括白子纯,她也不配得到白子纯的原谅!”
“她活在这个世上,就是个祸害,死了都遗臭万年!她应该下十八层地狱!!!”
宋煜对于白小时的话,非常赞同。
他甚至觉得,老天爷是故意安排白子纯死在陆友心前面,那么往后,就没有人给陆友心养老送终了,暖暖也更不可能承认这种人是她外婆,活该她孤苦伶仃,自食恶果。
但是白小时不能杀人,她要是亲手杀了陆友心,后面的事情就棘手了。
他张了张嘴,正要继续劝下去,身后的门,忽然打开了。
宋煜愣了下,往门口望去,看到是厉南朔站在门口。
他明明刚才把门反锁上了,不知道厉南朔是怎么进来的。
白小时激动到眼前发花耳朵耳鸣,根本没意识到有人进来了。
宋煜下意识松开她手腕的同时,她立刻,伸手抓起来摔在桌上的注射器。
此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让陆友心死!
抓起盒子里第三只玻璃管的瞬间,忽然有人从背后,用力搂住了她。
她还没反应过来,厉南朔另一只手,已经夺走了她手里的注射器,放在了桌上。
白小时闻到厉南朔身上熟悉的味道,才意识到,厉南朔来了。
厉南朔放下注射针管之后,反手轻轻捂住了白小时的双眼,轻声道,“宝宝,杀了她,你妈妈的骨灰盒在哪儿,就没人知道了。”
白小时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口。
他从背后环住她的肩膀,手上没用力,但是白小时无法挣脱。
“不要看她,那种丑陋的魔鬼,会脏了你的眼睛。”
他能感受到白小时在他怀里的颤抖,可以感受到,他捂住她眼睛的手掌心,被她温热的眼泪浸湿了。
但是他还是希望,白小时能够在冷静的前提下做决定,而不是像刚才那样,在特别激动的时候,做出让她自己后悔的行为。
他要确定,这么做,白小时会不会后悔,不然他不会松手。
“不要紧的,我会陪着你,不要害怕。”他微微低头,朝白小时轻声道。
刚才他在离这里不远的会议楼开会,开会的内容就是,对于陆友心的重新判决,虽然当事人并没有亲口承认做了那件事。
但是,江妍儿和厉南希两人,都已经承认了,陆友心确实说过那样的话。
坐实了陆友心的犯罪事实。
蓄意谋杀,加上走私毒品,陆友心必死无疑。
他扭头看着陆友心的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个死人。
陆友心的状态,比刚才好了点儿,似乎恢复了一点儿神志,只是像是很冷的样子,瑟缩着身子,在发抖,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什么东西。
厉南朔不想让白小时看到陆友心的脸,看着陆友心,一定会让她想起宁霜的死,只会让她更难过,情绪更不稳定。
白小时吸了两下鼻子,渐渐止住了眼泪,忽然低声开口道,“我想让她死。”
“确定吗?”厉南朔又反问了她一遍。
“确定。”白小时死死抓着他的手,想也不想地回道。